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歌無暇多問，立刻給秦禹寒把了個脈。

  脈象虛浮，但跳動還算有力，暫時應該不會傷性命。

  她拿出一顆護心丹，喂了過去，隨即用剪刀剪開了沾滿鮮血的衣衫。隻見一枚鐵製的圓形暗器大部分都已陷入了秦禹寒的皮肉之中，傷口周圍還有在變黑的趨勢。

  “這暗器上有毒！”

  折影聲音哽噎：“都是屬下無能，竟然未曾察覺到附近有刺客潛伏，這才讓王爺受了傷。”

  “是影門的人做的？”

  “不是，是另一個江湖門派。”

  柳凝歌眸色暗沉。

  原以為秦竹隻買通了影門，沒想到還另尋了其他人，看來這男人是鐵了心的要報複秦禹寒。

  “王妃，這毒能不能解，需要什麽藥材，屬下這就去尋來！”

  “毒先不急，重要的是把這枚暗器取出來。”

  折影：“直接拔出來不行麽？”

  “沒你想象的這麽簡單。”她指尖輕輕剝開暗器周圍的肉，隻見那圓形暗器上麵附著著無數尖銳的細針，且頂端還是彎曲的，如同一個個小鉤子，死死鑲嵌在了肉裏。

  也不知是什麽人，製造出了如此歹毒的暗器！

  柳凝歌看了眼秦禹寒慘白如紙的麵容，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折影，去將溫太醫請來，另外盡快將王爺受傷的事宣揚出去！”

  “王爺傷勢如此嚴重，鬧大了會不會不太好？”

  “沒什麽不好的，秦竹在皇上麵前裝寬容大度，不願調查，可我偏要鬧大，兩位皇子接連遇刺，皇上絕不會善罷甘休。”

  即便是江湖組織，也不該如此挑釁皇室。隻要朝廷插手調查，就算查不到太子頭上，也能讓他不得安寧。

  “是，屬下明白了。”

  折影匆匆下去忙碌，柳凝歌坐在床側，手輕輕握住了男人微涼的大掌：“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王爺，一定要撐住！”

  秦王緊擰的眉微微抖動了幾下，不知是聽到了她的話還是陷入了夢魘。

  僅僅一炷香時間，溫太醫就被帶到了王府。

  柳凝歌簡單描述了一下秦禹寒的傷勢情況：“溫大人，接下來我要為王爺做手術取出暗器，但需要有一個人從旁協助。”

  “王妃放心，老朽一定全力協助。”

  “好。”

  如此危及的情況，她已顧不上遮掩了，直接從手術室裏取出了一套精密的手術器械。

  溫太醫看著那套奇形怪狀的刀，滿臉疑惑：“這是什麽？”

  “專門用來做手術用的器械，不久前剛派人打造出來的。”

  “哦？”可這器械的材料從未見過，而且製作工藝未免太精巧了點。

  算了，現在也不是詢問這些的時候，還是趕緊給王爺救治更重要。

  簡單準備後，手術正式開始。

  柳凝歌平日裏慵懶悠閑的模樣一掃而空，表情凝重認真。

  那些刀在她手上仿佛活了一樣，毫無偏差的剪開了暗器周圍的皮肉，卻又巧妙的避開了血管。

  溫太醫從未想過還有這樣的治療方式，看的眼睛都直了。

  “紗布。”

  “擦汗。”

  “熱水。”

  柳凝歌冰冷的發出指令，溫太醫全部照做。

  現在的他，已徹底折服在了秦王妃卓越的醫術之中，滿臉都是求知與驚歎。

  手術持續了小半個時辰，最後一枚鑲嵌在肉裏的倒鉤被成功取出，柳凝歌舒了一口氣，脫下了沾滿血的手套。

  溫太醫：“這樣就沒事了麽？”

  “嗯，暗器已經取出，傷口也被縫合，休養一個月就能痊愈。”

  “秦王妃妙手回春，猶如華佗在世，老朽拜服！”

  “溫大人謬讚了，其實你的醫術與我不相上下，隻是我們兩人用了兩套截然不同的治療方式而已。”

  中醫文化博大精深，溫太醫僅靠著草藥就能救死扶傷，名揚大梁，這一點她自愧不如。

  溫太醫摸了摸胡須：“究竟是何人能將王爺傷成這樣。”

  誰人不知秦王殿下武功卓越，更何況受傷的地方還是在京都城內，行凶之人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嗬，偌大京都，除了那人，還有誰會下此毒手。”

  “您是指太子？”

  柳凝歌不語。

  溫太醫搖頭歎息：“為醫者，本不該議論朝堂之事，但老朽不得不多言一句，當今太子並無所長，將來就算坐上了龍椅，也不會是一位仁善的帝王。”

  “這一點我們都清楚，偏偏皇上看不透。”

  “皇上眼明心亮，豈會不清楚太子心性。隻是自古以來立嫡不立庶，更何況還有皇後母家在背後壓著，縱使秦王殿下是不世英才，也隻能屈居王爺之位了。”

  柳凝歌紅唇輕抿，“溫大人是實在人，但這話在我麵前說說也就罷了，千萬不要與旁人提起。”

  議論儲君之位，按罪當斬。

  “王妃放心吧，若非將您視作知己，我也沒膽子說這番話。”

  “今夜辛苦大人了，稍後我派人將您送回府中。”

  “好。”

  溫太醫很快被送出了府，柳凝歌取來一條幹淨的毛巾，替秦禹寒擦拭了一遍身體，鼻翼莫名有些泛酸。

  雖然早就猜到了太子不會善罷甘休，可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害這男人傷得這麽重。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這份虧欠究竟該如何才能還的清。

  “凝歌。”

  柳凝歌正思緒遊離，床榻上的男人驀的夢囈了一聲。

  “王爺，我在這！”

  “別怕，本王會護著你。”

  “別離開本王。”

  “……”

  男人的聲音沙啞破碎，輕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散，可話裏的情義卻有千斤之重，壓的柳凝歌喘不過氣。

  秦禹寒這是……動情了？

  聯想起往日的點點滴滴，柳凝歌愈發覺得心潮洶湧。

  還記得最初認識的時候，這男人總是冷著一張臉，對誰都是拒之千裏之外。可從何時開始，他們之間竟然變得這麽親昵了？

  朝夕相處，同床共枕，形影不離。

  若不是動了情，秦禹寒怎會流露出旁人從未見過的神情，說出那麽多令人誤會的話？

  她究竟該如何回應？

  當做什麽都不知道，還是直截了當的拒絕？

  拒絕？！

  想到這個詞，柳凝歌突然恍惚了一下。

  自己真的還能拒絕得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