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的湯藥很快被熬煮好，柳凝歌將藥碗端入內室，遞到了床上女人嘴邊，“喝吧。”

  “表嫂，太燙了，你喂我好不好？”

  “孟小姐，不如讓老奴來喂你吧。”趙嬤嬤知道王妃肯煮這碗湯藥，已是很給麵子，孟小姐這個要求實在有些得寸進尺了。

  “不用，我親自來喂表妹。”柳凝歌笑容滿麵的坐在床邊，舀起一小勺藥吹了吹，“來，張嘴。”

  孟瀟瀟享受著被照顧的感覺，心裏別提有多痛快，“多謝表嫂。”

  她張開嘴，喝下了一勺藥，臉上的表情瞬間龜裂。

  該死，怎麽會這麽苦，還帶一種難以描述的怪味！

  艱難的咽下了那口藥，孟白蓮咬牙維持著微笑，“表嫂，這藥裏加了什麽，怎麽這麽難喝？”

  “你體內毒素淤積，須得用些特殊的藥才能醫治，這碗湯藥裏加了蛇膽，望月砂，五靈脂，金汁，還有……”

  “嘔！”柳凝歌尚未說完，孟瀟瀟已趴在床邊，劇烈嘔吐了起來。

  趙嬤嬤不明所以，“孟小姐這是怎麽了？”

  “沒事，服毒的後遺症而已，表妹，這碗藥可是我廢了半日時間才熬煮好的，你可不能浪費。”

  “是啊，王妃的醫術連太醫院院首都比不過，一定能治好小姐的身子，快些將湯藥趁熱喝了吧。”嬤嬤附和著催促了一聲。

  孟瀟瀟捂著胸口，恐懼的看著碗裏黑漆漆的藥，恨不得直接暈過去。

  望月砂是野兔的糞便，五靈脂是老鼠的糞便，至於金汁……是人的排泄物。

  這一碗哪裏是藥，分明就是摻了蛇膽的糞水。

  她就說柳凝歌怎麽會那麽好心，說熬藥就熬藥，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表妹，你要是不肯喝藥，王爺會生氣的。”

  看著柳凝歌眼底似有若無的戲謔與笑意，孟瀟瀟手指死死抓住床沿，一把奪過碗，將藥全部灌進了肚子。

  “表妹的身體沒個十天八天恐怕好不了，這段時間裏我會每日來送藥，直到餘毒徹底清除為止。”

  什麽？還要喝十幾天糞水？！

  孟瀟瀟兩眼發黑，這次真的暈了過去。

  ……

  眨眼已入了夜。

  柳凝歌勞累了一日，洗漱後便歇下了。

  秦禹寒坐在床邊，修長的指尖輕柔的撫摸著女人吹彈可破的皮膚，覺著哪怕這樣看一輩子也不會厭倦。

  哢擦——

  窗外隱約傳來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秦王眸光暗沉，輕柔的掀開被子後出了房間。

  庭院內，月光灑落在地麵，宛若鋪了一層白霜，紅梅樹下，一位身形矯健的男人正靜靜站在那。

  “沈將軍，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貴幹？”

  “當然是為了那日的事。”

  “哦？莫非是沈將軍想通了，準備帶著聘禮迎娶瀟瀟？”

  沈策憤然瞪著眼，“我就算一輩子孤獨終老，也絕不可能看得上那種女人。”

  “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麽可談的了，將軍請回吧。”

  “秦禹寒，我這趟來是想告訴你，當日孟瀟瀟隻是當了個替死鬼，原本該被擄去客棧的應該是凝歌。”

  “本王知道。”從出事那一刻，他就猜到了這一點。

  “既然知道，那就保護好凝歌，不要讓她和上次一樣落入危險之中。”

  麵對沈策的提醒，秦禹寒並未回答，而是眯起了眼，“沈將軍，你從軍多年，武功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怎會這麽輕易就著了道？”

  “本將軍那是一時失察。”

  “是麽？不妨讓本王來猜一猜。”秦禹寒聲線低沉，語速不緩不慢，“那日。你應該是收到了一封署名為凝歌的信件，所以才趕去城外客棧相見。到了之後沒看到人，便察覺出了不對，可你並未離開，而是選擇了將計就計。”

  “你喝下了那杯被下了藥的茶水，等候著幕後之人將凝歌帶去。一旦被揭破，你再及時站出來，告知眾人你們是情投意合，再順勢逼迫本王休棄凝歌，娶她進門，對不對？”

  沈策的表情浮現出了一抹不自然，但更多的是不甘：“我沒什麽好辯解的，若不是皇上賜婚，凝歌根本不會嫁給你衝喜，而是會成為我的將軍夫人。”

  秦禹寒聞言，袖袍猛的一拂，沈將軍狼狽往另一側奪去，原先的位置地麵已裂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裂痕。

  “怎麽，你要與我打一架？”

  “沈策，本王最後再提醒你一次，離凝歌遠點。”

  “不可能，我絕不會放棄！”

  “找死！”

  秦禹寒周身籠罩著一團戾氣，可見這次是真的起了殺心。

  就在他掌心聚齊內力時，房內忽的傳出了一道夢中的囈語聲。

  這聲音如貓兒一般輕，卻成功讓秦王將洶湧的怒火壓了下去。

  他答應過凝歌不會隨便動手，更不會動用內力。

  “沈策，本王該回去陪王妃歇息了，慢走不送。”

  清風拂過，揚起了秦禹寒的青絲，也揚起了他素白的衣袂，在月色映照下，仿若仙人之姿，清冷孤傲，不染纖塵。

  沈策僵硬的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裏，親眼看著秦王踏入了內室，將門嚴嚴實實關起。

  他心裏又酸又澀，到處都在刺疼，可除了將苦水咽下肚子，什麽都做不了。

  不管怎麽樣，隻要凝歌安然無恙就夠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

  一夜安枕。

  翌日清晨，柳凝歌悠悠轉醒，身旁位置已空無一人，隻留下了一隻小匣子。

  伸手打開，裏麵裝的竟然是滿滿當當的南海東珠。

  這種東西雖然不如夜明珠名貴，但也是很難得的，連皇帝送給妃嬪都是一顆兩顆的送，秦禹寒倒好，直接給了這麽多。

  柳凝歌無聲一笑，將東珠收好，洗漱一番後去了煙雲院。

  經過一夜休息，孟瀟瀟的臉色好看了許多，隻是身上依稀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表嫂，你怎麽來了？”

  “給你送藥。”柳凝歌將知夏幫忙熬好的湯藥遞了過去，“趕緊喝吧，喝完了我還得去南風館忙生意。”

  “能不喝麽？”她昨天吐到了半夜，到現在胃裏還在泛酸水。

  “不能，你不喝的話，我隻能留著晚上讓王爺來喂你了。”

  孟白蓮聞言，二話不說奪過了碗，仰頭全都灌下了肚。

  柳凝歌滿意的勾起了唇。

  這朵白蓮花膈應了她無數次，這回總算能報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