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猶如一盆冰水，從秦禹寒的頭頂澆灌了下去，渾身燥熱的感覺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來了葵水怎麽能喝冷酒，簡直胡鬧！”

  “高興嘛，喝一點沒什麽大礙。”柳凝歌蜷縮在他寬敞的懷抱中，困乏的打了個哈欠，“禹寒，我有點累了。”

  “我帶你去歇息。”

  “好。”

  秦禹寒將小女人抱到了床榻上，掌心運起內力，輕輕覆在了她柔軟的腹部。

  溫暖的觸感從皮膚蔓延到了全身，柳凝歌舒服的喟歎一聲，很快，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好夢。

  翌日清晨，秦禹寒早早便去了皇宮。

  柳凝歌穿戴整齊，帶著知夏去了濟世堂。

  閉門兩日，今天來看診的病人比以往多了一些，大部分都是尋常百姓，病症也很普通，治起來並不費力。

  忙碌了一上午，她正準備去後院吃些東西，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了醫館。

  “秦王妃。”

  “慕容夫人，幾日未見，你怎的消瘦了這麽多？”

  佟婉容兩頰凹陷，皮膚慘白，嘴唇一點血色都瞧不見，瞧著實可憐：“我最近沒什麽胃口，吃不下東西，讓王妃見笑了。”

  “身為醫者，怎會以這種事取笑旁人，不知夫人今日來所為何事？”

  “我……”佟婉容低垂著眉眼，猶豫半晌才開口，“秦王妃，你醫術高超，堪比華佗在世，有沒有什麽藥物能夠除去燒傷後留下的疤痕？”

  柳凝歌淺笑：“那得看具體燒傷程度如何。”

  “很嚴重，已經麵目全非。”

  “這樣的程度，最多能讓疤痕顏色變的淡一些，看起來沒那麽嚇人。”

  佟婉容失望不已，“不能徹底祛除麽？”

  “夫人，我是大夫，不是大羅神仙。”

  “抱歉，是我太過心急了，並非質疑王妃的醫術，還望見諒。”

  柳凝歌：“無妨，關心則亂，不知夫人口中這位麵部燒傷之人是誰？”

  “是我的一位朋友。”

  “那他現在在何處？”

  “我會讓他前來醫治，但懇求王妃替我保守這個秘密，絕不能讓旁人知曉。”

  柳凝歌點頭，“夫人放心，我定當守口如瓶。”

  “好，我午後就讓他過來，等這件事結束，我一定會給王妃一筆重金酬謝。”

  佟婉容說完，便準備離開，柳凝歌陡然開口道：“夫人，新傷疊舊傷，長此以往下去，你的身體會耗損嚴重。切記保重自身，該吃藥就吃藥，莫要與自己性命過不去。”

  虛弱的女人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王妃怎會知曉？”

  “身為大夫，若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哪還有資格開醫館濟世救人？”

  佟婉容的眼眶逐漸染上了紅色，淚水不受控製的蔓延了出來。

  嫁入慕容家這些年，她就像一個不值錢的低賤玩意兒，任誰都能踢踹幾腳，柳凝歌是唯一一個出言關心的。

  “王妃，多謝關懷。”

  “不必客氣，我這有個祛瘀的藥膏，你拿回去塗抹吧。”

  “還是算了，要是傷痕沒了，那人就會變本加厲，打得更加厲害。”提起這個，佟婉容身體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滿臉都是恐懼。

  也許慕容華在她心目中已不再是共度一生的夫君，而是成了可怕的夢魘。

  “夫人，餘生還有數十年，你打算一直忍耐下去麽？”

  “我這樣的身份，在他麵前就如同貓兒狗兒，莫說抗爭，就連大聲說話的資格都沒有，除了忍耐，還有什麽法子。”

  “如若我願意出手相助，夫人是否願意搏一搏？”

  佟婉容的眸中浮現出了一束光，但很就熄滅了下去，“搏不贏的，他身後是慕容家和當今皇後，哪怕王妃有秦王袒護，也未必能夠贏得了。”

  “不試試怎麽知曉？人生短短幾十年，日複一日的重複噩夢，早晚會陷入夢之中再也無法醒來，夫人，你還這麽年輕，未來還有許多可能，莫要自暴自棄。”

  “王妃為何願意幫我？”佟婉容防備的看著她，“你我不過點頭之交，連朋友都算不上，為了幫我和慕容家作對，這筆買賣並不值得。”

  “因為我們有個共同的敵人。”

  “慕容華？”

  “是。”柳凝歌說的很坦然，“你想要脫離慕容家的掌控，我想讓慕容華從京都城消失，從這一點來說，我們兩人算是站在同一陣線的盟友。”

  佟婉容擰眉，“王妃如此坦誠，難道就不怕我將這件事告訴慕容家麽？”

  “你不會。”

  “王妃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我死了，你的心上人也會跟著一起赴黃泉。”

  “嗬，原來這就是王妃所謂的盟友。”

  柳凝歌聳聳肩，“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我無意傷害任何人，隻是想要借著這個籌碼，與夫人合作罷了。”

  “你到底想如何？”

  “我要慕容華的性命。”

  佟婉容搖頭，“秦王妃，你太小看慕容家的勢力了。”

  “這個夫人無需多管，我隻問一句，你願不願意與我合作，事成之後，我會將你與心上人一同送離京都，從此你們二人可以隱姓埋名，廝守一生。”

  柳凝歌描述的場景實在是太美好了，好到佟婉容不敢相信，“王妃，你當真能做到麽？”

  “能！”

  佟婉容緊咬著下唇，眼神裏充滿了掙紮與痛苦。

  一旦答應了，那就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要麽粉身碎骨，要麽掙脫枷鎖，涅槃重生。

  “夫人不用急著給我答案，可以好好考慮考慮再答複，至於你那位心上人，我會竭盡全力幫他醫治麵上傷疤。”

  “不用考慮，我答應與王妃合作。”佟婉容回答的很是堅定，“我該怎麽做才能幫王妃除去慕容華？”

  “有時候想要毀了一個人，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段，將那人高高捧上天就足夠了。”

  佟婉容不解：“王妃請明言。”

  “慕容華是皇後的親弟弟，慕容家權勢滔天，他早就生出了僭越之心，隻要你時常在旁邊推波助瀾，讓他成為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事兒就簡單多了。”

  “可他並不待見我，根本不可能聽得進去我的話。”

  “沒有男人會不喜歡處處吹捧自己的女人，夫人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如何做。”

  佟婉容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