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過皇帝，柳凝歌去了趟太醫院。

  溫太醫忙碌一日，正準備收拾東西出宮，見她來，停下了手上動作：“王妃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

  “溫大人，從今往後咱們倆可就是同僚了。”

  “同僚？”溫太醫一愣，隨後欣喜若狂，“王妃要來太醫院任職？”

  柳凝歌：“是，但我並非來當大夫，而是負責為皇上煉丹。”

  “這……王妃，煉丹師可不是個好差事，您實在不該接手的。”

  “溫大人放心，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後宮裏那些勾心鬥角我也不會參與進去。”

  溫太醫歎息。

  隻怕宮裏這潭汙水太深，由不得她做選擇。

  “對了，太醫院的爐鼎在哪？”

  “在最裏麵那間屋，我帶王妃過去。”

  “好。”

  傳聞這隻爐鼎，是先帝在世時派人鍛造出來的，為的也是煉製長生不老丹藥。

  越是位高權重者，年邁時就越是怕死，每一任帝王皆是如此。

  柳凝歌繞著爐鼎走了一圈：“這麽大的爐鼎，一次定能煉製出許多丹藥。”

  “王妃，您真的相信世上有長生不老之術？”

  “我信不信並不重要，皇上信就行了。”

  “唉，您煉製出的丹藥若是服用後沒有效果，怕是會被訓斥責罰。”

  “這個溫大人不用擔心，我敢接下煉丹職務，就有信心討得皇上高興。”

  溫太醫聞言，長長舒了口氣。

  王妃無論何時都是這般胸有成竹，真令人敬佩。

  太醫院裏有記錄皇上寵幸各宮妃嬪的冊子，為的是方便為她們調理坐胎藥物，柳凝歌拿起冊子翻看了會兒。

  “皇上近日來最寵愛的是嘉嬪，溫大人對這位娘娘可否了解？”

  “我曾給她把過幾次脈，這位女子性子溫婉，樣貌出眾，哪怕對我們這些人也十分客氣。”

  柳凝歌挑眉：“她是我父親舉薦入宮的？”

  “是。”

  “那我可得想法子，會一會這位娘娘。”

  “溫大人！”太醫院外，一位侍女急急忙忙跑來，“您可否遲些出宮，我家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我方才不是給嘉嬪請過平安脈了麽？可是出了什麽事？”

  侍女焦急道：“正是，娘娘突然間腹痛難忍，而且……有出血之症。”

  後宮妃嬪眾多，太醫院裏都是男人，雖然每日都會診平安脈，可許多隱疾根本無法宣之於口。

  溫太醫是大夫，並不在意病患是男是女，但對方在意，很多時候問診不好太仔細，否則場麵會很尷尬。

  “溫太醫府中有事，急著出宮，不如本宮隨你去一趟，如何？”

  侍女沒見過柳凝歌，“您是？”

  溫太醫提醒道：“這位是秦王妃。”

  “奴婢有眼無珠，拜見秦王妃。”侍女驚慌跪地行禮。

  “無需多禮，帶路吧。”

  “是。”

  京都城裏誰不知曉秦王妃醫術高超，絲毫不遜色溫太醫，有她相助，娘娘一定能平安無事。

  嘉嬪住在長青宮，柳凝歌到時，這位娘娘正痛苦的蜷縮在榻上，美豔的臉頰因疼痛變的扭曲。

  “參見娘娘。”

  嘉嬪抬起頭，神情略顯驚訝：“秦王妃，怎麽是你？”

  柳凝歌抬眸望向榻上女子，眼睛一眯。

  不知為何，總覺著嘉嬪的樣貌很熟悉，像是在哪兒見過。

  可究竟是哪裏呢？

  等等，似乎是在相府南院，這曾是柳建南在外麵買回去的舞女！

  “臣妾恰好在太醫院，聽聞娘娘身子不適，特地前來幫忙診治。”

  “勞煩秦王妃，本宮實在是過意不去。”

  “娘娘客氣了，不知您具體哪裏不適，可否描述的仔細一些。”

  嘉嬪咬著唇，猶豫片刻才開口：“本宮從昨夜開始腹部就隱隱作痛，今日用完午膳，就出現了出血症狀，原以為是來了葵水，所以並未當回事，沒想到痛感越來越明顯。”

  “娘娘上一次侍寢在何時？”

  “前天。”

  “臣妾先給娘娘把個脈。”

  “好。”嘉嬪配合的伸出了手。

  柳凝歌上前診治，探了會兒脈搏，再結合她的描述，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娘娘小產了。”

  “什麽？！”嘉嬪不敢置信的捂著肚子，“這怎麽可能，太醫每日都會幫著把平安脈，並未發現懷有龍嗣。”

  “娘娘剛懷上不久，脈象上並不明顯，診不出來也正常。

  嘉嬪紅著眼眶：“這孩子怎會無緣無故小產，是因為本宮侍寢的緣故麽？”

  “算是吧。”

  “是本宮太大意了，對不起這個苦命的孩兒。”她涕淚並下，柳凝歌並未開口安撫，視線迅速將殿內觀察了一圈。

  看著並沒有不正常，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異香。

  “王妃，血這樣流下去不是辦法，您可否給本宮調製藥方，將血先止住？”

  “當然可以。”柳凝歌去桌邊寫下了一張藥方，“娘娘讓侍女按照這張方子抓藥，服下後血就能止住。”

  “多謝王妃。”

  柳凝歌頷首，陡然問道：“臣妾與娘娘從前有過一麵之緣，娘娘可還記得？”

  嘉嬪臉色一變。

  當初她被柳建南買回去，因為樣貌過於出眾，招來了薑氏妒忌，被罰在雪中下跪。

  當日二小姐回來探望老夫人，見她在雪地裏跪著，隨口說了句讓她回去歇著。

  或許對於秦王妃而言這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可對她來說，卻是救命之恩。

  如若不曾入宮，她此刻一定會熱淚盈眶的表達感激之情，但她如今是嘉嬪，前塵往事隻能忘記，不能再提起。

  “那些舊事本宮都忘記了。”

  柳凝歌未曾過多糾纏：“忘記也好，時候不早，臣妾先告辭了。”

  “嗯。”

  踏出長青宮，她走在路上，思索著剛剛聞到的香味究竟是哪來的。

  秦王府——

  柳凝歌踏著晚霞回了院子，秦禹寒倒了杯熱茶。

  “父皇身子如何了？”

  “別提了，之前好不容易恢複了些，你父皇覺著身子骨又行了，每日夜間都會寵幸妃嬪，這也就罷了，有時還會讓兩三位嬪妃一同事侍寢。”

  不得不說，皇帝玩的還挺花哨，這樣一位好色的帝王，居然是秦禹寒的父親，真讓人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