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夫人身量嬌小，樣貌沉靜，算不上美人，但也稱得上清秀。

  “參見秦王妃。”

  “夫人客氣了，在南風館裏無需在意繁文縟節，一切隨意就好。”

  佟婉容笑的端莊，“早就聽聞秦王妃性子溫和，生了一顆七竅玲瓏之心，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夫人謬讚，請坐吧。”

  兩人各自坐下，柳凝歌抬手倒了杯茶水，“夫人具體哪裏不適，請說的仔細些。”

  “我臉上刺癢的很，像是有蟲子在皮下撕咬，折磨的數日都未曾安眠了。”

  “是什麽時候出現這種症狀的？”

  “大概有十來天了。”

  柳凝歌頷首，靠近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臉。

  皮膚表麵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觸摸時也沒有發燙的感覺。

  “夫人之前有沒有吃過什麽特別的東西？”

  “我一日三餐都以清淡為主，並未吃過什麽特別的。”佟婉容垂眸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對了，半月前我夫君曾帶回來過一盤點心，我貪嘴多吃了幾塊，會是這個引起的麽？”

  “那盤點心吃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麽？”

  “沒有，味道很正常。”

  柳凝歌紅唇輕抿，從腰間取出了一枚銀針，“勞煩夫人抬起手來，我取一滴血。”

  “好。”

  銀針刺入指尖，沾染了血液後並未產生變化。

  不是毒。

  這可就奇怪了，正常來說，臉上如若出現不適症狀，皮膚肯定會有所表現，比如發燙，變紅，出現紅血絲，諸如此類。

  但這位夫人皮膚光滑細膩，血液也並未異常，這倒是有些棘手。

  見柳凝歌皺著眉，佟婉容心裏打起了鼓，“王妃，我這病症能治好麽？”

  “這樣吧，我先用冰塊給夫人敷麵，看看是否有效果。”

  冰塊很快就被取來，放在臉頰上的一瞬間，佟婉容感覺像是觸碰到了燒的滾燙的炭，疼得差點哭出聲。

  “不可，實在是太疼了！”

  居然連冰敷都無法承受，這就證明皮膚下確實有古怪。

  柳凝歌語氣沉重，“夫人，我恐怕要在你臉上劃開一個小口，摸索清楚具體原因才能對症下藥。”

  “什麽？！”佟婉容聽到這話，當即站了起來，“這怎麽行，臉上劃一刀不就毀容了麽？”

  “夫人請放心，這道傷口我會幫你醫治好，絕對一點疤痕都不留下。”

  之前許多夫人貴女臉被馬蜂咬傷，經過秦王妃醫治，確實一點痕跡都沒留。

  佟婉容心裏不斷掙紮著，可劇烈的疼痛已讓她無暇再思考，“好，王妃請動手吧。”

  “夫人先閉起眼。”

  柳凝歌心中默念，從實驗室裏取出了麻醉藥膏和需要用到的器械。將手術刀仔細消毒後，在對方臉頰輕輕劃了一下，湧出的血液竟是黑色的。

  果然還是毒！

  隻是這毒未免太厲害了，銀針根本發現不了，估計隻有用現代的儀器才能檢測出來。

  “秦王妃，究竟怎麽樣了？”佟婉容忍耐著痛楚詢問道。

  “夫人，我冒昧問一句，你夫君時常會給你帶糕點麽？”

  “不瞞王妃，這是成婚這麽久以來，夫君第一次送我東西。”佟婉容表情極其苦澀。

  柳凝歌眼睛微眯。

  看來這位夫人和慕容華的關係並不算好，事出異常必有妖，那盤糕點裏極有可能被下了毒。

  但沒有證據的事不好妄下評斷，還是謹慎些為宜。

  “夫人，你臉上的症狀最多十日便可消失。”

  “王妃說的是真的麽？！”

  “當然，我稍後給夫人開幾劑藥方，你回府後按時服用即可。”

  佟婉容感激不已的握住了柳凝歌的手，“秦王妃替我醫治好臉，這份恩情我絕不會忘記。”

  “身為醫者，治病救人是應該的，夫人無需客氣，我先幫你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好。”

  柳凝歌專心縫著傷口，餘光隨意暼過，竟在對方脖頸下方發現了一片明顯的淤青。

  佟婉容仿佛察覺到了，尷尬的將衣領往上提了提。

  這種痕跡，明顯是被人擊打後留下的，難不成慕容華有家暴的傾向？

  “夫人，已經處理好了，這段時間記得不要碰水。”

  “好，多謝王妃。”

  佟婉容低著頭迅速離去，像是在刻意遮掩著什麽秘密。

  柳凝歌若有所思的收拾著手術器械，扭頭朝外喚道：“祁管事。”

  祁風很快出現在了後院，“王妃。”

  “去幫我調查一下慕容華的夫人，越仔細越好。”

  “是。”

  傍晚時分，柳凝歌回了王府，祁風打探到消息後，趕到了汀蘭苑稟報。

  “王妃，查探到了。”

  “說。”

  “那女子是佟家庶出女兒，一日出外出遊玩時，被喝了酒的慕容華汙了身子，皇後為了保全慕容一族的名聲，逼迫弟弟娶了這女子。”

  怪不得。

  佟家隻是個商戶人家，本就地位低下，再加上佟婉容是庶出，慕容華怎麽可能甘心娶這樣一個女子當正妻？

  所以他就想著用齷齪的手段毀了那女子的麵容，再借著這個理由將人休棄，好歹毒的心思！

  “佟氏在府裏日子過得如何？”

  “很不好，慕容家根本沒人看得起她，慕容華也是動輒打罵，完全沒有當做結發妻子看待。”

  果然如此。

  佟婉容脖頸下的傷痕，應該就是被毒打後留下的。

  想要除去慕容一族，這女子或許能夠幫上大忙。

  “你先回去吧，我讓你調查慕容華的事，莫要告訴王爺！”

  “是。”

  祁風退出了院子，柳凝歌沉默著坐在桌邊，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謀劃。

  ……

  最近孟瀟瀟安穩的有些不正常，柳凝歌總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南風館和濟世堂的生意太忙，以至於無暇去管那女人。

  一日晌午，她正在挑揀草藥，折影突然匆匆忙忙闖進了醫館。

  “王妃，出事了，勞煩您立刻隨我去一趟天香樓。”

  柳凝歌什麽都沒多問，立即起身出了門。

  天香樓雅間，床榻上正躺著一位渾身是血的男人，肩膀處被琵琶勾刺穿，胸口碗大的傷口正在不斷往外滲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