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兩輩子，她從未喜歡過誰，甚至於唯一一個算得上親近的男人隻有秦禹寒。

  他無論哪一點都很出眾。

  滔天的權勢，謫仙的樣貌，卓越的武功，若是發展成那種關係，應該不算虧。

  柳凝歌握著秦禹寒的手又緊了幾分，心裏也暗暗下了決定。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暫時還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但至少可以做到試一試。

  ……

  秦禹寒昏睡了一整夜，第二天晌午才蘇醒。

  柳凝歌一直在床邊守著，看到他睜眼，立刻端起了參湯：“王爺，把這個喝了，提神的。”

  女人眼下烏青，神色也很倦乏，秦禹寒眼底掠過了一抹憐惜，“又讓你費心了。”

  “這是我該做的，況且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

  “不怪你，是本王太過疏忽了。”

  在京都這個安逸的環境裏待久了，難免會降低防備心，再加上昨日在宮中與父皇議事有些累，竟沒有察覺暗處藏匿著刺客。

  “你胸口的傷勢很嚴重，至少要休養一個月左右，這段時間不能再去上朝了。”

  “嗯。”秦禹寒知道逞強無用，反而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很順從的聽了話。

  “你不反駁幾句我還真不習慣。”柳凝歌咂了一下舌，舀起一小勺參湯遞到了男人嘴邊。

  秦禹寒艱難坐起身將參湯喝下，光是這麽簡單的動作，就累出了滿頭冷汗。

  柳凝歌一邊喂著，一邊分析局勢：“昨日我吩咐折影，將你遇刺的消息散布出去了。皇上一早就得知了消息，在朝堂上雷霆震怒，下令徹查此事，務必要將幕後真凶捉拿歸案。”

  “查不到的，江湖勢力魚龍混雜，朝廷無法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我知道，可隻要查下去，遲早能摸索出蛛絲馬跡。太子為免買凶的事情暴露，一定會想盡法子遮掩。”能給秦竹添點堵，也不算枉費一番謀劃。

  參湯已喝完，柳凝歌將空碗放到一旁，用帕子輕輕替秦禹寒擦拭嘴角：“這次的事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凝歌，本王不願將你牽扯進這潭渾水之中，此事你莫要插手。”

  “不想牽扯也已經牽扯進來了，秦竹去影門買的是我的命，別人都把刀架到我脖子上了，我豈能乖乖等著被殺！”

  “本王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即便是太子。”秦禹寒仍舊虛弱，可話卻擲地有聲。

  柳凝歌勾唇一笑，用指腹輕輕摩挲秦王殿下的唇，“都這樣了還想著保護我，我真是感動。”

  她的手指上仿佛帶著一簇火苗，所過之處炙熱滾燙。

  秦禹寒立即垂下了眼簾，細長的羽睫不停抖動著。

  “別胡鬧。”

  “我沒跟你胡鬧，隻是很感動。”這話是發自肺腑的，她真的很感動。被一個人不顧一切的護著，這種滋味著實不錯。

  “沒什麽可感動的，我們是……朋友。”

  “哦？隻是朋友麽？”

  秦禹寒隻當這女人又起了捉弄的心思，轉移了話題，“你守了一夜，應當很累了，睡吧。”

  柳凝歌挑挑眉，“好吧，那我睡會兒，你要是哪裏不舒服就告訴我。”

  感情這種事急不得，還是循序漸進比較好，而且比起袒露心意，這種朦朧的曖昧感似乎更令人心動。

  踏踏實實補了個覺，柳凝歌大概是真累著了，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才醒。

  知夏體諒主子辛苦，特地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精致的飯菜，柳凝歌吃了兩大碗才放下筷子，又去隔壁院子泡了個澡，頓時神清氣爽。

  “王妃，趙嬤嬤方才來問王爺的傷勢是不是很嚴重，不然為何今日沒有上朝。”

  “你就說沒什麽大礙，王爺好的很，昨夜我們忙著造小世子，一宿沒睡，王爺需要休養。”

  知夏羞紅了臉，“奴婢知道了。”

  小姐真是的，這種話都能隨便放在嘴上，不過趙嬤嬤要是聽了肯定會很高興，畢竟他盼著小世子不是一天兩天了。

  吃飽喝足，柳凝歌回到房間給秦禹寒把了個脈，順便給傷口換藥。

  剛換到一半，門外忽的傳來了穩健的腳步聲。

  “聽聞秦王受了傷，我特地前來探望，不知恢複的如何了？”

  未見人，先聞聲，秦禹寒俊美的臉瞬間黑了下去。

  又是沈策，這礙眼的蠢貨真是陰魂不散！

  沈將軍大步踏入房中，看到秦王傷口後，由衷的再次表示了慰問，可表情哪有半點同情，分明是在幸災樂禍。

  秦禹寒冷笑，“怎麽，沈將軍這神情是在惋惜本王未曾喪命麽？”

  “王爺這是說的什麽話，我隻是覺著蹊蹺的很，究竟是何人，能將您傷到如此程度。”

  “常在河邊走，鞋襪總要濕一濕，夜路難行，沈將軍最好也小心點。”秦禹寒這話倒不是擠兌，而是正兒八經在提醒。

  沈策三天兩頭往王府跑，滿朝文武自然而然將他視作了秦王的人。

  大梁的兵權幾乎都攥在了兩人手中，一旦他們聯合起來，就算是帝王也得懼怕。

  太子絕不會允許事情超出掌控，沒能殺得了秦王，肯定會想法子在沈策身上下手。

  “多謝王爺提醒，我向來膽小，從不走夜路，想必鞋襪不太容易濕。”這話的潛台詞，等於和秦禹寒劃清了界限。

  他來這隻是為了柳凝歌，從沒想過參與皇子之間的爭鬥，更不可能站在情敵這一邊。

  秦禹寒不屑於跟這個討厭至極的男人多言，態度冷淡。

  沈策毫不在意，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心心念念的女人身上。

  柳凝歌正在專心的處理傷口，麵對血肉模糊的情景，竟然沒有表現出一絲懼怕。

  記憶中的相府二小姐是個很膽小的人，遇到事隻會默默流眼淚，眼前這個女人和從前熟悉的小丫頭判若兩人，沈策不免有些恍惚。

  “凝歌，相識這麽多年，我竟不知你會醫術。”

  “在後院裏謀一條生路並非易事，隻有韜光養晦才能活得長久，沈將軍應該能夠體諒。”

  “我明白，不管你隱瞞了多少，我永遠都將你視作妹妹看待。”

  柳凝歌很為原主感到惋惜。

  若是從前的二小姐還活著，遲早會察覺到沈策的心意，如果奮力搏一搏，說不定還能做個將軍夫人。

  隻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