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作者:三生糖      更新:2022-05-03 18:23      字數:5485
  那原本是小白的叫聲,卻在恍惚之間, 悄然無息的變成了男人低沉嘶啞的嗓音。

  耳背似有灼-熱的呼吸落下, 一下接著一下。

  帶著薄繭的指腹, 自後探了過來,輕輕捏住她的下巴, 溫柔地摩挲她的唇瓣。

  他的薄唇輕碰她的耳廓,耳鬢廝磨間,一舉一動皆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 令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大手扳過她的臉,微熱的鼻息緩緩掠過她漫著桃花意的雪腮, 男人霸道而又不失溫柔地噙住她嬌-軟的唇瓣,熾|熱|滾|燙的吻席卷而來。

  好半晌,他才再一次於她耳畔低聲呢喃:“樂樂真好看。”

  壓抑而隱忍, 聽得人耳根子一陣發|麻。

  他將她抱得緊緊, 好似一頭蠻牛, 沙啞的嗓音帶著一點極輕的笑意:“待我們的孩子出生,也一定同你一樣好看……”

  他話說得溫柔繾綣, 尾音啞啞沉沉,聽得人臉都紅了, 眼角眉梢卻帶著濃烈且不容拒絕的獨占欲, 宛如黑夜中隱於叢林裏的野獸。

  蘇長樂猛地睜開眼,烏黑的鬢發被汗水浸濕,嘴唇微微地張開。

  她慌亂地彈坐起身,環顧四周,確定自己不是在東宮, 而是在相府的閨房之後,才哆嗦著嘴唇,大口大口的換著氣。

  雙手抱頭,指尖穿過發絲,發現錦被正被自己緊緊的繞在身上時,登時又羞又怒,胡亂地將它踹開,耳根一片燒紅。

  她怎麽會夢到沈星闌,怎麽會夢到和他的敦倫之事!

  待好不容易平複氣息,她才扭過頭,看向榻邊矮幾上的鳥籠,鳥籠裏的小白將腦袋埋在羽毛裏,安靜又乖巧地打著盹。

  對,一定是小白天天說這句話,才會害她做這種亂七八糟的夢,所以說,沈星闌為什麽要教小白說這句話。

  天邊浮起一片魚肚白,屋外偶有雞嗚,微弱的光亮透過窗欞灑入屋內,一半落在榻上,一半落在少女香汗淋漓的臉頰上。

  這個夢讓她想起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兩人成親之後,不論她如何對沈星闌擺臉色,他脾氣雖然別扭得很,卻始終都對她釋出善意,是她一直不肯接受他。

  直到嫁給他的第三年,她突然很渴望有個孩子陪伴自己,兩人之間的關係才終於緩和了一些。

  當時她覺得自己可笑又荒唐,她明明是那麽的討厭他,卻又想要這個毀了自己一輩子的男人的孩子,是以,每每和他行完敦倫之禮,她便迫不及待地遠離他。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主動示好,結束之後卻又狼狽逃離,他看穿了她的心思,發現原來她隻是想要孩子,而不是已經原諒他、真心的接受他時,他臉上的神情有多受傷。

  沈星闌大概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又或者是發現自己努力了三年,終是一場空,這對於向來驕傲自負的他而言,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那一晚,成婚之後就對她百般千般低聲下氣的男人,頭一次在她麵前控製不住脾氣。

  他一把將她捉了回來,抱回榻上,他卻在寢殿內來回踱步,似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想消除心中那股被欺騙的怒氣。

  但沒多久,他就又轉頭,將屋內所有拿得動的東西,全都給砸爛,氣得雙目猩紅。

  沈星闌的怒氣來得又凶又猛,卻在見她被自己突來的舉動嚇得臉色發白,緊咬嘴唇,見她想下榻,一雙**卻顫|得厲害,就又立刻冷靜下來。

  他說:“你別動,孤走便是。”

  他連叫水都沒有,胡亂的套上中衣及長褲,轉身就走,仿佛怕待得太久,他會忍不住再次失控一般。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轉身時麵上掠過的那抹痛苦,離去的身影有多狼狽與落寞。

  蘇長樂呆愣愣的坐在床榻上,緩緩地把臉埋進雙膝之中。

  她突然覺得,自己前世其實對沈星闌很壞。

  ……

  蘇母原本是不同意蘇天揚帶蘇長樂出門的,慶功宴之事外頭還傳得風風雨雨,蘇長樂雖然是受害者,但到底也是話題中的人之一。

  後來還是蘇長樂親自出馬跟蘇母撒嬌一番,蘇母才點頭同意。

  蘇長樂七歲時,可說野得令人頭疼,蘇母對她的脾性再清楚不過,知道要是一直關著女兒,指不定哪天她就自己偷偷溜出門,不如讓她哥哥陪著出去。

  四喜進屋要將籠子蓋起來時,看到籠裏的小白安靜乖巧的看著她,心裏有些舍不得:“姑娘真要把它還回去給太子殿下?”

  她看得出來自家姑娘心裏其實是很喜歡這隻鸚鵡的,否則姑娘也不會天天看著它,甚至一直想教它說別的話。

  蘇長樂怕自己心軟,不敢看小白,梗著脖子,語氣強硬:“要,我又不喜歡它,它吵死人了。”

  四喜將黑布蒙上籠子,沒再多說,主仆倆一前一後地離開明月軒。

  待上了馬車,蘇天揚看了眼呆呆的抱著籠子,一臉若有所失的妹妹,好笑地問:“真不會舍不得?”

  蘇長樂悶悶的別過頭去,抱著籠子的手臂不自覺收緊,嘴硬道:“不會。”

  都養了大半個月了,當然舍不得,就是它老喊太子哥哥,老說樂樂真好看,簡直令人臊得慌。

  要是留著,她指不定又會做那種奇奇怪怪的夢。

  蘇天揚見妹妹明明不舍極了,卻又執拗的非得將小白還回去,無奈又寵溺的搖頭一笑。

  蘇天揚和太子約在廣賢軒,兄妹倆剛走進廣賢軒,負責伺候太子的小太監就朝他們走了過來。

  “蘇姑娘、蘇二公子,殿下已二樓候時許久,請隨奴婢前往。”

  那名小太監是新麵孔,原本從小伺候沈星闌到大的那名太監,不久前才折在了慎刑司。

  沈星闌就在二樓的雅間內,蘇長樂進到雅間時,他正一隻手抓著寬袖,給自己沏了一杯茶。

  他一身玄衣,矜貴優雅渾然天成,舉手投足賞心悅目,好看得像一幅畫。

  “來了?”他抬頭看向她,削薄的唇瓣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眼裏閃著愉悅的光采,顯然心情極好。

  分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笑,蘇長樂的心那一瞬間卻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顫|得呼吸都亂了。

  少年的目光熱烈而直接,她不自在的別開眼,耳根泛著一層不太明顯的紅。

  察覺到她的閃躲,沈星闌捏著茶盞的手指驀地一僵,不受控製地收緊。

  自慶功宴之後,兩人就一直沒有見麵,沈星闌擔心蘇父蘇母會跟她說什麽,怕她再像以前那樣避著他。

  沒想到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

  重生之後每次見了他就會笑容燦爛,甜甜地喊著他太子哥哥的小姑娘,果然如他所擔心的那般,不再對他笑,也不再主動喊他太子哥哥。

  四喜沒有跟進來,裝著小白的籠子一直被蘇長樂提在手上,她將籠子放到沈星闌麵前,扭頭就想走。

  沈星闌快一步放下茶盞,起身拽住她。

  一拉一扯間,蘇長樂重心不穩,直接往後一倒,摔進他寬闊厚實的胸|膛。

  他的懷抱一如記憶中溫暖,擁著她的臂彎強健有力,衣袍底下的胸|膛覆了一層薄薄的肌|肉,線條隱綽,結實堅韌。

  身體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了過來,溫熱的呼吸自頭頂灑落,簡直與夢境如出一轍。

  早晨的夢忽地躍進腦中,她的臉一下子紅了,心裏像是揣著隻兔子,怦怦直跳個不停,慌忙掙開他的懷抱。

  蘇天揚:“……”

  蘇天揚知道太子這是好不容易見著了人,不想妹妹走才會捉住她,卻看不懂妹妹這是在幹嘛,他覺得妹妹有些奇怪。

  蘇長樂的二哥就在一旁,沈星闌自然不會亂來,連忙鬆開手。

  “怎麽這麽急著想走,可是孤那次在慶功宴上嚇著了你?”沈星闌怕她又要走,急忙開口留人。

  沈星闌不發一語,朝她走來。

  隨著他的逼近,她一步步地往後退,直到背脊抵上了冰冷的牆,無路可退,才停下腳步。

  “沈星闌你幹嘛,你清醒點,不要靠近我──”

  發現沈星闌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她本能地想扯開嗓子尖叫出聲,好讓正在外頭找她的哥哥們進來救她,沈星闌卻快一步捂住她的嘴。

  蘇長樂心髒驟縮,驚恐的瞪大眼。

  “別怕,孤不會傷害你。”低沉的嗓音伴隨著濃烈酒氣朝她襲來,隱隱透著某種壓抑的念想。

  溫熱的呼吸灑在她臉上,蘇長樂耳根驀地一熱,呼吸不自覺亂了幾分。

  她緊張的抓住他的手臂,想將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撕扯下來,才驚覺他渾身是汗,就連身上衣袍也已經濕了大半。

  他的頭發被汗水打濕稍顯淩亂,衣衫更早已被汗水浸濕,貼合在身上,完美勾勒出寬肩窄腰。

  手臂上流暢優美的肌肉線條,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隆起。

  掌心下的觸感灼|熱而結|實,蘇長樂心髒猛地一跳,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的將手收了回來。

  “相信孤,孤不會害你,等會兒放開你時,不能亂叫,好嗎?”他的聲音明顯帶著顫|抖,氣息也已經紊亂得不象話。

  蘇長樂長睫輕|顫,連忙點頭。

  沈星闌果然依言鬆開了手。

  她見沈星闌還算清醒,沒有對她胡作非為,心裏剛緩了一口氣,便猛地一陣天旋地轉。

  沈星闌居然瘋了似的,一把將她扛在肩頭上!

  她的雙腿被他牢牢抱住,頭倒垂於他已經半濕的寬闊背部。

  蘇長樂嚇了一跳,心都差點跳出嗓子眼。

  她忍想要尖叫的衝動,低聲問道:“你幹嘛!”

  蘇長樂一開始是相信沈星闌不會害她的,直到沈星闌直接將她扛到床榻,不發一語,動作麻利的撕下紗帳,將她雙手扣住,高舉於頂,牢牢綁在床頭上。

  少女衣袖隨著動作滑落到手肘處,細膩如美瓷的雪白玉臂,瞬間曝露於空氣之中,玲瓏身段因而展露無疑。

  衣裳下的雪|脯上下起伏,蘇長樂嘴唇微|顫,這個姿勢實在過於羞|恥,她白皙雙頰不受控地染上層層緋紅,一路蔓延到纖長玉頸。

  就在她想張嘴放聲大叫之際,沈星闌卻又一把抽|掉她頭上的金鳳步搖。

  三千青絲頓時如瀑傾|瀉|而下,淩亂披散於肩,落於床榻。

  她猛地一顫,驚恐大喊:“沈星闌!你不要亂來!我哥哥他們就在外頭,你清醒點!”

  沈星闌已然有些神智不清,他麵色異常潮|紅,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強烈的侵占欲,汗水淌過臉頰,滑到下顎,滴落在少女烏黑的鬢發上。

  眸色濃沉如墨,微微上挑的眼尾,已經泛起令人羞澀的桃花意,垂眸望向她時,眼裏更是布滿她所熟悉的瘮人念想。

  少女美目微紅,白淨的臉麵白裏透紅,瞪著他的眼神充滿防備,落在他眼中卻是含羞帶嗔,嬌滴羞怯得令人幾欲瘋狂。

  他重重的換了幾口氣,艱難的別開頭,修長健碩的身軀因承受過大的痛苦,微微發|顫:“好了,你可以放聲大叫了。”

  少年漂亮的喉結上下滾動,沙啞的嗓音格外的性-感,語出驚人:“叫大點聲。”

  蘇長樂錯愕:“什麽?!”

  “待會兒若有人問起,就說你醒來就是這般模樣,被綁在床頭,什麽事也做不了。”

  話落,他連退數步,在她困惑的目光下,拿起金步搖猛地朝自己的手臂狠狠一劃。

  “你幹嘛!!!”她瞪大雙眼,如他所願,扯著嗓子大喊:“沈星闌你瘋了嗎!”

  少年結實的手臂血流如柱,鮮血噴濺在他如玉的麵頰上,幾滴落在他左眼下的淚痣,絕美的臉龐,別有一股嫵|媚而妖異的風情,秀色可餐。

  痛楚令他神智清醒幾分,雙眸逐漸恢複清明,絕倫的姿容卻因極度忍耐,微微扭曲。

  手上揮舞的動作不曾停下,每一次的下手都極狠,仿佛要將他那雙手廢了一般。

  蘇長樂心頭一震,此時終於意會過來他要幹嘛,顫聲道:“夠了,你快住手,哥哥他們很快就會來的。”

  他卻充耳未聞,不曾停下。

  ……

  蘇天揚長年習武,自然耳力極佳,他很快就聽見妹妹驚恐的叫喊聲。

  “我聽見樂樂的聲音了!”他心頭驀然一緊,立刻尋聲而去。

  蘇玉聞言亦是麵色一沉,緊隨於後。

  蘇天揚原以為破門而入時,所見景象會與方才撞見的那般不堪相去不遠,卻不曾想,屋內的景情與他所想截然不同。

  蘇玉被屋內濃厚的血腥味嚇了一跳,卻不忘快步上前,一把將錦被掀蓋到蘇長樂身上,將她護得牢牢實實,隻是俯身替妹妹鬆綁時,臉色難看至極。

  蘇天揚一個箭步來到沈星闌麵前,抓住他仍揮舞不停的手,製止他繼續自殘:“殿下你清醒一點!”

  饒是奔戰沙場多年,再血腥殘忍的畫麵也見過不少,可如今沈星闌手臂皮肉翻卷,鮮血淋漓的模樣,仍教蘇天揚看得心驚膽跳。

  兩年前他們受困雁門關時,他便已知太子對自己有多狠,如今再見,依舊難掩震驚。

  蘇母趕過來時,蘇長樂已經被鬆綁,除了頭發有些淩亂的披撒於肩,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以外,身上的衣衫卻是整整齊齊的。

  她雖然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眼中淚水卻依然不聽使喚的滾了下來。

  “沒事的,樂樂,沒事。”蘇母將蘇長樂緊緊摟在懷裏,不停地輕拍她的背,低聲安撫。

  “娘已經來了,娘就在這兒,爹和娘都會為你做主。”

  蘇長樂一陣恍惚,眼前一切與前世一樣,卻也不一樣。

  母親當時也是這麽抱著她,不停的安慰著她,而她隻是一個勁的哭,絕望得想死。

  憶起前世,蘇長樂眼眶驀地一熱。

  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落在旁人眼裏有多麽地無助。

  蘇母見她神思恍惚,一副被嚇壞的模樣,又是一陣心痛,憤恨的扭頭看向太子,入目卻是觸目驚心的駭人場景。

  沈星闌雙目赤紅,渾身是血,更別提幾乎無完好之處的一雙手臂。

  蘇母呼吸一窒,惶然的別開眼,不敢再看。

  蘇天揚阻止不了沈星闌,他知道此時太子神智已然不清,聽不進任何人的話,最後迫不得已,隻能一個手刀將其劈暈。

  蘇長樂不見一事,稍早前並未驚動到帝後麵前,是以待來人稟報,說蘇氏女和太子共處一室時,宣帝麵色立刻陰沉無比。

  林皇後眸光微閃,見宣帝勃然大怒,連忙勸道:“皇上息怒,闌兒雖然年少輕狂了點,但再如何他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弟妻做出什麽荒唐事,不如先去看看情況究竟如何,再做定奪也不遲。”

  “混賬東西!”宣帝卻是怒罵一聲,“方才他才喝得醉醺醺的被人扶走,如今都共處一室了,這還能不做出什麽事?”

  宣帝畢竟三宮六院,來人雖然話說得保守,他又豈會品不出這其中的貓膩,當下已然氣得不輕,龍威懾人。

  就在帝後雙雙起身,即將擺駕前往看太子究竟幹了什麽荒唐事之際,卻又有另一人顫顫兢兢的來到宣帝麵前。

  “皇上,四皇子、四皇子他……”那人言詞閃爍,仔細一看,麵上竟是一臉惶恐。

  宣帝正被沈星闌的荒唐事氣得滿腹怒火,此時已是麵色不虞,雄渾的嗓音飽含威儀,怒意顯然可見:“四皇子如何還不快說,吞吞吐吐做甚!”

  原本神態輕鬆的林皇後,見來人惶惶不安的瞥了她一眼,驀地心跳一頭,雙手不自覺地攥緊。

  溫楚楚長久以來給人溫婉可人的形容,也因此事消失殆盡,再加上慶功宴那日,蘇氏兄弟對她的刻意生疏,在慶功宴結束,相府退了晉王的婚約之後,很快就有流言傳出。

  說當初蘇長樂之所以落馬,便是溫楚楚蓄意為之,她為奪晉王妃之位不擇手段,不惜對自己的好姐妹痛下狠手。

  蘇長樂摔成傻子之後,原本是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笑話的對象,如今四皇子與溫二發生這種事,眾人反倒對她起了深深的憐憫之心。

  當初名動京城,絕代風華的第一美人摔成傻子便罷,如今就連夫君都給人搶了。

  這些話,就算蘇長樂平時足不出戶,還是免不了從府裏的丫鬟們口中聽得一二。

  如今距離慶功宴那日,已經又過了十多日,蘇長樂知道,外邊有關溫楚楚和沈季青的那些流言蜚語,肯定比她聽到還要難聽數十倍,甚至百倍。

  作者有話要說:  蘇長樂:_

  沈星闌: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