第21章 回憶初遇(三)
作者:蘭亭君      更新:2022-05-06 13:04      字數:5126
  “今夜難不成我們要風餐露宿?”林疏月慨歎的躺在鋪好的幹草叢中啟口道,望了望遠方的一抹烏色流雲,神色渺雲漢。

  北朔寒在一旁幹草上靜靜地打坐修煉,眉眼清冷,白衣勝雪,風華絕代。

  林疏月歪著臉躺在幹草上,邪邪的望著他,感慨一副俊俏玉容怎麽會有那麽不合時宜的絡腮胡子。

  “今天的星星和月亮好美,璀璨奪目,皎潔無瑕,可惜了,沒有楚陵封地的好看,那裏的月亮又大又圓,能照明所有草原遼闊的風光,它的確是我的老朋友,與我對影成三人,好不熱鬧.......”林疏月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道,眸色清冷。

  因為北朔寒實在是話比較少,而且冷漠不喜歡搭理別人,憋也能被他憋死,於是她隻好自言自語了。

  “你若有空我帶你去看看。”林疏月隨意說了一句。

  “好。”北朔寒淡淡的啟口道。

  林疏月一愣,他不是在靜靜地打坐修煉嗎?怎麽能聽到她說的話?

  “朔寒,你不是在修煉?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莫非一直在聽我說話?”林疏月又喋喋不休的問道他。

  北朔寒平和的臉色微微泛白,寒眸緩緩睜開,明月清風下,格外高貴典雅,宛如高嶺之花。

  “就寢時間已到。”北朔寒淡漠的說道。

  “整天冷冰冰的,整張臉都寫著生人勿近,你這樣沒有女孩子喜歡的。”林疏月一手撐臉替他淡淡的憂傷道。

  北朔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你說過你喜歡我。”

  “我.....我那是看你呆板冰冷有趣......誰喜歡你啊,胡裏剌劄的,我當然是喜歡的年齡和我差不多的人。”林疏月麵露尷尬的說道。

  喜歡和她年齡差不多的人?

  北朔寒的寒眸內劃過一抹暗淡之色,脫下潔白的外袍,鋪在身上當被子蓋,靜靜的躺在另一旁的幹草堆上淡漠疏離的睜開眼睛,平視烏黑的天空。

  天空微微有明亮燦爛的流星劃過。

  若是他可以再年輕十歲......

  林疏月抬眼望著天上劃過的流星,心想著:若是她可以年長十歲也不錯……

  ......

  “別過來.......不要.......啊——”

  林疏月突然間從噩夢中驚醒,夢魘令她渾身虛弱無力,冷汗浹生,她不由心驚膽戰的坐在草地上把披在身上的衣袍裹得嚴嚴實實的。

  “怎麽了?”北朔寒驚愕擔憂的問道。

  “夢魘而已。我習慣了。”林疏月愣了半天才緩過神來說道。

  “為何會頻繁發作?”北朔寒問。

  “大概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者被什麽詛咒了,反正魔道家族的東西我不太懂得。”林疏月故作輕鬆的淡然道。

  .......

  “琥珀蜜糖......”林疏月饞貓一樣站在麵前,眼睛黏在上麵不肯罷休。

  “看起來好甜.......很美味……”

  北朔寒見身邊的人影不在,轉臉望了望她,一副饞貓的模樣認真的凝視著著眼前的蜜糖。

  北朔寒淡淡的走到她的身前,林疏月趕緊擦幹嘴角的幾縷口水。

  北朔寒瞥了她一眼,問道:“做什麽?”

  “沒什麽。”林疏月忍住食欲,天真可愛的笑了笑。

  二人緩緩離開。

  北朔寒有時候覺得她真是個可愛有趣的人,有時候雖然會讓人恨的牙癢。

  林疏月有些失落的走在路上,一個人站在橋上,觀賞著湖泊美景,賞蓮花盛開荼蘼,觀綠水長流,雖是美景卻難以割舍對於琥珀蜜糖的喜愛。

  北朔寒眸光平和的遞了一包糖果。

  林疏月視線被糖包遮蓋,微微愣住了,神情有些不可思議,頓時心情舒暢愉悅的接過那包琥珀糖。

  “給我的?”林疏月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問道。

  “不然扔了。”北朔寒道。

  “別呀,這種愉悅心情的好東西浪費了就可惜了。”林疏月開心的笑道,趕緊把糖包裹在懷裏塞。

  她吃的清苦很多,每次心中苦澀的時候就會吃一點糖,舒緩一下心情,不讓自己難受的發緊,不讓自己痛哭流涕,堅強快樂的活下去,熬下去。

  林疏月嘴角閃現清苦的笑意,眸光流轉,北朔寒淡淡的眸光微微柔和。

  她如此年歲本應該是在父母身邊承歡膝下的無憂無慮的少女,喜歡胭脂水粉,琴棋書畫,現在卻活成了腹黑狡猾的模樣。

  可悲還是可喜,他並不知曉。

  北朔寒突然感覺嘴上一甜,嘴裏被塞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糖,林疏月穩穩的坐在橋壁上,朝他嫣然一笑,問道:“甜嗎?”

  北朔寒也許是有一點理解為什麽林疏月喜歡吃甜食點心。

  甜的膩歪人,可以麻木到忘記心裏的苦澀。

  湖內風景秀美,接天蓮葉,荷花馨香,清水漣漣,夏日清涼樹蔭下,兩位璧人成雙,一紅一白,惹人注目,唯一煞風景的便是女子的麵容黝黑,男子俊朗帥氣的臉上多了一把絡腮胡子。

  ......

  “此次下山我有要事在身,暫時與你分別一陣子,你呆在這家酒店內最多一個月,我便帶你回瓊華峰。”北朔寒淡淡的囑咐道。

  “什麽事情那麽嚴重,會讓你不放心的把我留在這?”林疏月雖然在淺笑問道,可神色凝重。

  “無妨,隻是小事。”北朔寒語氣變得平和。

  “也好,小心點,我等你回來跟我私奔。”林疏月依舊調笑道。

  北朔寒突然間紅到耳根處,嘴角忍不住上揚,平和道:“好。”

  一月內,北朔寒為了日後權勢地位,皇族平穩,悉心培養殺手閣基地人才,排除異己奸惡,除去皇族毒瘤的鷹犬爪牙。

  一時不慎,被反派最後致命的反撲一口,冰魄凶獸與他鬥戰三天三夜,兩敗俱傷,多年來被壓製住的寒冰毒素趁著自己體脈混亂而反噬自己。

  可這回來之時,北朔寒為赴一月之約,麵色蒼白至極,身體內被種植難以化解的寒冰之毒,體內毒素蔓延開來,直逼心扉。

  林疏月眼眸內盡是心疼與擔憂,看著他痛苦寒冷的模樣,忍不住眼角閃爍著淚花。

  “哭什麽,無妨,忍一忍就過去了。”北朔寒輕輕摸著她的眼角淡淡的說道,蹙眉顯然是在忍耐極致的痛苦,仿佛置身冰窖雪山般煎熬。

  林疏月急中生智,她曾經翻閱的古籍說道,古人化解霸道寒毒發作之法,必須用體內厲害的火靈根燃盡自己的靈脈,此時心火纏身,猶如置身火海。

  林疏月為他護體,也許有回旋的餘地,於是她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重創自己的火靈根,讓其燃燒焚起,這也是林疏月之後雖有火靈根卻少用的原因。

  林疏月那一夜,抱住他給他取暖,與他有了肌膚之親......

  北朔寒醒來後見二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昨天是疏兒受了極大的焚噬痛苦才讓他化解霸道的寒毒,他連忙起身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眉宇之間盡是悔色。

  自己真是禽獸不如!

  林疏月卻不以為然,下巴靠在他的健碩的肩上,有些虛弱的笑道:“相公,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我會負責到底。”北朔寒堅定的眼神對她說道,信誓旦旦,不容質疑。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林疏月一如既往沒心沒肺的淺笑道,美麗的眼角閃現過一絲淒冷。

  林疏月一日比一日快樂,卻一日比一日痛苦,眼底的憔悴矛盾更甚,有時候會緊緊握住北朔寒的手,眸光似乎含淚,一個勁的把頭埋在他的手上,不願意鬆開。

  北朔寒感覺有什麽不對勁。

  “我......肚子變大了……是不是懷孕了?”林疏月有一次摸了摸自己微鼓的肚子,羞澀的問道北朔寒。

  北朔寒高雅喝茶的時候差點沒有儀態的噴了出來,狠狠的嗆了一口茶水,不可思議的問道:“怎麽會?”

  他記得那日他們隻是單純的抱著取暖,他沒做什麽出閣的事情,難道是自己做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然後忘了?

  那他也太糊塗了!

  北朔寒在心裏麵怨恨自己無數遍。

  真是的!這種事情他怎麽能忘了?

  “瞧你嚇的,我隻是多吃了幾萬藕粉桂花糖糕,有些胃脹氣。”林疏月腹黑的笑了笑,笑容狡黠如狐。

  北朔寒臉色微微一凝,他的確想要個孩子。

  他倒是希望這是真的。

  “疏兒,我喜歡你,愛你,嫁給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北朔寒堅定的語氣說道。

  “你太老了,我不想嫁。”林疏月忍不住笑道。

  北朔寒俊朗豐毅的臉色微微一變,問道:“我很老嗎?”

  “老。”林疏月笑起來,笑容如同花綻。

  “又老又冷,我不喜歡。”林疏月好聽的語氣上揚,顯然是高興幸福。

  北朔寒立馬撕下自己臉上的絡腮胡子,“撕拉——”一聲,撕開的聲音沉悶,黏在皮膚上有些難以撕開的道具,沒成想被他一下子就弄了下來,疼痛感是可想而知的。

  林疏月幫他吹了吹發紅的下巴,問道:“痛不痛,你就不會輕一點,對自己下手這樣狠。”

  “還老嗎?”北朔寒一直糾結於這個事情,忘記了疼痛。

  林疏月打量著他精致立體的容顏,炯炯有神的雙眸,熠熠生輝,烏黑發亮如絲綢般的墨發,鼻梁高挺,柔唇微抿。

  林疏月不由在他唇上輕輕親了一下,臉頰微紅,嬌媚的神色,一雙烏黑明亮的美麗眼睛,白皙的皮膚,柔唇如花瓣,清麗可人的麵容如同初綻的花朵,好看至極。

  北朔寒不由朝她的櫻唇上細細的品味起來,柔舌侵略她芳香美好的領地,在她口中陶醉的遊蕩,林疏月攀住他的脖頸,和他一起纏綿,二人呼吸越來越急促粗重,北朔寒摁住她的後腦勺便於這個纏綿的吻更加深入,另一隻手越來越不安分起來,在她身體上遊蕩,緩緩解開她的外衣。

  “好了好了……別鬧了......”林疏月沒想到他反應這樣巨大,心裏微微一顫,趕緊把自己淩亂的衣服穿戴起來。

  北朔寒漆黑深邃的眸內,多了幾分熾熱的火花,抬起林疏月的下巴,柔聲問道:

  “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不是不願意......是我們之間還有許多隔閡沒有解決,以後會越來越多的,而且我還沒有打算成親.......我的家人們也許是不會祝福的。”林疏月憂心重重的淡淡道。

  “無論如何,我認準了你,就不會輕易放過你。”北朔寒突然間鄭重的承諾道。

  “不放過我?那麽霸道?”林疏月踮起腳尖,望著他深邃如漩渦般的眸子,嘴角閃過狡黠的笑意。

  “霸道?整個北國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北朔寒淡淡的啟口道,輕柔的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林疏月聽此驚愕不已,美眸內含著震驚,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他怎麽能說出口?

  “你.......”她第一次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

  她隻知道眼前的男子是瓊華峰仙山的弟子,其他的一無所知,這樣就與他私定終身似乎有些不妥。

  “我在。”北朔寒柔和的說道。

  “若是我離開你,你會不會想我,還是會忘了我的存在?”林疏月拋開一切煩惱,就這樣安安穩穩的抱著他,也許日後漫長的思念會一直陪伴著她,她就算身處泥濘,也會被這溫暖照亮整個人生。

  “疏兒,你不能離開我......這樣太殘忍了,不是嗎?”北朔寒深深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把她霸道的攬在自己懷裏。

  林疏月麵帶不舍,可卻無用,她受到楚陵給她寄的信物,軍隊有難,父親患病,長兄奪權,挾持小妹以令楚陵軍在皇帝病危之時造反,若是長兄獲得權勢,指不定會禍害母親辛辛苦苦創建的楚陵軍,她要回去繼續忍氣吞聲的度日,被欺負虐待也要熬下去!

  熬到自己出頭之日!

  保衛母親多年來辛辛苦苦創立的楚陵軍!

  數日之後,由於北朔寒羽翼並不豐滿,朝廷內部被大王爺黨羽牽製,北朔寒不得不奉旨出征,前往冰天雪地的北禦邊境平亂戰事,趁此機會鍛煉威力強大的兵馬,為了日後一舉回國,手握重權,威懾朝野。

  臨行前一日林疏月留下一封書信,和金鑲玉之法鍛造而成他本來四分五裂的通靈玉佩,書信上道了一句我們日後兩不相欠,便與他切斷了所有聯係。

  北朔寒與她從相識到相愛的時候,宛如不願意醒來的夢境。

  夢醒了,兩相散。

  他派人找了她多年都未果,她就這樣躲著他?

  她到底為什麽要離開他!

  難道隻是覺得跟他在一起挑逗捉弄他很有趣?

  讓他沉淪下去之後,又拋棄他,把他當作一個玩笑?

  疏兒......

  笑話,他都不知道她的真名。

  北禦邊境的冰雪很冷,天寒地凍,尖銳的棱角雪花覆蓋在地麵上,蓋住膝蓋,犀利的冰淩狠狠打在他蒼白的臉上,從來身體上都是冰冷的,空氣中仿佛帶著細碎的寒冰也是痛的。

  他為了活著回來找到她,強烈的執念令他硬生生忍受所有寒天困苦,磨難挫折。

  疏兒,無論如何,等我,回去娶你。

  ......

  林疏月身心俱疲,被二夫人及其長子因為悔婚緣故用鞭子在靈堂狠狠抽打七十下,一般人受到三十下已然是極限,她活活硬生生的熬出來,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幾度昏迷狀態,雪花覆蓋在她的身上,冰冷刺骨,寒風凜冽,她差點被凍得暴斃身亡。

  腦海裏漸漸變得模糊不清,眼前的一切都在變得越來越漠然,原本心裏的火焰在燃燒,漸漸熄滅。

  誰在給她親密的喂糖,她又為什麽打碎那個玉佩,誰在心疼她,憐愛她的絡腮胡子男人究竟是誰?

  這一切為什麽都記不清了?

  男子冰冷的身影在她的腦海裏漸漸消失,他的一舉一動,對她來說都是美好的夢境。

  越渴望什麽,夢裏麵越是會容易失去。

  眼前突然浮現那人精致立體的俊美麵容,正在輕柔的愛撫她的額頭,冰冷的眼神蕩漾出溫和柔軟的漣漪,隻為伊人綻放。

  忽然間,一撒手,人消失在眼前殆盡。

  林疏月眼底的星落了,最後喪失知覺,堅持不住,徹底的躺在冰雪裏陷入絕境昏死。

  高燒不退七日,正常人燒也給燒糊塗了,她憑借自己的求生欲望,與死亡不斷抗爭,熬到了清醒的時刻。

  “姐姐,你終於醒了!”林玉瑤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

  “我這是怎麽了……”

  一覺醒來,林疏月感覺自己燒的有些糊塗,身上火辣辣的燒疼,離家出走的記憶已然消散殆盡,毫無存留,林疏月感覺自己空蕩蕩的,仿佛失去了什麽重要的珍寶。

  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回憶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