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趙嬤嬤有多心疼，製作新衣都如火如荼的提上了日程。

  從前過年，下人們隻能得到一些賞錢，沾沾新年喜氣，可今年卻有新衣服穿，想想就高興。

  “我覺著從前都是誤會了王妃，這分明是一位仁善的好主子。”

  “是啊，昨天我還親眼看到了那些布料，都是細布，穿在身上肯定很舒適。”

  奴仆們大多隻能穿麻布衣衫，細布隻有品階高的婢女和嬤嬤們才能穿，今年真是走大運了。

  “嗤，寒酸的下賤坯子，一塊破布就把你們給收買了，真沒出息。”

  丫鬟們正興高采烈，頭頂卻被潑了盆涼水。

  “紅鶯，你現在不過是個刷恭桶的，地位比我們還要低，有什麽可得意的！”

  “就是，連趙嬤嬤都厭棄你了，你還敢在這胡說八道！”

  紅鶯昂起了下巴：“刷恭桶又怎麽樣，別忘了我可是皇上親自挑選送入府裏的丫鬟，光是憑這一點，你們一輩子都比不上！”

  提起皇上，丫鬟們都不敢再多說，但心裏對這個滿身散發著惡臭的蠢貨更加不屑。

  有什麽好得意的，就算是皇上送進府的，現在不也在刷恭桶麽？

  得罪了王妃和趙嬤嬤，看她今後有什麽好下場。

  紅鶯的酸話沒多久就傳到了柳凝歌耳朵裏。

  知夏站在一旁，氣呼呼道：“王妃，既然紅鶯這麽看不起這些布料，那今年就別給她新衣算了。”

  “她可以不要，我卻不能不給，否則就會落得個欺負下人的罵名，得不償失。”

  “可這種人根本配不上您的好意。”

  “沒關係，對付這種人有的是法子。”

  三日後，新衣製作完畢。

  柳凝歌帶著知夏，一個個給丫鬟們發了下去，輪到紅鶯時，故意遲疑了片刻。

  “紅鶯，你身上這件衣服應該是宮裏帶出來的吧？”

  “正是。”為了在柳凝歌麵前顯擺，紅鶯特地穿上了壓箱底的衣服，高傲的模樣像極了一隻開屏的孔雀。

  “宮裏的衣服就是不一樣，這材質，這繡工，雖說是侍女的衣衫，也比尋常百姓的好許多。”

  被柳凝歌這麽一誇，紅鶯愈發得意，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宮裏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尋常布料怎可能比得過。”

  “你穿慣了這樣的好東西，我手裏的細布品質太差，想來你應該是看不上的，那就給其他丫鬟吧。”

  紅鶯臉上的笑意一僵。

  她身上這件衣服確實好看，可偏偏是秋日裏的，這要是穿著過冬不得凍死麽？

  可偏偏方才顯擺成那樣，要是再跟柳凝歌開口要新衣，豈不是要丟臉丟盡了？

  權衡再三，她還是選擇了自己的麵子，“王妃給其他人吧，我有這件就夠了。”

  “好，聽你的。”

  新衣很快就全部發放結束，丫鬟們驚喜的發現，衣服夾層裏被塞了滿滿的棉花。

  “天，這麽多新棉花，王妃一定花費了不少銀錢。”

  “我還沒穿過這麽厚實的衣服！”

  “我也是，王妃對咱們真是太好了！”

  紅鶯嫉妒的臉都綠了，“瞧你們那點出息，不就是一件衣服麽，弄得像多大的恩惠一樣，一群土包子。”

  丫鬟們懶得理她，興高采烈的換新衣去了。

  第二日，府裏就出現了一副奇景。

  下人們都換上了嶄新的厚棉衣，隻有紅鶯穿著所謂的宮廷禦賜下人服，在寒風中拎著恭桶，凍得瑟瑟發抖。

  ……

  經過這麽久的湯藥調理，秦禹寒的身體已恢複了許多，但柳凝歌還是不敢鬆懈，日日催促著他多穿衣衫，暖袋也隨時隨地的帶在身旁。

  今日，秦禹寒回來的有些早，柳凝歌將小廚房裏的湯藥端到了桌上：“過來把藥喝了吧。”

  “嗯。”秦王殿下仰頭將苦藥喝了個幹淨，靜坐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兩日後便是除夕了，府裏瑣碎事宜都處理好了麽？”

  “趙嬤嬤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我要做的就是準備一桌年夜飯，其它的也沒什麽。”

  “你要親自下廚？”

  “我隻擅長煲湯，別的菜式做出來口味也很一般，年夜飯還是交給府裏的廚子吧。”

  秦禹寒點頭，猶豫半晌，忽然拿出了一個小木盒遞了過去，“給你。”

  “嗯？這是什麽？”

  “打開看看便知道了。”

  柳凝歌疑惑的打開木盒蓋子，發現裏麵是一根晶瑩剔透的玉簪，頂端雕刻的是一朵梅花，顏色鮮豔欲滴，栩栩如生，仿佛活物。

  “這簪子真不錯，質地好，款式也出彩，若是拿出去賣了，應該能換不少銀子。”

  秦王嘴角一抽。

  這女人真是個錢串子，看到簪子，第一反應竟然是拿出去換錢！

  “這枚玉簪是本王故人相贈，年後入宮覲見父皇，你可以戴著它。”

  故人相贈？

  柳凝歌打量了秦禹寒片刻，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容。

  這枚發簪一看就是女人佩戴的款式，這位所謂的故人，難不成是秦王殿下的紅顏知己？

  “王爺，故人將它送給你是一番心意，你當真要轉贈給我？”

  “本王拿著也無用，況且你先前也送了一根玉簪給本王，這算是回禮。”

  柳凝歌沒有再推辭：“行，那我就收下了！”

  她正愁手裏缺少資金，以後出府開醫館時拿去當了，肯定能換一大筆錢。

  就是可憐了那位紅顏知己，一顆真心錯付給了秦禹寒這個榆木疙瘩。

  “你不戴上麽？”

  “入宮再戴吧，這麽珍貴，可不能弄丟了。”

  秦禹寒略有些失望，但並未再多言。

  這女人似乎還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耐心。

  ……

  兩日時間轉瞬而逝，眨眼就到了除夕當天。

  柳凝歌跟著趙嬤嬤在府裏前前後後的忙碌著，腳都快走酸了。

  “王妃，晚上您和王爺好好吃一頓團圓飯，然後明年再添個小王爺，咱們秦王府就熱鬧了。”

  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麽？

  柳凝歌有點無語，視線在府裏掃了一圈，並未看到紅鶯。

  “嬤嬤，紅鶯去哪兒了？”

  “被我指派出去采買東西了，這幾天府裏太忙，人手不太夠。”

  采買？

  看天色，外麵許多鋪子應該都快關門了，怎麽這個時辰還不回來？

  不對，這其中肯定有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