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下定決心後，柳凝歌將王妃這個身份做的愈發稱職，趙嬤嬤高興的臉都笑出了褶子。

  “王妃，後院裏的事看起來雜亂，但隻要用心去學，很快就能上手的。”

  “嗯，咱們府裏剛進了十幾個新丫鬟，都安排到何處了？”

  “大部分在前院做清掃的活，不過王妃若是有旁的安排，也可以重新分配。”

  “我現在的確缺個人手，勞煩幫我找幾個手腳勤快的來，我親自挑一挑。”

  “是。”

  片刻後，十幾個年輕的丫鬟被帶到了正廳。

  她們怯怯抬起頭，看向端坐在紅木椅上的王妃，眼底都流露出了驚豔之色。

  從前在其它地方為奴時，總是聽人議論秦王妃，其中大部分都是詆毀與嘲笑，沒想到今日一見，竟與傳聞中差距如此之大。

  這一身淡然脫塵的氣質，絲毫不遜色於權貴人家的嫡女。

  “今日召你們過來，是想挑個伶俐懂事的留在身邊，有識字的麽？”

  一群人中隻有五個站了出來。

  “有會種地的麽？”

  這問題一出，五個裏隻有一個往前跨了一步。

  柳凝歌滿意點了點頭：“你叫什麽名字？”

  “回王妃，奴婢雯月。”

  “名字倒是不錯，你當真會種地？”

  雯月頷首，“是，奴婢的爹娘都以耕種為生，小時候跟著學了幾年，所以會一些。”

  “很好，就你了，隨本王妃回去吧。”

  “是。”

  汀蘭苑——

  柳凝歌在院子後麵開拓了一片空地，土已經被翻過了。

  “雯月，這片地對我而言很重要，今後你專門負責幫我種植草藥，明白麽？”

  “可奴婢隻擅長種穀子，並不清楚如何培育藥材。”

  “無妨，我會教你的。”

  前幾天溫太醫送來了一堆珍奇的藥草種子，大部分對秦禹寒調理身體有好處，隻要種植出來，今後調配方子會方便很多。

  雯月是個勤快的，來了汀蘭苑後幾乎沒閑著，不是忙著給土壤澆水就是施肥。

  柳凝歌閑來無事就會去後院坐坐，觀察藥草種子的生長情況，直到有一天聞到了一股熟悉而又刺鼻的味道。

  “雯月，你有沒有感覺這附近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怪味。”

  “奴婢來的那日就察覺到了，這味道時而濃鬱時而消失，說不清究竟是什麽。”

  “我總感覺很熟悉。”柳凝歌循著味道源頭找去，發現是一片土壤裏散發出來的，“幫我拿個鏟子過來。”

  “是。”

  柳凝歌拿起鏟子，往土壤裏挖了好幾下，等看清底下東西時，頓時眼前一亮。

  這裏的土壤裏竟摻雜著硫磺！

  雯月被這股味道熏得掩住了鼻子：“王妃，這是什麽，有毒麽？”

  “沒毒。”

  為了不讓小丫鬟驚慌，她並未選擇說實話。

  硫磺其實是有毒的，但如若使用得當，便是極好的東西。

  “你繼續種植草藥吧，我先去忙了。”

  “是。”

  秦王府的地理位置絕佳，可謂依山傍水，冬暖夏涼。

  柳凝歌午後吩咐知夏找了幾個身強體壯的家丁，將後山邊緣挖出了一個池子。

  “王妃，您好端端的在這裏挖池子做什麽？”

  “我自有用處。”

  知夏不敢多問，等到池子挖掘完成，又被吩咐去尋了許多磚頭來。

  忙碌到天黑，柳凝歌才稍作停歇，後山地上憑空多出了一個蓄水池，看起來頗為怪異。

  “王妃，這難不成是用來沐浴的？”

  柳凝歌投去了一抹讚賞的眼神，“聰明！”

  “可這未免太簡陋了，王府裏有浴湯池的。”

  “雖然看著簡陋，但用處極大。”她不想過多解釋，“行了，先回去吧。”

  “是。”

  這個時辰，秦禹寒已回了王府，此刻正靜靜坐在內室裏翻看公文。

  “王爺回來了，用過晚膳了麽？”

  “嗯，聽趙嬤嬤說你在後院忙碌，在忙些什麽？”

  柳凝歌咧嘴，神神秘秘道：“王爺，你再耐心等兩日，很快我會送你一份禮物。”

  “禮物？”秦禹寒心頭的弦被撥動了一下。

  “沒錯，你一定會很喜歡。”

  “嗯。”既是禮物，那他耐心等著就是了。

  “對了，你今天有沒有見到沈將軍？”

  “未曾，怎麽了？”

  “是那群流民的事。”柳凝歌提到這個就頭疼，“原本將這些人安排進莊子裏是暗中進行的，並未張揚開，可不知是誰將消息傳了出去，現在弄得大江南北都快知道了。”

  秦禹寒挑眉：“這對你而言是一件好事。”

  安置流民，心慈仁善，這樣的舉動很容易獲得百姓稱讚與好感。

  “對我來說確實是好事，對你而言就未必了。”

  原本想著江南流民顛沛到了京都城外，這種事有損皇家顏麵，所以才想盡法子隱瞞。

  可現在倒好，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等傳到皇帝耳朵裏，肯定會責備太子辦事不利。到那時，太子就會覺得是秦禹寒從中作梗，從而將怨氣轉到他頭上。

  “無需擔心，縱使太子是儲君也威脅不了本王。”

  柳凝歌紅唇輕抿，突然將臉湊到了秦禹寒麵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麽？”

  “嗯？”

  “你也是皇子，難道就從未肖想過皇位？”

  “想過。”秦禹寒承認的十分坦然。

  “那你為何不爭不搶，也從不在朝廷裏培養勢力？”

  秦禹寒直視著柳凝歌，目光透過她，仿佛看到了什麽人。

  “曾經母妃也問過父皇這個問題。”

  “你母妃？”

  “先帝膝下皇子眾多，父皇是最出色的，可偏偏是庶出，沒能入主東宮。那時母妃問父皇，為何不爭不搶，而是甘心做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

  “然後呢？”

  “父皇說，一旦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就會失去很多東西，即便是自己最珍視的也未必能保全。”

  “可你父皇最終還是成為了皇帝。”

  “所以他失去了。”

  柳凝歌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你是指你的母妃？”

  “嗯。”

  父皇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將母妃冊封為皇後，可為了穩固朝堂，隻能娶母家更強大的年氏當皇後。

  母妃屈居為妃，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與旁人恩愛纏綿，最終抑鬱成疾，撒手而去。

  “你與你父皇不同，他有最珍視的，可你沒有，為何不能搏一搏？”

  “你怎知本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