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得並不晚。

  不到十點，賓客散盡，傭人已經將大廳打掃得幹淨。

  溫苒提前上樓，挑了兩份見麵禮匆匆下來，送給了溫婉和溫老夫人。

  到底年紀大了，溫老夫人精神不濟，見溫苒還算懂事，神色溫和了些。

  她對溫楚和溫夫人道：“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別再折騰這些了，溫家現在如日中天，做事更應該低調些。”

  兩人當然不會反駁。

  溫婉一言不發，衝溫苒點了點頭扶著老夫人上樓，回去房間後才拆開了溫苒給她的見麵禮。

  一套精致的永生花胸針靜靜放在盒子裏，溫婉卻不滿的扔到了一旁。

  這一晚，溫苒收到的昂貴珍稀的生日禮物不計其數，光是爸媽給她準備的就有整整二十幾件，卻隻拿套胸針打發她？

  如果她也能得到厲擎深和江裕那兩個優秀男人的青睞，如果她也能……

  帶著這種強烈的盼望，溫婉眼底有某種情緒一閃而過。

  ……

  臨睡前，溫苒特意定了個鬧鍾。

  雖然這些天她已經習慣了晚起，但溫老夫人和溫婉都是剛剛回來，她不想給老人家留下不懂禮儀的印象。

  哪怕現在還無法像一開始接受溫夫人和溫楚那樣，和老夫人還有溫婉親近。

  第二天一早，不到八點鈴聲響起，溫苒起床洗漱後下樓。

  看到她，溫夫人還有些驚奇：“苒苒，你怎麽這麽早就醒了？怎麽不多睡一會？”

  她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寵溺，溫苒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麽。

  但落到溫婉的耳中難免不是滋味。

  她比溫苒下樓更早，卻不見溫夫人關心。

  “都是大人了，早起陪長輩一起吃早餐是應該的，婉婉就從來沒有睡過懶覺。”溫老夫人一早被溫婉哄得開心，此時聽到溫夫人的話，不免駁斥幾句。

  “媽，婉婉和苒苒怎麽能相提並論……”

  溫夫人原本是想說起溫苒已經懷孕的事，但想到老人家思想比較傳統，如果知道苒苒不但懷孕還離了婚……

  生怕老夫人對溫苒有不好的印象，溫夫人因此沒有再說下去。

  隻是這話落到溫婉耳中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她怎麽就不能和溫苒相提並論了？

  等溫婉扶著溫老夫人坐下後，溫苒也陪著母親坐到了對麵的位置上。

  一早溫楚就因為公司的事離開了，所以今天的早飯是她們四個一起吃的。

  但當老夫人看到餐桌上的早點後，雍容卻帶著幾分肅穆的臉上卻浮現出不滿。

  “廚房的傭人怎麽回事？怎麽都沒有準備婉婉愛吃的蓮蓉酥還有豆漿，這些早飯都是怎麽回事，完全不是以前的花樣。”

  溫夫人溫聲解釋道：“媽，是我考慮的不周，忘了提前囑咐廚房準備你和婉婉愛吃的早點了，這些都是苒苒喜歡的，她這段時間在家中養傷，所以一些喜好以她為主。”

  聽到這話，溫老夫人放下了手裏的筷子，看向溫苒。

  “你才剛回來，行事就這麽霸道？”

  聞言，溫夫人便知道老夫人是誤會了，當下想要解釋。

  但溫苒這時也放下了碗筷，給了母親一個安撫的眼神。

  “對不起老夫人，以後不會了。”

  她大概也看得出來，溫老夫人是一個喜歡低調行事不張揚，並且十分守規矩晚輩的人。

  這一點並不算苛刻。

  一句保證就能讓老人家安心，溫苒覺得很劃算。

  一旁，溫夫人心底到底對婆婆是敬重的，因此沒有再說些什麽。

  “苒苒，你多吃點這個。”

  飯桌上，溫夫人還不忘一直照顧著溫苒。

  溫婉和老夫人不知道溫苒有了孩子，一時間心思各異。

  早飯後，溫婉看到空蕩蕩的大廳，忍不住詢問傭人道：“母親呢？”

  傭人低著頭輕聲道：“夫人陪大小姐去後花園曬太陽呢，這些天每天都是如此。”

  每天都是如此？

  她在溫家的這麽多年，卻一次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溫婉心口再次泛起不安。

  再這樣被忽略下去，她哪天突然被送出溫家也說不一定。

  於是這天，溫婉在房間裏待了一整天，傍晚傭人說她身體有些不舒服，就連飯都沒怎麽吃。

  溫老夫人不免心疼，問了傭人兩句就匆忙上了樓。

  進了溫婉房間，溫老夫人坐在溫婉床邊，看她發白的臉色忍不住有些擔心：“怎麽突然身體就不舒服了，先前還好好的，婉婉，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溫婉的表現已經足夠明顯，她要是看不出來，就白活這麽多年了。

  對此，溫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但更多的是刻意裝出來的鬱鬱寡歡。

  她張了張口，似乎生怕溫老夫人擔心，最後隻說了一句：“奶奶，我沒事。”

  “你的臉色那麽難看，怎麽會沒事，別騙奶奶了。”

  溫老夫人這半輩子，身邊隻有這一個心頭肉。

  說她自私也好，她現在還記得溫婉剛到溫家時的樣子。

  瘦瘦小小的小嬰兒，見到她就不哭了。

  正處在失去孫女悲傷情緒裏的溫老夫人，那一刻心底的難過有所消散，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所以後來，就算知道兒子兒媳不肯不喜歡，她還是把溫婉留了下來。

  這二十多年來，陪伴在她身邊的都是溫婉，她心裏早就覺得這是她的親孫女。

  至於溫苒，她當然也想好好疼她。

  隻不過情感上，還是更偏愛溫婉一些。

  “你這孩子，就是心思太細膩了，你老實告訴奶奶，是不是又因為你姐姐回來，你覺得自己被忽略了，所以傷心了。”

  是啊！所以溫苒到底為什麽要回來？

  溫婉心底有一個念頭升騰而起，隻要再晚一些，再晚上幾年，說不定就連溫氏都是她的了。

  那個時候，不管溫苒回不回來，在她麵前也會什麽都不算。

  溫婉的神色越發裝出來的黯然。

  “奶奶，可能爸媽都覺得之前我享受了本來應該姐姐享受的待遇，所以現在才想加倍彌補給她，我真的沒關係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這個樣子，溫老夫人目光中的疼惜之色更重。

  “婉婉，相信奶奶，你永遠都是溫家的二小姐，名正言順。”說著，溫老夫人笑道：“好了，等下我讓傭人送幾道你喜歡吃的飯菜到房間裏，晚上你早點休息，明天奶奶給你一個驚喜。”

  溫婉笑著說道：“奶奶，你最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