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玄真觀主
作者:吳半仙      更新:2022-06-07 14:30      字數:2080
  這聲音一落,潘家老宅的大門口,便出現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

  一身非俗非道的打扮,頭上盤了個發髻,插了個簪子,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俊麵星目,皮膚白皙,麵帶微笑地站在身後,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

  冷不丁一眼看上去,長得跟個好人似的。

  “你就是許安然?”

  我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隻見他微微點了點頭,又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說:“沒錯,我就是玄真觀主許安然。潘家得赤珠之力,富貴百年,如今氣數已盡,該當喪家敗產,楊百合八字太弱,受赤珠影響,邪靈入體,魂魄已經化魔,我用三絕神針封住她的氣脈,保她半月之命,卻不知被誰破了法,如今她氣機斷絕,魂魄不見……不知這位小哥,可知詳情?”

  這人坦然承認他就是許安然,而且這番話說得文縐縐的,冠冕堂皇,聲音又很好聽,竟讓人生不出半點反感和敵意。

  我實在無法把想象中那個壞蛋和麵前這人聯係在一起,但他又的的確確就是玄真觀的那個許安然,潘家和鍾家近些天發生的事,都跟他有關。

  而且他雖然說的話聽起來很客氣,骨子裏卻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意,尤其他打量我的那種眼神,讓我很是不舒服。

  “你想知道詳情,問我不如問他。”

  我伸手指了指鍾林,說:“幾個月之前,鍾家夫婦去玄真觀求子,結果卻是鍾林和徐燕勾搭成奸,要謀害大哥,而你助紂為虐,意圖害死鍾山,收取魂魄,還派了兩個灰仙作祟,沒錯吧?還有,你說你保住了楊百合半個月的命,可代價卻是為了你自己,攛掇潘海根進山尋寶,如果找不到,那他們誰也活不下去。而且,你還讓鍾林收了潘海根的店鋪,意圖得到他店內的寶物,這也沒錯吧?”

  我一口氣把他幹的壞事都說了出來,本以為他會惱羞成怒,不過事已至此,我也不用怕他,反正這裏是臨街的民宅,我就不信他敢在這裏公然對我下黑手。

  再說,我也不是好惹的!

  但沒想到,許安然聽我這樣一說,卻是嘴角微微上翹,絲毫不以為意,反問道:“我聽說白城來了一位走山派的弟子,又是一位出馬先生,應該就是你吧?不過,今天你身上的眾仙,似乎都不在?”

  這人果然厲害,一眼看出我身上眾仙不在。

  我冷哼一聲,心說你猜錯了,我身上壓根就沒有什麽眾仙,就一個黃小昭,還跑進赤珠裏去了。

  但表麵上我還得端著架子,於是對他說:“開玩笑,我身上的眾仙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讓你看到的,許安然,這個潘婆婆被你所害,變成活屍,這一件件事情,你難道就不想解釋一下麽?”

  他忽然笑了起來,一邊笑著,還從身上拿出一把梳子,把鬢角散亂的一縷頭發仔細收好,攏在耳後。

  然後他才對我說:“我很好奇,這件事似乎跟你沒什麽關係,不過我也可以跟你解釋一下。你說我攛掇潘海根進山尋寶,是為了自己,但楊百合中邪在先,命在旦夕,要不是我保住了她,恐怕她現在頭七都過完了。再說救楊百合隻有那一個方法,我讓潘海根進山,也是他自願去的,尋寶也是為了救他老婆,與我何幹?”

  “還有潘婆婆,她本來的確已經離世,但潘海根沒有回來,潘家上下十幾口都避禍逃走了,沒人照顧楊百合,如果我不施展秘術,讓潘婆婆保持這個狀態,楊百合怎麽辦?”

  “你又說我謀害鍾山,但鍾林和徐燕勾搭成奸,想要奪取家產,那是他們兩個的陰謀,我知道鍾山壽數未到,但命中該有此劫,不忍看他被害,所以想要留他魂魄,日後或許還可以尋機複活,這又何罪之有?”

  “鍾林早就惦記潘海根的店鋪,他去問我,也隻不過順水推舟,潘家的寶物又到不了我的手裏,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主意,怎麽成了是我有所圖謀?”

  “至於你說那兩個灰仙,我玄真觀乃是道門正宗,那些山中精靈經常聚集在觀中聽法,我常常教誨它們,要多做功德,廣施善行,但那兩個灰仙不聽,擅自下山作亂,又與我何幹?”

  許安然輕輕鬆鬆地說出這幾段話,居然把自己摘了個一幹二淨,不但潘家的事跟他沒關係,連鍾家的事都跟他無關了。

  聽起來他反而是慈悲為懷,一切都是為了救人。

  看他一臉坦然的樣子,我一時間也恍惚了一下,心想是不是誤會了他?

  但下一刻,我就否定了自己的這種看法。

  因為許安然說這些話的時候,雖然麵色坦然,不卑不亢,但我卻在他的雙眼之間,觀到了天陰之相。

  走山派四門絕學,觀天、相地、定脈、盤龍。

  這四門絕學聽起來各自獨立,其實相輔相成,就比如喬師傅曾經教過我一種觀氣識人之法,就是從觀天相地演變而來。

  人有賢愚忠奸,相有美醜善惡,外在的表象永遠都是可以偽裝的,但真正的內心卻是偽裝不了。

  此時這個許安然麵相俊雅,正氣凜然,但眼為心之苗,通過眼睛,運用走山派觀氣之法,便可以查勘善惡忠奸,半分不差。

  許安然雙眼之間隱隱透出天陰之相,這說明他為人陰而不正,而且接觸陰祟之物過多,絕非善類!

  還有,當許安然出現之後,灰千裏就不知道藏到哪去了,鍾林也是戰戰兢兢,幾次給我偷偷使眼色,卻不敢言語。

  腦海中這些念頭飛速閃過,我看了看微笑坦然的許安然,原本緊繃著的心弦也是慢慢放鬆了下來。

  既然他現在沒有說破,那我何不也來個順水推舟?

  於是我也是微微一笑,對他說:“既然這樣,那倒是我誤會你了,好吧,之前的都不提了,現在潘婆婆該怎麽辦?她既然已經離世,我覺得還是不要折騰她了,就讓她塵歸塵土歸土,陰歸陰陽歸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