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心煩意亂，“眼下該怎麽辦，早朝師父到底要不要去？”

  秦禹寒：“皇帝下了旨意，不去就是抗旨不尊，這樣的罪名，師父承擔不起。”

  “唉。”繞了一大圈，師父還是被帝王拴上了鐵鏈，往後再想當個閑雲野鶴之人，怕是難了。

  “事已至此，說再多也無用，早朝上你們二人定要看顧好師父，免得他性情太過耿直，言語衝撞皇帝。”柳凝歌提醒道。

  沈策：“放心吧，我們知道怎麽做。”

  翌日，天剛放晴，賈詩靈被封為壽安郡主的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女眷們個個驚掉了下巴，怎麽都沒料到，那病秧子能夠攀上這樣的富貴。

  政務殿內——

  朝臣們排成兩列，賈牧山在所有人注目下走到了帝王麵前，屈膝跪拜，“老臣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快快平身。”皇帝看著這位銷聲匿跡多年的臣子，很是欣慰，“先帝臨去前給朕留下話，說若有朝一日能尋得將軍，定要以禮相待，賈將軍，你可願重歸朝堂，為大梁效力？”

  “老臣已年邁，多年來清閑慣了，怕是連長槍都拿不動，還談何為大梁效力。”

  “愛卿此言差矣，你是兩朝老臣，當年為大梁立下汗馬功勞，莫說長槍，即便立刻趕赴邊境斬殺蠻人也是行的。”皇帝鐵了心要讓賈牧山回來，“從今日起，老將軍封為兵馬大元帥，賜宅邸，賞黃金百兩！”

  賈牧山皺眉，張嘴就準備拒絕，卻被沈策搶去了話茬，“皇上英明！”

  群臣們跟著高呼：“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事就此被敲定，即便賈老將軍再不願，也無力更改。

  下朝後，他萎靡不振走向宮門，沈策與秦禹寒一同跟了上去。

  “師父，等等我。”

  聽到徒弟的聲音，賈牧山眼神裏帶了幾分不悅，“方才在朝堂上，你為何不讓為師開口！”

  “您不了解皇上的性子，要是再拒絕，賞賜就得變成責罰了。”

  “兵馬大元帥。”賈老將軍自嘲道，“先帝在世時便賞過這個封號，沒想到過去幾十年，老朽仍舊沒有逃脫為皇室效力的宿命。”

  “師父，許多事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沈策心裏憋悶的厲害，忍不住抱怨道，“都怪師妹，她怎能做出這種不知分寸的事。”

  “我原本打算天一亮就回山裏，親手將靈兒鎖在了房中，沒想到她竟半夜砸破窗戶逃了出去，還找到慎王一起入了宮。”

  有了官職，他到死都得被困在京都城裏。

  人人都覺得這裏是富貴之地，可又有誰知曉，這座皇城下掩埋了多少屍骨。

  “師妹現在成了郡主，身份不同往日，也許這就是她想要的。”

  “我老了，管不住她了。”賈牧山疲憊的閉了閉眼，“這是靈兒自己選的路，往後過的是好是壞，皆是命數。”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師徒三人誰也不再開口，一路沉默著出了宮。

  ……

  天香樓——

  柳凝歌幾日沒來，對衛雲嵐甚是愧疚。

  “抱歉，我遇到了點棘手的事，耽擱了幾天。”

  “王妃客氣了，這幾日我嚐遍了樓內美食，過得很愉悅。”

  “那就好，西鄉鎮的鋪子已經開了，生意衛公子也看在眼裏，之前那個賭注，算不算我贏了？”

  衛雲嵐大笑，“沒想到王妃還記著這茬，放心，我明日就讓人送一匣銀珠子去秦王府。”

  原本他覺得那鎮子上全是窮人，百姓肯定舍不得花銀去買小吃。

  誰曾想，那小吃的定價居然和一日三餐加起來差不多，且吃下後飽腹感還很強，這樣一比較，銀子用來買點口味新奇的食物，似乎也不是什麽奢侈的事。

  “王妃，你價格定的這麽低，不覺著很虧麽？”

  “虧談不上，隻是賺得少一點而已，況且薄利多銷也是一種銷售模式。”

  “王妃做生意的本事，在下甘拜下風。”

  “衛公子抬舉了，我到底是初出茅廬，今後還有許多事得勞你多指點。”

  兩人談笑幾句，柳凝歌沒在雅間久留，又去了趟南風館。

  架子上又擺放了許多新款護膚品，之前因為趙小姐溺亡不敢來的貴女們又成群結隊的前來購買，鋪子內生意十分火爆。

  “王妃，我可有些幾日沒看見您了。”一位貴女打了個招呼。

  “府裏事務繁雜，忙得抽不開身，這不，剛得了空就來照看生意了。”

  “您新研製出的手膜真是神了，我用了幾次，手白的像嫩蔥似的，塗上丹蔻別提多好看。”

  柳凝歌：“說起丹蔻，南風館很快會推出幾種顏色特別的染色水，到時候各位記得來捧場。”

  “好，我們一定到。”

  女眷們嘰嘰喳喳閑聊了會兒，話題扯到了賈詩靈身上：“皇上給賈小姐的封號是壽安，估計也是看出她病歪歪的，盼著能多活幾年。”

  “指不定有這個封號壓著，郡主真的能長命百歲。”

  “得了吧，都成那樣了，能活個三五年都算命好。”

  這群人的嘴向來很損，尤其聊到這種事，個個眉飛色舞。

  正說到興奮時，門外忽然走進了一位錦衣華服的女子。

  女眷們嚇得立刻閉上了嘴。

  柳凝歌投去目光，眉尾輕輕一挑。

  不過一夜未見，這女人倒像換了個人似的。

  從前的賈詩靈為了彰顯自己和王爺很般配，總是穿一襲白衣，越看越像女鬼。

  可今日，卻換上了一身顏色豔麗的暗紅色長裙。領口與裙擺的花樣都是用金絲勾勒，發髻裏的簪子應當是玉樓的最新款式。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果然不假。

  “咳咳咳……”女人用帕子掩著唇角輕咳兩聲，臉上堆著和善的微笑，“王妃，我臉有些癢，聽說這裏的泥膜效果很好，能否給我推薦一款？”

  “當然。”柳凝歌拿了一盒價格最昂貴的遞了過去，“這個很適合郡主。”

  賈詩靈眼也不眨的收下，從荷包裏取出了一錠金元寶。

  “郡主財大氣粗，可金子太貴重，泥膜沒這麽貴。”

  “無妨，剩下的就當是我與阿爹借住在秦王府那段時日的答謝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