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裏一團汙垢，烏煙瘴氣，柳凝歌不屑於理會柳柔秋的挑釁，施施然走向了壽安院。

  老夫人將碗裏的甜湯喝了個幹幹淨淨，瞧見孫女回來，略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貪嘴，讓你看笑話了。”

  “孫女怎會笑話您。”

  “去看過迎春了？她現在狀態如何。”

  “半死不活，但見到我還是罵罵咧咧個不停。”

  老夫人歎息：“嫡女被教導成這樣，我也有責任。”

  “大姐自幼養在薑氏身邊，就算問責也是薑氏的錯，與祖母無關。”

  “唉，迎春名聲盡毀，將來還不知該如何議親。薑淑有意將女兒嫁給沈將軍，可鬧出這麽多事，沈家怎肯答應娶她。”

  柳凝歌挑挑眉：“薑氏中意沈策？”

  “是啊，迎春從小就喜歡沈將軍，這麽多年都未曾改變過。”

  老夫人這麽一說，她倒是記起了不少事。

  沈策從前經常往相府跑，柳迎春原以為是來找她的，次次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前去迎接，可後來才發現，沈大公子是來找二小姐的。

  柳迎春何等驕傲自負的一個人，怎麽能容忍這種事，所以變本加厲的欺辱原主，用盡了各種下作惡毒的手段。

  “凝歌，你和沈將軍關係不錯，他可有心儀的女子了麽？”沈將軍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若能結親，一定能給相府帶來極大的好處。

  “祖母，我勸你還是別想了，沈將軍不可能看得上大姐的。”

  沈策那人最厭惡的就是整日裏塗脂抹粉，刁蠻驕縱的世家小姐，柳迎春就是個標準的典例。

  “的確是祖母肖想了，沈將軍前途無量，將來定會娶一位公主或者郡主，不是咱們能夠攀附的。”老夫人是個明白人，很快就想通了。

  柳凝歌沒有多言，畢竟旁人的婚事也沒什麽值得議論的。

  在內室裏陪老夫人坐了片刻，眨眼就到了晚膳時間。

  “凝歌，不如你用完晚膳再回去吧。”

  “也好。”來都來了，總得蹭頓飯。

  她陪著老夫人去了前廳，這個時辰，其他幾人都已端坐在了桌邊。

  柳丞相沒想到柳凝歌會來用膳，臉色很不好看，“留下用膳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都沒來得及給你準備碗筷。”

  “沒準備再派人添一副就是了，又不是什麽麻煩事。”老夫人斥責了一句，表現的很護短。

  柳柔秋嫉妒的眼睛裏險些噴出火。

  這勢利眼的老東西，不就是看柳凝歌當了王妃才處處偏袒維護麽，等有朝一日她也當了王妃，定要讓整個府裏的人都跪在腳底下磕頭叩拜！

  下人很快就多添了一副碗筷，柳凝歌坐在老夫人身邊，笑意盎然的品嚐著佳肴。

  柳柔秋與柳若霜毫無胃口，柳建南原本還想吃幾口，可看到柳凝歌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怒由心生。

  “你還吃得下去！”

  “春光明媚，一團喜氣，為何吃不下？”

  “柔秋與若霜都到了議親的年紀，可現在因為你，一個上門提親的人都沒了，你作為姐姐，難道不知為兩位妹妹著想嗎？！”

  “怎麽著想？難道要我強行逼迫世家公子將兩位妹妹娶回去？”

  “混賬，柔秋與若霜淪為笑柄，你這個相府二小姐的名聲又能好到哪裏去，難道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都要我來教你麽！”

  柳丞相看起來真的氣得不輕，吐沫星子濺的到處都是，桌上的菜肴也未能幸免。

  柳凝歌覺得有些倒胃口，緩緩放下了手裏的筷子，“父親非要找個人問罪，應該去找大姐，而不是在這對我吹胡子瞪眼。”

  “你還敢提迎春，在春日宴上你不幫著自家人，反而跟郡主聯起手來欺辱嫡母與大姐，我這些年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養？”柳凝歌仿佛聽到了什麽很可笑的字眼，“小娘病逝後，父親連我這個人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何談養了我？”

  柳柔秋搶了話茬：“二姐，你這話可沒良心了，父親就算沒有管你，可你不照樣是吃相府的米麵長大的麽？”

  “我自幼吃的都是殘羹剩飯，並非米麵。”

  “就算是殘羹剩飯那也是相府養活了你！”柳建南怒拍了一下桌子，“不管怎麽樣，你必須對柔秋與若霜負責！”

  原來在這等著她。

  柳凝歌饒有興致的勾起了嘴角，“哦？父親打算讓我如何負責？”

  “秦王身邊隻有你一個女人，難免冷清，不如你將柔秋與若霜都帶回去，一起侍奉秦王，姐妹在一起也能互相照應。”

  老夫人不讚同道：“胡鬧！我們相府就算再不濟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門戶，豈能三位小姐共侍一夫，傳出去還不被人戳著脊梁骨嘲笑！”

  “那就從柔秋與若霜裏選一個！”柳建南鐵了心要塞一個女兒去秦王府，“凝歌，你來選。”

  柳凝歌撐著下巴，視線從兩個妹妹臉上掃過：“三妹，四妹，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總不好拂了父親的麵子，不知你們哪個願意跟我去王府侍奉王爺？”

  “我願意去！”柳柔秋生怕被柳若霜捷足先登，急切的站了起來，“去了王府以後，我一定會對王爺盡心盡力，而且絕不跟你爭寵。”

  “是麽？”柳凝歌又看向了柳若霜，“四妹沒什麽想說的麽？”

  “選擇權在二姐手裏，二姐決定就好。”話雖如此，可她袖下手掌已滲出了汗，生怕柳凝歌說出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場麵一時間陷入了僵局，桌上幾人齊刷刷的看著柳凝歌，眼神期盼而又灼熱。

  “嗬，我選……”

  “王妃膽子真是愈發大了，竟敢自作主張給本王選侍妾。”

  秦禹寒冷冽刺骨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柳凝歌嘴角上揚，似乎早就料到了對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故作驚慌的跪在了地上，開口便是認錯：“王爺，您怎麽來了。”

  秦禹寒走至前廳，不含半點溫度的目光落在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身上。

  養不熟的小東西，竟然惦記著往他床上送女人，看來真是縱容過頭了。

  “本王若是再不來，今晚府中是不是就該多出一位侍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