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柔秋口幹舌燥的舔了舔嘴唇，忍住了想喝水的衝動。

  等狩獵開始，就會有下人來這裏送茶水，隻需再忍耐片刻就行了。

  瓷缸裏還剩下許多，未免冰塊融化，侍衛們又將棉被覆蓋了回去，抬去了陰涼的角落。

  “皇嫂，你今天不參加圍獵麽？”

  柳凝歌看著她崇拜的眼神，無奈笑道：“我不會騎馬。”

  “啊？我還以皇嫂沒什麽是不會的。”

  “沒關係，王爺驍勇善戰，在馬背上平定天下，等以後有空了讓王爺親自教導，王妃肯定很快就能學會騎馬。”一位夫人說道。

  隆安公主連連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那可不見得，學東西也是要看天分的，二姐從小連坐船都暈，更別說騎馬了，就算王爺教再久也沒用。”柳柔秋看不慣柳凝歌被眾星捧月的吹捧，冷冷嘲笑了一聲。

  “我還以為哪來的狗在狂吠，原來是柳三小姐在說話。”隆安公主說話從來不留情麵，夾槍帶棒的嘲弄了回去，“最近聽聞相府某位小姐與太子哥哥糾纏不清，還未出閣就做出這樣的浪蕩行徑，不用想都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下作貨色。”

  柳柔秋臉色頓時一變，柳若霜卻依舊神色如常，仿佛公主的話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這兩人的表現，讓女眷們心裏都有了點數。

  看來那位不顧禮義廉恥也要溝引太子的，十有八九就是柳柔秋了。

  “好心奉勸一句，太子府可不是那麽容易進的，就算憑著不入流的手段得到了側妃之位又能如何？在本公主看來，不過是個和暖床賤奴一樣的貨色罷了。”

  隆安公主言語如此難聽，柳柔秋感覺臉頰被人打了兩巴掌，火辣辣的疼。

  這個賤人！不就是仗著投了個好胎才能任性妄為麽？有什麽好猖狂的！

  柳凝歌輕輕扯了一下隆安衣袖：“好了，莫要為了不值得的人浪費口舌，圍獵要開始了，我去看看王爺。”

  “好，皇嫂快去吧。”

  一群世家子弟已經騎在了馬背上，太子也在人群裏，看到緩步走來的柳凝歌，眼裏閃爍著陰鷙的光芒。

  “王爺。”柳凝歌在秦禹寒麵前停下腳步，細心叮囑著，“你身子孱弱，比試時盡力就好，莫要逞強。”

  “本王明白。”

  “要是途中覺著身體不適，記得早些回來。”

  秦禹寒頷首。

  柳凝歌仍不放心，反複的叮囑了好幾遍，秦王靜靜聽著，偶爾點頭應一聲，神情是眾人從未見過的溫和。

  旁人不知曉內情，倒沒覺得什麽，太子卻感覺喉嚨裏吞了隻蒼蠅。

  秦禹寒身子孱弱？那他豈不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沈策磨了磨牙，要不是顧著形象，真想衝到秦禹寒麵前，將這男人拽下馬打一架。

  黑心肝的東西，就會裝模作樣，偏偏凝歌深信不疑，也不知秦王給她下了什麽迷魂湯。

  都說狐狸最擅長蠱惑人，秦禹寒在他眼裏，就是隻長著九條尾巴的男狐狸，靠著一張皮囊欺騙凝歌。

  “好了，我先回帳篷等你。”

  柳凝歌交代完，依依不舍的捏了捏秦禹寒手掌，隨即轉身回了帳篷。

  帝王坐在主帳，遙遙望著那群英姿勃發的少年郎，不自覺露出了一抹笑容：“朕年輕的時候也曾快馬加鞭，踏遍大梁山河，賞盡繁花，沒想到一轉眼，連皇子們都長這麽大了。”

  安貴妃陪伴在帝王身邊，身形比起往日更顯豐腴，“陛下容顏未改，在臣妾心中，依舊是從前的模樣。”

  “你一貫會哄朕高興。”皇帝搖頭，“歲月匆匆如流水，朕已經老了，大梁的未來，須得靠著這些年輕人延續下去。”

  “陛下說的是。”安貴妃沒興趣懷念過往，將話題扯了回來，“陛下，今年贏下圍獵的彩頭是什麽？”

  皇帝故意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圍獵正式開始，參賽男子們策馬入了林子。

  秦禹寒背著長弓，麵容冷若寒霜。

  “二弟。”秦竹扯著韁繩，追上他同行，“往年你總是敷衍著，不如今年咱們好好比試一場，看看誰能拔得頭籌？”

  “臣弟許久不摸弓弦，早已生疏，比不得皇兄。”

  “這話可就謙遜了，聽聞你幾年前在邊境，隔著幾十米遠也能射中敵軍首級，這樣的好本事，怎會輕易生疏。”

  秦禹寒眼眸低垂，“圍獵而已，何須太過認真。”

  “二弟這話可就錯了，但凡是比試，就一定會有輸贏，輸的人，注定要付出一些代價。”

  “是麽。”

  秦竹朗聲一笑：“林中多野獸，二弟可要小心了。”

  說罷，他夾緊馬腹，衝向了林子深處。

  圍獵一般都是獨自一人，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發現的獵物被搶走。

  “嘖，都開場這麽久了，王爺怎麽還是兩手空空，該不會喝了太久湯藥，連長弓都拉不開了吧？”

  敢這樣明目張譏諷秦王殿下的，滿朝文武，唯有沈策一人。

  秦禹寒理都沒理他，漫不經心的策馬往前走著。

  “你這個卑鄙小人，明明身子已經痊愈，還在凝歌麵前裝腔作勢。早晚有一天，我會讓她知道你的真實麵目。”

  “閉嘴！”

  “我憑什麽閉嘴，你……”沈大將軍話說到一半，嘴立刻閉了回去。

  兩人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三頭猛虎。

  圍獵以消遣為目的，獵場裏大多都是兔子，連野豬都很少能看到，更別說老虎。

  秦禹寒冷冷睨了沈策一眼：“沈將軍負責獵場安全，現在林子裏卻出現了猛虎，倘若這幾隻虎衝出場外，誤傷父皇，你的腦袋就得搬家了。”

  “我早上帶人巡查林子時根本沒發現有老虎，這肯定是有人故意投放進來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投放，現在你我已成了它們的獵物。”

  這幾隻老虎雙眼發綠，腹部凹陷，一看便知餓了許久。

  雖說是習武之人，可麵對這樣的猛獸，想要獲勝也不是件容易事。

  沈策緊擰眉頭：“現在該怎麽辦？”

  “你覺得呢？”秦禹寒並未多言，翻身下馬，從箭囊裏取出三根箭羽，壓在了長弓上。

  弓弦幾乎被拉成了滿月狀，可見力道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