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歌丟開了手裏的炭，轉頭望向了秦禹寒，“現在該如何？”

  “把人關去柴房，明日帶去父皇麵前。”

  他願意忍讓，不代表可以任由旁人欺辱毒害。

  秦竹此舉已觸及到了他的底線，與其兩人在私底下交手，不如去父皇麵前辯論一番，徹底做個了結。

  “行，知夏，你和折影一起把人送去柴房。”

  “是。”

  鬧騰了好幾天，這場好戲終於落下了帷幕。

  柳凝歌打著哈欠，精神鬆懈下來後，困乏的眼睛都睜不開。

  “累了就先睡吧。”

  “嗯，那我躺會兒，有事你喊我。”

  “好。”

  這一覺本該睡到第二天清晨，可半夜府裏就鬧了起來。

  紅鶯中毒了！

  柳凝歌立刻從床榻上爬起來，睡眼惺忪的趕去了柴房，發現紅鶯正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整個人不停的抽搐。

  該死！

  暗罵一聲，她立即將人帶回了房中醫治。

  這種症狀是一看就是劇毒，柳凝歌先是注入了一針藥劑，保住了對方的心脈跳動，隨後才開始實施其它的治療手段。

  “咳咳咳——”紅鶯恢複了幾分清醒，嘴裏大口往外吐著血，等看清正在救人的是誰時，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行了，別哭了，我會盡力給你醫治！”無論和這丫鬟有多大仇怨，身為一個大夫，絕不能看著一條人命從眼前消失。

  況且太子那邊還等著紅鶯去指認，絕不能這麽輕易就死了。

  “王妃，我錯了……我真的……”

  “如果認錯有用，天牢裏就不必關著那麽多人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躺著，讓我來醫治，其它的都不必多言。”

  紅鶯明白自己大限將至，哪裏聽得進去柳凝歌的話，一個勁的在懺悔：“是奴婢太貪心，信了太子的承諾，他說過無論成敗都會娶我做妾，怎麽……能毒死我。”

  “太子是什麽身份，這種鬼話沒長腦子的人才會信！我看你平日裏也挺聰明的，怎麽關鍵時候這麽蠢。”

  “我家中還有母親與妹妹，若是就這麽死了，她們該怎麽辦，王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柳凝歌沒有理會她，集中注意力全力搶救。

  但這毒實在是太烈，紅鶯身體裏的全部血液已都被侵蝕成了黑色。

  不，她擁有現代實驗室，有最先進的治療方式，絕對不可能救不活！

  “嘔——”

  紅鶯抽搐著又吐出了幾大口血，床榻被褥上到處是一片暗紅。

  “我不想死，王妃，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紅鶯撐著最後一口氣，手指用力抓住了柳凝歌的衣袖，額頭青筋暴起，眼神裏的渴求與絕望令人渾身發寒。

  終於，她的心跳逐漸停止，手無力的垂在了床上，再也沒了氣息。

  柳凝歌上輩子從醫數年，從接觸這個行業就做出了許多堪稱教科書的手術，這樣眼睜睜看著患者從眼前死去還是頭一次。

  如果再發現的早一點，藥物注射的再及時一點，紅鶯或許就不會死。

  原來，就算帶了空間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是萬能的，倘若今日躺在自己麵前的不是紅鶯，而是秦禹寒或者知夏又該如何？

  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身體和精神都已支撐到了極限。

  在外等候許久的秦禹寒聽到房內沒了動靜，立刻推門走進了內室。

  床榻上，紅鶯眼睛睜得很大，血水浸濕了衣裙，死不瞑目。

  而一旁的柳凝歌臉色也灰暗慘淡，雙眸裏失去了光彩，正呆愣愣的坐著。

  秦禹寒袖下手指緊攥成拳，幾個大步上前，將女人擁入了懷中：“這不是你的錯，無需自責。”

  “我一直覺得自己醫術高超，哪怕是一腳踏入閻王殿都能救回來，可現在卻眼睜睜看著紅鶯死在了麵前。”

  “她中的毒已浸入了骨血之中，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柳凝歌搖搖頭，無言的將臉埋在他懷裏，什麽都不願多說。

  秦禹寒心疼至極，就這樣緊緊抱著，不願鬆手。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懷中女人疲憊睡去，他才將人抱去了隔壁院子。

  安頓好柳凝歌，秦禹寒喚來了折影。

  “找到下毒之人了麽？”

  “沒有，那應該是太子的貼身暗衛，輕功極好，屬下追上去的時候，對方已不見了蹤影。”

  紅鶯一死，這一切都成了死無對證，太子秦竹安然無恙的逃過了這一劫。

  “罷了，今後多防備著些，絕不能再被人安插進來眼線。”

  “是，屬下明白。”

  折影退出房間，秦禹寒在床邊靜坐著，目光注視著柳凝歌的麵容，一夜未眠。

  翌日——

  紅鶯的屍體被抬出王府，埋在了城外一個山頭上。

  照理來說，這種毒害主子的奴仆是要被丟去亂葬崗的，但王妃心慈，說人都已死了，再多恩怨也該了結，沒必要拿一具屍首出氣。

  處理完紅鶯，柳凝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一日都未曾踏出房門。

  “王妃這是怎麽了？為紅鶯難過？”

  “不可能啊，她們兩人從前關係又不算好，怎會如此傷懷。”

  下人們議論紛紛，隻有知夏明白，小姐這是在對自己生氣。

  氣自己沒能救回紅鶯的性命，也氣太子手段陰毒，輕而易舉就能在秦王府裏殺人。

  下午，趙嬤嬤被重新接回了府，得知昨晚發生的一切後，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一言不發的去了廚房給王妃熬煮補湯。

  生死都有命，紅鶯死得其所，不值得惋惜。

  ‘咚咚咚——’

  門被叩響。

  “王妃，您一天沒吃東西了，老奴給您熬了一碗補湯，您趁熱喝了吧。”

  “勞煩嬤嬤了，我還不太餓，補湯您先拿回去吧。”

  柳凝歌嗓音沙啞破碎，聽得趙嬤嬤很是心疼：“王妃，再怎麽樣也不能跟自己過不去。紅鶯作惡多端，這是她應得的下場，您千萬別為這種人傷心壞了身子。”

  “我知道，嬤嬤先回去吧，等餓了我再吃東西。”

  “唉~”嬤嬤也沒勉強，無奈的端著湯準備離去，剛扭頭，就看到了下朝回來的秦禹寒，“王爺，您回來了。”

  “嗯，王妃如何了？”

  “王妃一整天都沒出門了，什麽東西都沒吃，老奴怕再這樣下去，王妃身子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