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歌抬手扶了她一把，“嬤嬤先起來吧，我看你這幾日走路有些吃力，是否是腿疾犯了？”

  “是，老毛病了，一下雨刮風就疼。”

  “嗯，我罰你在房中禁閉思過，你就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莫要再操心旁的事。”

  趙嬤嬤心裏感動的一塌糊塗。

  原來王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著想，王爺娶了這樣一位良善的女子，柔妃娘娘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王妃，有句話老奴不知當說不當說。”

  “嬤嬤但說無妨。”

  “老奴總覺得……賈小姐不簡單，您定要多加防備，免得吃虧。”

  柳凝歌淺笑：“嬤嬤放心，不過一朵覬覦王爺的爛桃花而已，我還不放在眼裏。”

  “那就好。”

  “時候不早，我先回去了，嬤嬤好好歇息。”

  “是，王妃慢走。”

  賬房裏還有些賬目沒來得及看，柳凝歌一直忙到天黑才回院子。

  知夏將晚膳端上了桌，“王妃，王爺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您先用膳吧。”

  “再等會兒。”以往這個時間王爺也該回來了。

  “是。”

  兩人盯著門外看了小半個時辰，沒等來秦禹寒，倒是等到了折影。

  “王妃，今日邊境將士與蠻人起了衝突，王爺要留在宮中與武將們商議對策，明日才能回府。”

  “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王爺，記得用膳，夜間多添件衣衫。”

  “是。”

  折影離去後，柳凝歌拿起了筷子。

  知夏：“王妃，菜都涼了，奴婢拿去熱一熱吧。”

  “不用。”一個人吃飯沒那麽多講究，能填飽肚子就行。

  用完晚膳，柳凝歌乏的厲害，早早便歇下了。

  院內靜悄悄一片，微風從窗戶吹入房間，床簾隨著風輕輕搖晃著。

  “咕——咕——”

  夜鶯從屋頂飛過，叫聲莫名有些滲人。

  一股詭異的香味從院子裏彌漫開，逐漸滲進了內室。

  榻上沉睡著的女人細眉緊蹙，額頭也滲出了一層薄汗。

  “娘親。”

  稚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蒙在柳凝歌眼前的黑霧逐漸散開，顯露出了一張粉雕玉琢的臉。

  “娘親，為何不理囡囡？”

  “囡囡？”她如同被扼住了喉嚨，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

  “我好疼啊。”孩子的身形越來越清晰，殘缺的手臂與腿不停往下滴著血，“娘親，好疼啊。”

  柳凝歌沒有覺得懼怕，反而生出了一種想要將孩子擁入懷中安撫的衝動。

  “別怕，娘在這裏！”

  “是你害死了我。”孩子眼底是濃烈到難以融化的恨，“地下這麽冷，你快來陪我吧！”

  “陪你？”

  “是啊，隻要娘親死了，我們就能團聚了。”幼童血肉模糊的臉堆滿了笑容，“來啊，囡囡在等你。”

  “……”

  柳凝歌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前走去，在觸碰道那道虛影的一瞬間，突然用力劃破了自己手臂。

  血水從傷口滲出，驅散了那股詭異的香氣，吵鬧的嬰兒啼哭聲也在此刻停頓。

  她猛的坐了起來，死裏逃生般的大口喘著粗氣。

  是迷魂香的味道！

  她赤紅著雙眼，看向內室緊閉的門，手指將床單抓出了褶皺。這種香燃燒時，會讓人陷入夢魘，回憶起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柳凝歌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眼手臂上不停往外滲出血的傷口，眸光愈發暗沉。

  若不是她意誌足夠堅定，強行掙脫噩夢，此刻恐怕已沉溺進去，再也無法醒來。

  究竟是誰，敢在她的院子裏點燃這種東西？！

  這股香味仍舊縈繞在鼻翼間，柳凝歌披著外衫起身，赤腳往外走去。

  黑夜寂靜如一潭死水，汀蘭院外的拐角處，賈詩靈伸長脖子聽著院內的動靜，病弱的臉上滿是興奮。

  這香是她親手調配出來的，絕不會有任何問題，說不定明日一早，就得幫著那女人收屍了。

  “哢擦——”

  賈詩靈正想著事成之後該如何安撫秦禹寒，趁機而入，身後突然響起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她驚慌扭過頭，視線恰好撞進了一雙幽深的雙眼。

  “王……王妃？！”

  怎麽可能，這女人此刻不是應該陷在夢魘裏無法醒來麽？

  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柳凝歌看了眼還在燃燒的迷魂香，嘴角勾起：“沒想到師妹還會製香，是本宮小覷你了。”

  賈詩靈百口莫辯，渾身僵硬的蹲在原地。

  “這種香調配不易，師妹為了算計本宮，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為什麽？”

  “為什麽我會醒來？”柳凝歌慢悠悠一笑，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人抵在了牆上，“師妹啊，你憑什麽覺得一個小小的噩夢就能困住我？難道在你眼中，我就這般無用？”

  賈詩靈被掐的呼吸不暢，咳得撕心裂肺：“那可是你的……孩子，你……”

  “沒有降生，於我而言隻是一團肉而已，你想利用用這種方式害我，未免太天真了。”

  “咳咳咳……”賈詩靈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眼前的柳凝歌猶如惡鬼，“瘋子，你這個瘋女人！”

  “賈師妹，看在王爺與賈老將軍的麵子上，我不會要你的命，但你敢算計我，就得付出代價。”

  “你想幹什麽！”

  柳凝歌眯起眼，撿起地上燃燒的迷魂香，放在了她鼻尖：“當然是贈你一場好夢。”

  “不，不！”賈詩靈劇烈抵抗著，可脖子上那隻手根本掙脫不開。她絕望的瞪大了眼，最終，陷入了十幾年前那場不願回憶起的噩夢之中。

  “嗤。”見她昏迷，柳凝歌嫌惡的將人甩到了一旁的草叢裏，順便將剩餘的迷魂香碾滅，帶回了房中。

  拖著這麽一副殘廢的身體還要不停作妖，這一夜能不能成功從噩夢蘇醒，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一夜安枕，翌日天還沒亮，柳凝歌就被一道尖叫聲吵醒。

  知夏‘砰砰砰’拍著門。

  “王妃，您快醒醒，賈小姐昏迷在了院子門口，口吐鮮血，怕是不行了！”

  柳凝歌被擾了好覺，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拿著秦王府的帖子，將溫太醫請來協助我醫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