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牧雲人2750      更新:2022-04-22 17:02      字數:3622
  第4章

  天柱山上,黎洛景跟著周語飛和周一飛一起,走著逛著。

  越過野中大門就是那座依山而建的“三祖禪寺”,紅牆黃瓦,飛簷峭壁,氣勢恢宏。黎洛景這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一祖和二祖,甚至還有四祖。

  他們拾級而上,每到一處也跟著行人一起進殿拜菩薩。最美的是他們爬到寺廟的最高處,俯瞰遠方,縣城一攬無餘,西河水環繞著天柱山縣城,仿佛給縣城圍了一條白色的圍巾。山氤氳在縷縷輕幽的霧氣裏,仿佛是給整座大山披上了軟紗,這種壯美與妖嬈,在這裏融合的特別美妙。

  周一飛跟在黎洛景身邊,像連體嬰一樣。周語飛時不時的給他們喝幾口水,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天很熱,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還能洋洋灑灑的射進來,給清幽的林蔭道潑上點點斑駁的金光,他們都是避著陽光行走,就這樣,黎洛景和周一飛已經汗流浹背了,特別是周一飛,嫩白的臉頰緋紅一片,五官清明,特別養眼。

  黎洛景輕輕拉著周一飛的手,手很小很軟。

  周語飛護在他們身後,還不時看著手機與人聊著天。

  三祖禪寺在山腳下,還得搭車才能進山,一路曲曲彎彎,山回路轉,這才到達要攀登的天柱山。

  “台階就像天梯一樣矗立在我們麵前,隻要我們肯攀登。”黎洛景想不起在哪本書裏看過這句話,現在用很合適。台階兩側有賣竹棍的,賣礦泉水瓶子裝的蠑螈,黎洛景一向對於軟體動物都有種莫名的懼怕,她隻遠遠的看看。

  不知爬了多久,前麵有個涼亭,裏麵坐著幾人,他們三也尋了空石凳坐下休息。

  周語飛放下大方便袋,背靠石柱坐下。他的白色短袖襯衫早就敞開著,露出裏麵同色的背心,下麵是淺灰色的薄長褲,褲角讓他卷的老高,露出筆直有力的小腿,運動鞋是與周一飛同款的361,紅白相間的,運動短襪包裹著腳裸。雖然汗流滿麵,也掩飾不住他的青春帥氣。周一飛則是淺藍色的運動七分褲加短袖T恤,清秀的仿佛是從山水畫裏走出來的鄰家小弟弟。黎洛景是短袖T恤加寬鬆長褲,防蚊蟲叮咬,齊肩的短發隨意的服帖著,在周語飛眼裏,那也是清爽利落的臨家小妹妹。

  “這天柱山呀,其實是有很多故事的。”一位健碩的老者說。黎洛景一邊聽老人講關於一些山峰名字的由來,一邊拿出手機認真的百度天柱山。

  原來天柱山不僅是曆代兵家的必爭之地,還因人文曆史底蘊深厚、自然環境清幽美好而吸引了曆代達官名士前來遊曆,如李白、白居易、李翱、李德修、王安石、蘇東坡、黃庭堅、陸遊、楊萬裏等,無不為天柱山勝景所吸引。他們或遠眺,或登臨,或結廬而居,築亭而讀,或吟詩作文,刻石勒名,留下了許多傳世的詩文和珍貴的人文景觀。

  如白居易的:“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門千仞鎖雲雷。”王安石詩:“水無心而宛轉,山有色而環圍,窮幽深而不盡,坐石上以忘歸。”這些詩文,歌頌了天柱山的雄奇壯麗,至今遊人低徊吟誦,流連忘返之情,無不油然而生。

  特別是李白,曾渡江到皖西,寄情山水,求仙訪道。他遠眺天柱峰,揮筆寫下《江上望皖公山》一詩:“奇峰出奇雲,秀木含秀氣。青冥皖公山,巉絕稱人意”全詩字字珍珠,筆筆含情。又年,李白在遊訪廬山的同時,也遊覽了天柱山,終於還其“欲往心莫遂”的心願。

  黎洛景最初了解天柱山應該是看了餘秋雨的《寂寞的天柱山》,那時她還在想,我外婆家就是天柱山的呢,應該是同一座山吧!所以她虔誠拜讀了《寂寞的天柱山》,還很喜歡裏麵的這一大段描寫:

  “開始見到過一個茶莊,等到順著茶莊背後的山路翻過山,就再也見不到房舍。山外的一切平泛景象突然不見,一時湧動出無數奇麗的山石,山石間掩映著叢叢簇簇的各色林木,一下子就把人的全部感覺收服了。我在想,這種著名的山川實在是造物主使著性子雕鏤出來的千古奇跡。為什麽到了這裏,一切都變得那麽可心了呢?在這裏隨便選一塊石關搬到山外去都會被人當作奇物供奉起來,但它就是不肯勻出去一點,讓外麵的開闊地長久地枯燥著,硬是把精華都集中在一處,自享自美。水也來湊熱鬧,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這兒一個溪澗,那兒一道瀑布,貼著山石幽幽地流,歡歡地濺。此時外麵正是炎暑炙人的盛夏,進山前見過一條大沙河,渾濁的水,白亮的反光,一見之下就平添了幾分煩熱;而在這裏,幾乎每一滴水都是清澈甜涼的了,給整個山穀帶來一種不見風的涼爽。有了水聲,便引來蟲叫,引來鳥鳴,各種聲腔調門細細地搭配著,有一聲、沒一聲,搭配出一種比寂然無聲更靜的靜。你就被這種靜控製著,腳步、心情、臉色也都變靜。想起了高明的詩人、畫家老是要表現的一種對象:靜女。這種女子,也是美的大集中,五官身材一一看去,沒有一處不妥貼的,於是妥貼成一種難於言傳的寧靜。德國哲學家萊辛曾在《拉奧孔》一書中嘲笑那種把美女的眼睛、鼻子、嘴巴分開來逐個描繪的文學作品,這是嘲笑對了的。其實風景也是一樣,我最不耐煩有的遊記作品對各項自然風景描摹得過於瑣細,因此也隨之不耐煩書店裏的《風景描寫辭典》之類。站在天柱山的穀嶴裏實在很難產生任何分割性的思維,隻覺得山穀抱著你,你又抱著山穀,都抱得那樣緊,逮不到一絲遣字造句的思維。”

  陳與洛自從有了黎洛景和黎洛雪,又要上班,平時自己都很少回娘家,更別提帶黎洛景她們了,黎洛景總覺得自己美好的節假日都是在各興趣班之間奔波著過的,而黎光華開了數家健身房武術館,平時黎洛景都很難見到他,當然,黎洛景也並不希望見到他。不過外公外婆會偶爾會過去看看她們。黎洛景是知道她還有個舅舅的,但自表哥陳誠定居北京後,舅舅舅媽他們也跟著過去了,所以對於舅舅一家,黎洛景基本是陌生的。

  “繼續爬!”周語飛歇夠了,又拎起口袋站了起來。

  回到家,要問黎洛景爬山的感受,那就是腿疼腰疼哪哪都疼,甚至連手指頭也疼,嗯,寫隨記時不小敲到桌子邊上了,都怪那隻大笨貓肥波。

  接下來的每天,周一飛同學仿佛上下班一樣,每天早晨定時到黎洛景外婆家門口等黎洛景開門,天黑了才被黎洛景送回家,還要哄半天才肯上樓。黎洛景到家了兩人還要視頻才算罷休。

  黎洛景外婆開始有些不高興,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講了多次,不要與他們一家來往,不聽老人言,吃虧是肯定的。後來看那孩子跟黎洛景一起不吵不鬧,給什麽吃什麽,安排做什麽也安安靜靜的認真做,他在和不在,家裏並沒有什麽動靜變化,也就不計較了。

  連門口坐著乘涼的人都習慣了,要是周一飛哪天來晚了或是沒來還有人會問上一嗓子。

  “小景啊!明天陪我去舅爺爺家走親戚去。”睡前黎洛景外婆習慣性的端一杯水遞給黎洛景。

  “舅爺爺?”黎洛景好奇的問。

  “對呀!看你天天窩家裏,帶你出去逛逛,舅爺爺明天過七十大壽!”黎洛景外婆說起她的娘家人,眉開眼笑的。

  “媽媽說過您娘家是懷寧的?”黎洛景輕聲問。

  “對呀!石牌街上的。”外婆很自豪。

  “喲,沒想到外婆您還是城裏的姑娘呢!那怎麽看上外公一個鄉巴佬了?”黎洛景笑的很甜。

  “你外公我哪裏差了?要模有模,要樣有樣,你看看你舅舅和你媽就知道了,哪裏差?”黎洛景外公站在門口,端著茶杯,看著她們笑的眼更眯了。

  “哈哈,外公自信得很呀!讚一個!”黎洛景笑開了,“媽媽說舅爺爺很帥的,個特別高是不是?外婆年輕時這麽漂亮,舅爺爺肯定差不了,好咧,明天去看看真人,到底是個怎麽樣的帥老頭。”

  “你媽那眼光,這世上就沒有醜的!”黎洛景外婆鄙視了一句,想起黎光華那健壯的熊樣,黎洛景突然開心的大笑起來。

  “呀!那得跟周一飛說一聲,不然他明天又來了。一天能回來?”黎洛景突然想起來了,趕緊發信息給周語飛。

  “你還想過夜呀?自你老外婆過世後,我都沒在他們家過過夜了,以前看到你老外婆空著的屋子心裏很難過,現在他們拆遷搬家了,更不想住了。坐車來回也方便。”黎洛景外婆這樣說,親昵的拍拍黎洛景的腿,“早點睡,明早要早起!懶人!”

  從舅爺爺家回來天都黑透了,小區昏黃的路燈渲染著模糊的光暈,與各家亮著的窗戶相輝映。

  “嘣”的一聲,洪妮土菜館裏扔出來一把掃把,正打在剛被踹出來的瘦小孩子身上,周一飛被踹的跪在門口油汙的水泥地上,剛抬頭就被掃把砸著了,本能的用手抱著頭。

  “怎麽死人沒死到你頭上來?”洪妮尖利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在夜空是飄蕩蔓延,“笨的跟豬一樣,端個麵碗都能打碎了?還活著有什麽用?”

  周一飛光著兩腿上全是油汙,胸前也髒透了,滴滴嗒嗒的滴著湯水,跪在地上不敢起來,抱著頭默默的縮著。

  黎洛景的心頓時開始收縮著疼,一股莫名的氣息脹滿她的胸腔。

  “一飛!”黎洛景的聲音裏飽含著心疼,顧不上外婆的阻止。

  聽到黎洛景的聲音,周一飛抬起頭看向她,眼裏的驚恐慢慢化成委屈的淚,在眼框裏打著轉。

  黎洛景抱起周一飛,查看他的傷情,一條腿的一側擦破了皮,嚴重的地方都出現血印了。也不管他髒不髒,把他護在懷裏。

  聽到動靜,洪妮出來查看,她後麵還跟著腆著大肚子的男人。

  黎洛景沒有理他們,也沒管外婆絮叨,扶著周一飛就帶回家清洗上藥,直到周語飛回來才把周一飛接回去。

  送走周一飛,黎洛景呆呆的看著窗上的黑暗,黎洛景外婆端著水進來,歎息了一聲。

  “你能幫他一次但救不了他一世,那孩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過來的。”

  “就沒有人管麽?這是虐待呀!就因為打碎一隻碗,就被打的一身傷?”黎洛景哭出了聲,不知幾何時,她麵對黎光華的拳頭都沒有哭過。

  隻怪自己力量太小了,黎洛景對著黑暗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