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通靈古樹？”

  老潘呆呆地凝視著前方的巨樹，臉上露出了驚喜又急切的神情。

  郭大山也是麵露喜色，下意識地就要往前走去。

  “慢著。”

  喬師傅攔住了郭大山，回頭看著老潘，問：“通靈樹能夠實現人的願望，這隻是大山裏的一個傳說，究竟是什麽樣，沒人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就算你在通靈樹許願，想要救活你老婆，也必須付出幾乎同等的代價。”

  我驚訝問道：“師父，你的意思是說，一命換一命？”

  喬師傅搖頭：“未必一命換一命，但天下沒有白白實現的願望，趁著我們現在還沒過去，你最好先想一想，拿什麽做交換。”

  老潘神色不定，勉強笑了下，說：“喬師傅說得對，這個問題我也聽說過，所以我提前做了準備的。”

  他說著從身上取出一張信箋，打開來，遞給了喬師傅。

  那信箋上寫了幾行字，很簡單，但觸目驚心。

  “今有信士潘海根，願以生壽二十年，敬獻神樹，為妻祈願，病痛痊愈，禍患不生，六時吉祥，壽命久長。”

  這個老潘，竟然用自己的壽命，來祈求妻子痊愈。

  連喬師傅也是微微動容，看了看老潘，說：“你真的想好了，要這樣做麽？”

  老潘歎了口氣：“我和我老婆感情很好，如果她要是走了，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所以……隻要能治好她的病，做什麽我都願意。”

  我不由大為感動，想不到這個一臉陰梟的老潘，能夠為了老婆做出這麽大的犧牲。

  喬師傅把信箋還給了他，說：“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不過要想和通靈古樹溝通，還需要一個程序。”

  他說著拿出匕首，遞給老潘。

  “以血為媒，以命為獻，隻要在這信箋上留下你的血，祈願就有可能實現。”

  “這樣的話……好！”老潘略一猶豫，還是接過了匕首，在手指上輕輕一割，然後將帶血的手印，按在了信箋上。

  “成了，走吧。”

  喬師傅收好信箋，便提起馬燈，當先往前走去。

  我們幾個也緊隨其後，踩著腳下的荒草，一步步深入叢林，往霧氣中的巨樹進發。

  我們剛走進去的時候，天色還隻是昏暗，但越往裏麵走天越黑，當走出幾十米之後，除了馬燈照亮的範圍，其他地方幾乎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真正詭異的是，當我們再往裏麵深入的時候，天色又漸漸轉亮，而且是越走越亮。

  就連剛才那些籠罩了深山的霧氣，也是越來越稀薄。

  好在一路暢通無阻，最後當我們站在通靈古樹前麵二十多米遠的時候，天已經幾乎全亮了，四下裏的景物盡收眼底。

  這竟然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山穀，周圍綠樹青草，碧空如洗，鳥語花香，中間一塊巨大的空地上，矗立著一棵高不見頂的巨大古樹。

  這古樹幾乎是我見過的樹木裏麵最龐大的，僅僅樹身就有數米直徑，樹冠上方有著一層淡淡薄霧籠罩。

  無數樹枝綠葉如絲絛般垂下，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這一幕場景，看起來無比的寧靜美好。

  這棵古樹，更是顯得聖潔莊嚴。

  恍惚間，我好像感覺自己是在做夢，剛才明明還是在昏暗陰森的叢林裏行進，這怎麽轉眼就到了白天？

  而且剛剛那條小路，到處都是荒涼無比，枯枝落葉，就像進入了深秋，可眼前又分明是盛夏時節。

  “大家鎮定一些，此地陰陽與外界不同，眼前看到的，未必是真實世界。”

  喬師傅的提醒及時在耳邊響起，我這才醒悟過來，然後便忽然發現，眼前這個世界，確實不大正常。

  抬頭再看，我赫然發現，高掛在青天之上的並不是太陽，而是一輪圓月。

  帶著斑斑點點血痕的月亮。

  血蝕之月！

  猛然間，我想起了先前那個蛇靈所說的話。

  月亮，被血染紅。

  死去，就是永生。

  難道，蛇靈所說的這兩句話，其實指的就是這裏？

  我抬頭看著麵前的古樹，定了定神，對老潘說：“現在我們已經來到通靈樹了，你去許願吧，無論成不成，你都已經盡了心力。”

  老潘深吸了口氣，點點頭，然後取出那張信箋，便要往古樹走去。

  剛走兩步，他又停住，回頭說道：“郭兄弟，你陪我一起去吧，我這心裏有點沒底。”

  郭大山是他花五千塊錢雇的，自然要聽老板的話，而且這一路上郭大山除了剛進山時帶了一段路，也並沒起到什麽作用。

  他立馬應聲，跟在老潘旁邊一起往古樹走去。

  我和喬師傅也是往前走了一段路，距離古樹差不多十幾米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按喬師傅的說法，這古樹早已通靈，它不喜歡太多生人接近。

  老潘一步步來到古樹前麵，那古樹的枝條微微搖曳著，在微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似乎是在審視著他。

  隻見老潘在古樹前跪下，取出信箋，大聲念誦了一番上麵的祈願詞，然後便用火燒了，在樹前連連磕頭。

  郭大山在他的身後站著，不知為何，此時也跪了下去，對著古樹磕頭，同時口中像是念念有詞，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這個儀式很是簡單，很快郭大山就站了起來，雙手合十，仍然在樹前默禱。

  而老潘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們兩個大約持續了這個姿勢兩分鍾左右，我看的納悶，便轉頭問喬師傅。

  “師父，如果通靈古樹沒有答應老潘的祈願，會發生什麽？”

  “我也不知道。”喬師傅搖了搖頭，“這個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但我記得，我的師父曾經對我說過，這棵通靈古樹，會吃人。”

  我身上起了一層寒意，頓時想起了胡天猛所說的話。

  記得剛才在棋盤坪，胡天猛也說過，這通靈古樹是一棵“會吃人的樹”。

  但看現在的情形，周圍寧靜又美好，這棵樹給人的感覺也是充滿了莊嚴肅穆。

  它為什麽要吃人？

  吃的又是什麽人？

  這些問題在我腦海裏一掠而過，但就在我心存迷茫的時候，郭大山忽然放下了雙手，緩緩轉身。

  下一刻，我的目光就凝固了，並且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腦海仿佛有一道驚雷，轟然響起。

  這個郭大山的臉，竟然變成了老潘的樣子！

  他緊緊盯著我和喬師傅，眼睛裏麵閃著陰險的光，嘴角牽動，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獰笑……

  “真是不好意思，忘了跟你們說，我的確是打算用生命來祭獻祈願的，不過不是我的命，而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