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怎麽這樣看著本君？”曜靈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已經震驚到呆傻的桃若，清冷道。

  桃若回過神來，不著痕跡地吞了吞口水，他的天呐，他是什麽運氣才能碰上那個種族的人？！

  難怪靈兒生來這般鍾靈毓秀，氣場尊貴異常，龍族之人本就是上天的寵兒，天之驕子。

  隻是...這般優秀的靈兒，會看上他這個妖物嗎？

  桃若忽然有些不確定了，一雙純澈的桃花眸看向曜靈，這般熟悉卻又帶著疏離的絕美臉頰，絕麗的龍眸瀲灩非常卻又帶著無盡的清冷。

  桃若心下忽然有些感傷，動了動形狀美好的櫻唇，幹淨醉人又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落下：“靈兒，你...會嫌棄我嗎？”

  曜靈手中的動作一頓，好奇地看向桃若，眉眼間滿是如雪般的清冷，疑惑道：“本君為何要嫌棄你？”

  她確實找不到嫌棄他的理由，對她來說，天地不仁，眾生平等。

  桃若雖是妖物，但卻也是心思純正的。

  她沒有那麽多講究。

  桃若聽此鬆開了眉頭，隻是還是有些不放心，又確認了一遍，“靈兒，畢竟你是龍族之人，這般尊貴的身份...而桃若，隻是一個妖物...”

  曜靈聽此笑了笑，精美如同紅玫瑰一般的紅唇露出些許嘲諷，將冰玉茶壺當中已經烹飪好的茶湯倒入精致的茶杯當中，放下茶壺，將那杯冒著白煙的碧綠茶湯推到了桃若麵前。

  桃若垂下眼眸，道：“謝謝。”

  “天地不仁，眾生平等，你我皆是修煉之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曜靈平靜道，清冷的眼眸當中平靜淡然。

  在修真的世界裏，拳頭最大，根本沒有什麽仁義禮智信。

  而要維持這些本心的東西，靠的也不過是心性而已。

  這一瞬間桃若或許才知道原來這便是仙與妖之間的差距，在心性上，妖族浮躁，仙人淡然，一心求道，這才在大道之上走得更遠。

  “原來如此，桃若明白了。”桃若笑了出來，唇邊淺淺的溫柔的梨渦若隱若現，純澈的眼眸當中豁然開朗，久未鬆動的境界竟然有些鬆動。

  桃若頓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曜靈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隨後道：“嚐嚐這茶吧，或許對你有用。”

  桃若點了點頭，秀麗白皙的大掌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湊到鼻尖嗅了嗅，純澈的桃花眸當中滿是光亮。

  隨後張開形狀美好的薄唇，飲了口茶湯，帶著濃濃仙靈之氣的液體侵染味蕾，先有些澀後又甘甜，唇齒留香。

  簡直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這茶很是美妙，凡人修道者，常說飲茶得以清靜，倒也不無道理。

  再名貴的茶葉始終都是先澀後甘，回味無窮，就像是人生當中紅塵百態，悲歡離合。凡人的命數不過數十載，我等修道者卻能有上萬年壽命，此為得天獨厚，隻是在這個過程當中也有酸甜苦辣，其中滋味旁人不曉，唯獨自己知曉。”

  曜靈緩緩說道，眉眼間染上了一絲愁緒，不知是在傾訴還是在告誡。

  桃若雖活了上萬年，但少以出世，沾染世俗，自然是不懂曜靈話中的深意。

  他以為曜靈是在與他傾訴，便道：“靈兒有什麽都可以和桃若說的，若是...靈兒願意，桃若願與靈兒一同承擔。”

  曜靈看著桃若眼底的真誠，嘴角輕輕抽搐，這小妖似乎誤會了她的意思。

  她說那番話也不過是提醒這小妖，不要在這桃花劫當中迷失自己。

  她終究是他得不到的龍。

  “本君不是這個意思。”曜靈有些無奈，忍不住伸手扶額。

  “嗯？”桃若有些迷茫地看著曜靈，有些不明白。

  “本君的意思是...算了。”曜靈險些忍不住道出天機，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纖長白皙的手指捏緊茶杯，神色間冰冷一片。

  自己心性什麽時候這麽差了？

  桃若見曜靈臉色十分不好，驚疑不定，他雖說心思純正，但也不是個傻子。

  自然知道曜靈這般神色變化和她剛剛未說完的話有很大關聯，且桃若隱隱約約覺得曜靈未說出口的話對自己來說很是重要。

  但是既然靈兒不想說，他便也不會勉強她。

  直到多年以後，物是人非之際，桃若再想起這回事，心中隻覺得一陣陣揪痛。

  原來她早已清楚一切，隻是在配合他表演，多麽諷刺！

  “靈兒？”桃若歪了歪頭，幹淨醉人的嗓音喚道。

  曜靈看著對麵一襲粉衣卻絲毫不顯女氣的桃花妖，道：“你可知情愛是什麽？”

  來了，來了！

  桃若猛地俊臉更加紅潤了，靈兒這是要跟他表明心跡了嗎？

  桃若想到此，原本還端莊地坐著，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緊張地連手往哪裏放都不知道了。

  怪不好意思的。

  桃若現在隻想撓撓頭，但是又覺得這個動作太挫，有損他的形象。

  曜靈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想要的答案，隻見對麵那主姻緣的桃花妖坐立不安，像是發生了什麽事一樣。

  “竟是連你也不知嗎？這世間情愛很難嗎？”曜靈低喃道，往日裏清冷如雪的眉宇間染上了三分疑惑三分愁緒。

  桃若見此，隻覺心中一股抽痛，他從未曾想過像是曜靈這般清冷如仙的人兒，有朝一日竟也會為了何為情愛而染上一些其他情緒。

  且這般情緒是為誰？

  是不是為他？

  桃若心下微微有些緊張，還有些想象不到的甜。

  “靈兒，情愛就是兩個人兩情相悅，上窮碧落下黃泉，生生世世，唯她一人，非她不可。”桃若看著，純澈的桃花眸當中滿是掩藏不住的深情。

  不過曜靈並不懂這種情緒，隻是覺得這桃花妖思緒過重。

  “上窮碧落下黃泉，唯他一人，非他不可...”曜靈琢磨著這句話，反複琢磨，也未能參透。

  她想不通，這大千世界有著千千萬萬的人，怎麽就非他不可了？

  還生生世世？

  曜靈不懂，便也問了出來：“為何如此？”

  “因為兩情相悅。”桃若答道。

  曜靈聽此，靜默了許久，雅致的眉宇間輕輕皺起。

  桃若看著這樣的曜靈，便也知曉對方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麽。

  最終桃若還是鼓起勇氣道：“靈兒，你是否心悅桃若？”

  “嗯？”曜靈抬起頭來疑惑道，這桃花妖在說什麽？

  “何為心悅？”

  桃若原本歡喜淺笑的表情僵住，有些不可置信。

  靈兒竟問他何為心悅？何為心悅？

  難道是他誤會了嗎？

  靈兒並非心悅他，隻是真的不知道何為情愛嗎？

  桃若想到此，隻覺得心髒處一陣陣抽痛。

  純澈不染世俗的桃花眸中滿是受傷，隻是曜靈根本沒有注意到，又或者說注意到也不會多想。

  畢竟桃若於她而言，始終都隻是一個過客，這個世界過後，他們或許不會再見麵。

  但相逢即是緣，她珍惜每一段相遇，自然不會對桃若產生太多猜忌。

  桃若忽然覺得鼻頭有些泛酸，盡管已經明白會是另外一種結果，他還是忍不住抱有期待。

  啞聲道：“靈兒...心悅就是你心裏一直有個人，你一直想著她，念著她，想要時時刻刻和她在一起，為她遮風擋雨，為她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隻要她開心，那你（桃若）便開心了...”

  哪怕那個人不是他...

  曜靈聽著桃若這番言語，好像有些明白了，“他開心了，我便開心，原來如此麽...”

  曜靈垂下纖長的睫毛，掩下眼中的思緒。

  原來情愛便是如此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深不壽。

  愛他便是付出，他開心，我也開心。

  隻是曜靈如何也想不到，桃若說的這些，在她腦海當中竟模模糊糊有了一個輪廓。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她這人向來冷心冷情，不為世俗所困。

  這些年來，一直記掛在心上的，恐怕也隻有那隻不讓她省心的小狐狸。

  其實，桃若眼中的受傷，她又怎麽會錯過...

  情劫終究是劫難，若是渡過則脫離凡塵，飛升九天，若是渡不過，便是...死劫...

  桃若直到修為至渡劫期也少以出世，未曾入世，何來出世？

  所以桃若的劫難是注定的，就算不應在她身上，也會應在別人身上。

  隻是想不到這天道對桃若如此狠毒，她這樣的一個人，隻會讓桃若受些苦難。

  “本君明白了，多謝。”曜靈笑道，一雙瀲灩的龍眸當中滿是平靜淡然。

  看得出來，她心中毫無波瀾。

  桃若見此，用盡平生的力氣掩藏下自己快要決堤的情緒。

  盡管，他真的很想逃離這個令他窒息的桃園。

  “不用謝，靈兒，我們是好友不是嗎？”桃若扯了扯唇，笑得十分心酸道。

  曜靈見此笑了笑，那一笑很是驚豔，如破冰暖陽，若黎明晨曦，純粹而又美好。

  往日裏桃若或許會看癡了去，現在桃若卻顧不上了。

  他要走了，他要找個地方靜靜。

  “靈兒，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晚上再回來。”桃若強顏歡笑道，純澈的桃花眸看著水潤極了。

  曜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欣然應允：“去吧。”

  桃若點了點頭，隨後化作一股白煙消失在原地。

  曜靈複雜地看著桃若離去的方向，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又給自己倒了一些茶水。

  輕啟紅唇飲了一口，低低呢喃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