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者:肆月十七      更新:2022-04-16 18:50      字數:10413
  這一拳打得猝不及防,檀趕根本沒防備,嘴角狠狠地挨了一拳。

  “你敢打我!”檀趕捂著臉,震怒,“你他媽居然敢打我!”

  宋臨初已經豁出去了,毫無畏懼地與他對視:“你再罵一句檀越試試,看我敢不敢!”

  “找死!”檀趕掄起拳頭就往宋臨初臉上招呼過來。

  宋臨初側過身體躲避他的攻擊,他本以為就這個男人一臉陰鷙,看著就不是什麽好惹的樣子,打人也肯定很凶。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居然很輕巧地避開了男人的攻擊。

  男人似乎隻能探過身體來揍他,腳沒辦法支在地上,失去了發力點,戰鬥力比他還弱。

  坐在前座的保鏢護主心切,可他們現在已經上了高架,根本不能停車,他隻能解開安全帶,要探過身來抓住宋臨初。

  宋臨初冷冷道:“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保證檀越會讓你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搬檀越出來能不能震住這些人,但看檀趕對待他的態度就知道,他應該有所忌憚。

  不然哪裏有這麽氣的綁架,直接打暈了套個麻袋豈不省事。

  令宋臨初意外的是,這話還真管用。

  那保鏢的動作頓時頓住,猶豫地看向檀趕。

  檀趕兩拳砸空,沒有像宋臨初想象中那般暴怒,反而奇跡般地冷靜下來。

  他抹了下嘴角的血,冷笑:“檀越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這麽護他?”

  宋臨初:“你猜。”

  “”檀趕咬牙道,“好,很好,你最好祈禱你在檀越心中的位置有這麽重要。”

  宋臨初攤手:“一起祈禱咯。”

  “”

  檀趕發現這小混蛋不愧是檀越看上的人,光是這氣人的本事,也是天生一對。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動宋臨初的時機,萬一真把檀越惹怒了,這事情就沒那麽容易收場了。

  他隻想挾持了宋臨初威脅他一下,得點好處,並不想跟他正麵起大衝突。

  “行,要是檀越沒舍得答應我的條件來救你,”檀趕陰測測地笑了一聲,“老子他媽找人輪了你!”

  車子在夜色中疾馳,到了一處荒郊野嶺,宋臨初本以為對方肯定找了個什麽爛尾樓廢棄工廠之類的,然後發視頻威脅檀越。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們隻是在沒有人煙的地方換了一輛六座的商務車。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檀趕是被保鏢抱著上的另一輛車的。

  難怪他戰鬥力那麽差,原來是個殘疾人啊。

  檀趕重新坐上車,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冷笑:“想知道它們是怎麽廢的嗎?”

  宋臨初不是很想知道。

  檀趕卻很有傾訴的欲望,他自己搖著輪椅,停在宋臨初的跟前。

  他盯著宋臨初,惡意滿滿地說:“沒錯,是檀越,你還不知道,你這枕邊人,是怎麽樣一個魔鬼吧。”

  “”

  “你一定聽說過,他為了上位家主,用了很多殘忍而讓人忌憚的手段吧。”

  不好意思,還真沒聽說過。

  “當初,他為了爭家主之位,設計讓我跟爸爸出車禍,爸爸當場身亡,我則成了殘廢,他坐收漁翁,坐上家主之位。”

  檀趕自己說來了氣:“他是殺人犯!惡鬼!冷血陰毒,他害了我一輩子,你也遲早步我後塵!看吧,這件事情之後,他就會發現有個身邊人的壞處,不會允許自己有弱點的!”

  宋臨初微微皺了下眉。

  檀趕見狀,冷笑:“你不是護著他麽,知道他的真麵目,你還護得下去嗎?”

  “”宋臨初抿著唇,不說話。

  檀趕以為他被自己唬住了,滿意地拿出手機,撥通了檀越的電話。

  陳啟修所在的小區到檀家坐車隻要20幾分鍾,可30分鍾過去了,宋臨初依舊沒到家。

  檀越給宋臨初發了條消息,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檀越皺眉,給宋臨初撥了個視頻通話。

  無人接聽。

  打手機電話,聽筒裏則傳來“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提示音,

  檀越雖然掌控欲很強,但也不至於疑神疑鬼,宋臨初晚個幾分鍾到家,就懷疑他出事了或者怎麽樣,手機關機可能是沒電了,沒準時到家可能是堵車,也有可能是其他事情耽擱了。

  畢竟他也不知道宋臨初具體的上車時間。

  耐著性子又等了十分鍾,宋臨初還是沒回來,檀越還是沒忍住,讓程斌給陳啟修所在的小區物業打電話。

  宋臨初當時應該就在小區門口打的車,那是高檔小區,安全措施到位,正對著路口應該安有攝像頭。

  程斌立刻去辦了。

  然而,還沒等到程斌那邊有結果,檀越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來電顯示“未知號碼”,要是換平時,檀越會直接掛掉這種電話,但現在宋臨初一直沒回來,檀越耐著性子,接了起來。

  “我親愛的弟弟,”電話剛接通,那邊就傳來檀趕陰冷的聲音,“別來無恙啊。”

  檀趕和他的關係早已經僵到了極點,可以說是老死不相往來那種,對方不會無緣無故給他打電話。

  檀越聲音冰冷:“人在你那裏?”

  檀趕哈哈大笑:“看來他真對你挺重要,這還沒一個小時,你就發現人丟了。”

  果然是他。

  他們的父親平庸無能,他們爺爺,也就是檀家的上一任家主,打算直接越過他們父親,把家主位置交給他們兄弟之一。

  隻是,檀老爺子知道無論他把家主位置給誰,都免不了兄弟鬥陣。

  而且,他也知道,檀趕和他父親二人聯手,都不會是檀越的對手。

  他雖然不像他們父親那樣偏心,可也不想檀越對大孫子下手,所以臨終給遺產前,逼檀越立誓,以後不準兄弟相殘,隻要檀趕沒對他下死手,他就不準對他趕盡殺絕。

  當時檀越急需老頭手上的股份,才能與父親他們抗衡,想著這也不算過分的要求,他也沒真想對兄弟下手,所以應了。

  所以前陣子,他抓到檀趕犯罪的小辮子,之所以選擇了用這個來要挾他給一塊地,而沒有直接把他送入牢獄。

  但證據他一直是握在手中的,也是以此要挾檀趕安分。

  沒想到檀趕非但沒安分,還幹了票大的。

  檀越的手抓著桌角,控製住內心的慌亂,冷冷道:“你敢動他一根手指,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聽到檀越這威脅,檀趕簡直是心情愉悅。

  他看了眼宋臨初。

  宋臨初聽不到檀越說了什麽,他想說點什麽提示檀越,冷不防從身後遞出來一把鋒銳的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

  坐在後座的保鏢手握著刀柄,低聲警告:“不想死就閉嘴。”

  宋臨初雖然剛剛連檀趕都敢打,但他也不至於刀都抵在脖子上了,還毫無畏懼,雪白冷冽的刀刃抵著他的脖子,他皮膚甚至能感覺出刀子的鋒利,身體登時僵直了。

  檀趕為自己綁了個這麽大的籌碼高興,眼角帶笑地說:“別這麽凶啊好弟弟,我隻不過是請他來我這裏坐一坐,隻要你拿出足夠的誠意,我自然完璧歸趙。”

  檀越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冷靜,冷冷道:“你想要什麽?”

  “我有兩份協議,正在送去你家的路上,隻要你簽了字,我立刻放人。”

  檀越的聲音幹脆:“行。”

  “哈哈哈,爽快。”

  檀趕衝前座的保鏢做了個手勢,保鏢會意,拿出手機給那頭發信息,檀趕靠著車後座,可能是心情太好,臉上的陰翳都散了些。

  檀家這邊。

  檀越抓在桌沿的手力氣大到幾乎要陷進去,這時,程斌一臉焦急地走進來,見他在打電話,沒說話,隻把手機屏幕對著檀越,示意他看。

  程斌的手機在播放一段視頻,視頻是用手機拍的監控錄像,有一條條的條紋,不過還是可以看得出來,正在等車的宋臨初,被兩個陌生男人脅迫,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檀越見到宋臨初是這樣氣被請上車的,反倒鬆了口氣。

  他示意程斌立刻去定位車子的位置,報警,注意別打草驚蛇。

  手機那頭的人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樣,說:“我親愛的弟弟,這是我們的家事,你該不會偷偷報警吧?”

  檀越示意程斌去做,嘴上淡淡的:“我的人在你手上,我又不傻。”

  檀趕滿意地笑了,說:“就算你報警也沒用,你的人是自願上我車的,我作為哥哥,帶他去轉轉,警察也不能說什麽,是吧,哈哈哈。”

  檀越沒理會他,冷冷道:“讓我跟他說幾句話。”

  “行。”檀趕答應得很幹脆,直接把手機遞給宋臨初。

  刀還抵在宋臨初的脖子上,宋臨初拿著手機,刀刃上的力道重了幾分,明顯在警告他。

  被刀子這樣長時間抵著,尤其是這裏是郊外,車子一顛一顛的,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顛個大的,讓刀子直接割破他的頸動脈,宋臨初手心出了一層汗。

  車子在無盡的黑暗中行駛,周圍連一盞路燈都沒有,宋臨初後知後覺地感到了害怕。

  “哥哥。”宋臨初竭力維持聲音的冷靜,這樣才不會幹擾檀越的判斷。

  青年略帶沙啞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檀越心都揪緊了。

  但他知道,現在表現得越擔心宋臨初,宋臨初就會越危險,畢竟檀趕對他的恨意已經刻在了骨子裏,偏執到了變態,發作起來他會不顧一切地毀掉他最重視的東西。

  包括人。

  但他又不能表現得太冷漠,不然讓檀趕覺得他不重視他,靠宋臨初在他這裏交換不到好處,他同樣有危險。

  “嗯,”檀越的聲音沒太大的起伏,“有沒有受傷?”

  “沒有,他們對我很氣,沒弄傷我。”

  他甚至還打了檀趕一拳。

  “那就好,不要怕,他不敢動你,我很快會把你救出來。”

  宋臨初倒是沒那麽怕,隻是:“他要你簽什麽協議,如果很過分,哥哥你別”

  他的話還沒說出口,抵在他脖子上的刀子倏地一重,刀刃割破了白皙的皮膚,立刻有血珠順著脖子流下來。

  利刃割破皮膚的感覺實在不妙,宋臨初沒提防,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檀越聽到他這聲,差點魂都要散了。

  不能慌!冷靜!

  去你媽的冷靜!

  檀越怒喝:“檀趕!我知道你聽得到,你的人敢再動他一下,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電話那頭換了個人,檀趕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知道了,剛剛是車子顛簸得太厲害,我手下刀子沒握穩,隻要你們老實點,我保證車子穩穩的。”

  檀越咬牙:“你最好是!”

  劉管家把檀趕派來送協議的人引進來,就檀越這一句,他看著檀越暴怒的模樣,忍不住擦了一把汗。

  他跟了檀越十幾年,已經不記得多久沒看到檀越生氣的樣子了。

  他甚至都不記得檀越有沒有這麽盛怒的時候。

  這個檀趕,觸什麽不好,偏偏要觸檀越的逆鱗。

  “拿過來。”

  檀趕的人戰戰兢兢地把東西送過來。

  這時候,程斌這裏帶著人,也已經定位到了車子的位置,隻是早已人去車空,對方明顯知道他們肯定會根據車子的行駛路線,很快找到他們,所以選擇了換車。

  不過現在科技發達,還可以根據手機的信號查找位置。

  程斌的人很快鎖定到了檀趕他們的大概位置,在郊外一條年久失修的省道上,隻是暫時不確定哪輛車,程斌立刻親自帶了阿勇和幾個保鏢,先追上去。

  燈火通明的檀家,第一次來了這麽多人,檀越坐在廳的沙發上,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從周身散發出來的壓迫感,卻讓人過來負責保護他的保鏢都感覺到了壓力。

  替檀趕跑腿送協議的那個人,更是冷汗涔涔,生怕他震怒之下,把自己炮灰了。

  檀趕的兩份協議,一份是要回那塊他還沒捂熱的地的,另一份,則是要求他們萬甌在年初發布的那個新產品新增一個s係列,賣重耀之前積壓的那批貨。

  重耀之前盜竊了他們的產品技術,搶先發布新品,打著低價的名頭,本想先搶占市場,讓萬甌狠狠吃一筆虧,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們70以上的用戶都選擇了退貨,倉庫裏積壓了太多的貨,隻能選擇低價賣。

  後來,萬甌一紙律師函,告他們剽竊,相關涉事人全部被警方帶走調查,重耀口碑徹底崩盤,各大網店、分銷商全部終止與他們合作。

  這相當於在本身就遍體鱗傷的人心髒上補了一刀,徹底沒救了。

  可重耀積壓的那些產品,雖然不及萬甌成本那麽高,可畢竟技術和造價擺在那裏,當初檀趕為了徹底搶占檀越的市場,投資了一大筆的錢。

  這些產品不賣出去,他那些錢全部打水漂了。

  還賠了一塊地。

  檀趕才劍走偏鋒,想出這種方式,反正重耀的產品抄襲借鑒了不少萬甌的,所以換個殼子和係統,包裝成萬甌的拿去賣,完全行得通。

  他們產品次一點,可以定價得便宜點。

  為了防止檀越簽完之後,檀越有辦法卡他,檀趕這兩份協議寫得很周全,把各方麵都考慮到了,確定隻要他簽字,協議就一定會生效。

  檀越目光沉沉地看著協議上的條款,握著鋼筆的手泛白,仿佛他握的不是鋼筆,而是檀趕的脖子。

  檀趕見他久久沒動靜,在電話裏催促:“我親愛的弟弟,你要不快點,前麵又要進入一段多坑的路段了,到時候車子太顛簸,可別怪我。”

  這會兒檀越已經冷靜下來了,程斌那裏給他傳來了消息,說已經定位到了檀趕的車,在盡力趕過去,他這裏還是要拖延一會。

  他實在信不過檀趕的人品。

  “你這協議內容這麽多,我總得看清楚,”檀越的聲音很冷靜,“誰知道簽完會不會萬甌都變成你的。”

  “哈哈哈,我可沒你那麽大的胃口,我隻是想要討回屬於我的東西而已。”

  檀越沒說話,似乎又陷入了專心看協議的狀態。

  “再給你十分鍾,十分鍾後,你不簽字,就別怪我做出什麽事情來!”檀趕惡狠狠地說。

  檀越看了一眼另一個手機上程斌發來的差不多20分鍾能追上,不動聲色地說:“20分鍾。”

  這話讓檀趕一下警覺起來,他飽含慍怒地說:“你就算把一個個字摳下來也不需要20分鍾!你是不是在拖延時間!”

  檀越沒什麽感情地說:“我隻是需要時間衡量,他值不值得我花這麽大代價。”

  “哈哈哈哈,”檀趕一下笑了出來,“果然是你,檀越,你這冷血的樣子,才是你原本該有的麵目。”

  檀趕這裏是開著免提的,他陰險地看著宋臨初,想見他聽到這話時的反應。

  宋臨初偏開頭,似乎不想讓他看戲。

  檀趕更加開心:“行,你慢慢考慮,沒事,你放棄他也沒關係,我替你找幾個人好好地疼愛他。”

  檀越手中的鋼筆“啪”一聲插在玻璃的茶幾上,鋼筆頭受不住這力道,直接彎掉了,玻璃直接裂開幾道細細的碎痕。

  整個別墅落針可聞,眾人連大聲呼吸都不敢,隻有劉管家,趕緊去書房拿了一支新鋼筆出來,換給檀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19分鍾的時候,程斌發消息說已經鎖定檀趕的車了,隻是他們不敢跟太近,怕打草驚蛇,隻讓無人機跟著。

  檀越果斷地在文件上簽了字。

  檀趕那邊聽到檀越簽了字,又哈哈笑了幾聲,說:“看來你這個小伴侶對你而言確實挺重要,行,我現在就把他完璧歸趙。”

  說著,檀趕直接掛了電話。

  再打過去,對方直接關機了。

  “先生,他的車子在往回走了。”程斌在耳機裏跟檀越匯報。

  檀越一邊往外走,坐上停在院門口的車,一邊說:“跟著,別打草驚蛇,他老實把人送回來就按兵不動。”

  雖然檀趕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大概率不會動宋臨初,不然今晚的這一出就沒有意義了,但檀越知道他這人一逼就會急,所以這時候他的人不能出現,要讓他自己把人送回來。

  “好。”

  果然如檀越所料,檀趕再瘋,也分得清局勢好壞,車子一直老老實實地往市內開,沒有再出幺蛾子。

  半路的時候,檀趕下了車,他肯定是不敢來見檀越的,隻讓司機送宋臨初回來。

  檀越知道檀趕肯定留有後手,沒讓自己的人動他,對付他時間多得是,沒必要急於一時,他隻讓程斌想辦法讓載著宋臨初的車停下來,先把人帶出來。

  程斌幾人擔心跟蹤被發現,隔了大概有300米的距離,一直都是靠無人機跟著,現在聽到檀越的指示,立刻加速追上去。

  隻是追著追著,發現司機開的方向不太對勁——他又往城外開了!

  車內,檀趕和他的保鏢幾個人下車後,車裏隻剩宋臨初和司機。

  宋臨初鬆了口氣,才發現自己嘴唇發幹,喉嚨發緊,後背已經濕了一片。

  雖然這次綁架不像電視劇裏那麽驚險,可畢竟也是一次凶險的經曆,刀子還實實在在地割破了他的脖子,宋臨初是真的嚇到了。

  然而,他這口氣還沒鬆到底,發現周圍的景色又越來越荒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不對勁,警惕地問司機:“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換到他身邊坐的保鏢笑了一下,說:“送你回家啊。”

  “我家方向不往這。”

  “檀先生說得給他拖延點時間,讓他到了安全的地方,你才能回去,我隻能繞一繞了。”

  宋臨初並不太相信這話,說:“那現在繞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保鏢笑了下,沒說話,車子卻依舊往郊外的方向駛去。

  宋臨初知道二人來者不善,檀趕大概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又覺得就這麽放過他太便宜他了,所以想讓這兩個人給他點顏色瞧瞧。

  反正就是不能讓檀越好過。

  這個人和司機都人高馬大的,宋臨初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宋臨初迅速思考著該怎麽辦時,忽然司機“啐”了一聲,說:“後麵有人跟上來了!”

  “是檀越的人,媽的,這麽快!”

  保鏢一邊罵,一邊往後看,他多少是有點看不上宋臨初的,所以壓根沒想到,宋臨初會在他轉過去的那一瞬間,猛然朝前撲去,抓住司機的方向盤。

  他不信這兩個人願意跟他同歸於盡,所以緊緊抓住方向盤,車子立刻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向道路旁邊撞去。

  司機被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趕緊一手抓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去抓宋臨初的手,宋臨初死扣著不放手,忽然感覺頭皮一痛,保鏢反應過來,抓著他的頭發,想把他扯開。

  宋臨初感覺自己要被扯禿了,方向盤被司機拉住,他根本抓不動,情急之下,他忽然順著司機的力道,把方向盤往他那個方向一打。

  二人的力道讓方向盤轉了個大方向,車子猛地打轉,急急朝路旁邊的一棵樹撞去。

  司機大概沒想到他能這麽狠,猛地踩下刹車,車子盡管已經急停,可還是撞在了樹上,車頭被擠變形,司機慘叫一聲,也不知道哪裏被壓到了。

  安全氣囊彈出來,宋臨初運氣好了那麽一點,頭撞在了安全氣囊上,但巨大的衝力還是讓他頭昏眼花。

  還沒緩過來,他就被人扯了起來,一把鋒銳的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是那個保鏢。

  保鏢挾持著他,一腳踹開車門,拖著宋臨初下了車,後背抵在車上衝外麵團團圍過來的人惡狠狠地道:“別動,不然老子宰了他!”

  司機抵在宋臨初脖子上的刀很很用力,刀口上有絲絲血跡滲出來。

  跟檀趕之前的氣比起來,這才是綁架。

  現在還是深夜,這裏是荒郊野嶺,隻有匯聚的車燈,照亮了這塊荒蕪的地方。

  喉嚨處抵著的鋒銳讓宋臨初迅速恢複了清醒,他睜開眼,就看到了程斌阿勇他們共五個人,團團把他們圍住。

  男人身後靠著車,惡狠狠地說:“別動,不然老子宰了他!”

  看到宋臨初脖頸上的鮮血和狼狽的樣子,程斌心差點跳出來。

  他忌憚地把手往下壓了壓,安撫明顯已經進入應激狀態的司機:“行,我們不動,你別傷害他,你有什麽條件也可以提,我們盡全力滿足你。”

  保鏢手下的力道絲毫不鬆懈,冷笑:“誰不知道檀越的手段,我今晚就算不交代在這裏,他也有本事讓我餘生在牢裏度過。”

  “不會,我承諾隻要你放人,先生絕對不追究此事。”

  “哼,這種連手足都能下手的人,我才不會信,要怪就怪檀趕去吧,是他逼我的!”

  說著,他的手下使力,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動手。

  鋒銳的刀口立刻割開白嫩的皮膚,男人一臉陰狠,根本不是在玩虛的,程斌瞳孔劇縮,宋臨初也有種下一秒他就要一命嗚呼的感覺。

  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落下來,宋臨初愕然睜眼,看到不知道從哪裏閃出來的檀越冷著臉,徒手抓住了利刃,讓它無法寸進分毫。

  保鏢見到他,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宋臨初反應很快,抓住時機,低頭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咬人本事是經過檀總親口認真的,保鏢吃痛,稍稍鬆手,檀越一腳踹開他,不顧血流如注的手,把宋臨初護在懷裏,擋住了男人反手刺過來的一刀。

  “哥哥!”宋臨初看到刀子刺進去那一刻,心髒都要停了。

  檀越悶哼一聲,程斌和阿勇他們衝上來,製住保鏢。

  宋臨初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外麵光線暗淡,不知道是清晨,還是傍晚。

  “小臨,你醒了。”

  守在旁邊的管家看到他睜眼,忙站起來:“還難受嗎,要不要喝點水?”

  宋臨初卻沒說話,他伸出手,掙紮著探出身去,一把抓住劉管家的衣角,聲音沙啞:“哥哥呢!”

  檀越給他擋了那一下後,流了很多血,嚇得宋臨初心髒都要驟停了,被綁架的時候他都沒那麽害怕,他其實經過那麽一通折騰和驚嚇,頭又被撞了一下,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早支撐不住了。

  可他害怕他一休息,檀越就跟媽媽一樣,永遠地離開他,所以死死地拉著檀越的衣袖,要守著他。

  結果不講武德的醫生趁著他不備,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宋臨初直接睡了。

  這一睡就是一個白天,現在已經太陽落山了。

  “先生他沒事,你放心吧,”劉管家看到他這反應,嚇了一跳,忙說,“他一個小時前還吃了點東西,真的,你別緊張,我現在就帶你去看他。”

  劉管家扶著腳步依舊虛軟的宋臨初,往隔壁病房走,檀越挨刀的地方是在背部靠腋下的位置,索性他情急之下,沒用心髒那一邊去擋,所以看著凶險,其實沒大事。

  宋臨初過去的時候,檀越已經睡著了,他臉色因失血過多有點白,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宋臨初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並不深,隻貼了塊紗布,但他知道那把刀有多鋒利,他都不敢想象檀越徒手抓會有多疼。

  他真是

  宋臨初看著男人蒼白的臉,心裏揪成了一團。

  難受像是一把綿綿密密的針,往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刺。

  劉管家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看他滿心滿眼都是檀越,歎了口氣,帶上病房門走出去。

  由於身上很疼,檀越並沒有睡很沉,宋臨初他們進來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隻是以為是醫生,就繼續要睡過去。

  直到那人在他床邊坐下,握住他沒受傷的手。

  微涼的指尖握住他的手,接著手心一熱,青年把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檀越本來就沒水沉,被這樣一鬧,立刻醒了。

  他睜開眼,對上了青年紅紅的眼睛。

  “哭了?”他手順勢摸上青年的臉,啞聲問。

  “才沒有。”宋臨初聲音很悶。

  “我沒事,”檀越安撫他,“別擔心。”

  “我才不擔心你。”宋臨初偏開頭,眼淚卻情不自禁地落下來。

  他知道沒法怪檀越,畢竟檀越這樣做是為他擋刀。

  要不是檀越,這會兒他說不定早掛了。

  那個人是真的想殺他。

  可是

  宋臨初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你明明知道我最害怕什麽,你明明知道。”

  檀越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失去親人,他經曆了雙親的離開,特別是相依為命的媽媽離世,給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創傷。

  所以,上次他因工作太累暈倒,才會讓宋臨初那麽生氣又難受。

  檀越見到他這個樣子,心疼得一塌糊塗,他擦掉青年臉上的淚痕,說:“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你上次也這樣說。”

  “嗯,上次是我考慮不周,”檀越的聲音虛弱,卻帶著一股狠厲,“等我把他們都處理掉。”

  宋臨初抽了張紙巾,胡亂擦著臉,問:“你哥他為什麽又改變了主意要對付我?他這樣一弄,之前的那些功夫不都白費了嗎?”

  檀趕綁架他,明顯是為了逼檀越簽那兩份協議。

  結果檀越都簽了,他又改變主意,讓保鏢他們對付他就很沒理由。

  畢竟雖然檀越簽了字,但他有任何閃失,檀越一定會十倍百倍地還回去,別說協議上的好處得不到,檀趕怕是自己肚子裏的還要全部吐出來。

  那保鏢下手的狠勁,一看是個亡命徒,不是嚇唬嚇唬他們的。

  檀越聲音冰冷:“說明背後另有其人。”

  宋臨初一下瞪圓了眼睛:“誰誰啊,我這麽遭人惦記嗎?”

  他真的隻是一個普通大學生而已啊!

  為什麽這些人綁架他不算,還要他的命。

  檀越說:“暫時隻有個猜測,等有結果了再告訴你。”

  那個保鏢嘴很嚴,而司機隻是一個從犯,並不知道保鏢背後的人是誰。

  可以確定的是,保鏢是真的想殺了宋臨初。

  據司機交代,他們是要把宋臨初帶到郊外河邊,打暈他,直接把車開進河裏淹死,到時候會有人接應他們離開。

  誰知道檀越的人早跟著他們了。

  不過檀越的仇人就那麽幾個,就算保鏢不說,他也有辦法查出來。

  “這麽神秘,”宋臨初撇了下嘴,小聲嘀咕。

  檀越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虛弱地笑了一聲,說:“我暫時也不確定,萬一猜錯人,豈不是很尷尬。”

  宋臨初哼了一聲。

  檀越的手順著他的頭劃到他的臉上,再到脖子,指背碰了下那裏的紗布,問:“疼不疼?”

  “一點皮外傷。”

  檀越已經從司機的口中知道了當時宋臨初逼停車子的辦法,手不輕不重地在他臉上捏了一下,說:“下次不能再動方向盤了,知道嗎?”

  “我有深思熟慮的,”宋臨初振振有詞,“我知道他們肯定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

  檀越一臉嚴肅:“但這樣很危險,萬一司機嚇傻了沒踩刹車呢?”

  “”宋臨初吐了下舌頭。

  他扶住頭:“我好暈哦,哥哥,我回去休息啦。”

  宋臨初說著,轉身想跑,被檀越抓住了手。

  檀越拍了拍自己的床側,說:“睡這裏。”

  這張病床比一般的大,睡兩個人根本不成問題。

  “不要,”宋臨初臉有點紅,“等下萬一醫生或者護士進來怎麽辦?”

  這看到他們二人在醫院還膩膩歪歪地在一張床上,多尷尬啊。

  “言言,”檀越忽然叫了他的小名,“我傷口疼。”

  男人聲音沉沉,帶著示弱的意思的,這種強勢的男人示弱是最讓人沒辦法的,宋臨初當即腳下像長了膠,走不動了。

  猶豫了一秒,他還是脫了鞋子,爬上檀越的病床。

  宋臨初時刻記得檀越說過自己睡相不好的事情,雖然他自己不承認,可也怕睡著了擠到檀越的傷口,並沒有睡很沉。

  不過他每次醒來,都發現自己乖乖窩在檀越懷裏,睡相好的隻差去申請吉尼斯了。

  狗男人,果然騙他的!

  轉眼到了第二天。

  宋臨初一晚上之間被兩次綁架,驚嚇大於身體上受過的傷害。

  他畢竟年輕,身體底子好,來經過那麽一整天的休息,就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又經過一晚上的休整,他又恢複了活蹦亂跳。

  檀越就沒那麽好了,眾所周知,傷口第一天還不會那麽疼,可休息一晚上,到第二天發出來,腫起來,脹痛才是最難忍的。

  整個人就像是偏癱了一樣,不能動,動一下就仿佛會牽扯到渾身的疼痛神經,要人命。

  饒是檀越忍痛能力比一般人強,也被這疼痛鬧得皺眉,止痛藥效果一般,隻能維持個幾個小時,還不能多吃。

  宋臨初請了假,一直在醫院陪著檀越,看到他這難受的樣子,心裏也不好受。

  檀越看他皺著一張小臉,臉上滿滿的都是心疼,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減輕疼痛。”檀越開口說。

  宋臨初眼睛一亮:“什麽?”

  老男人沒說話,而是抬起手,暗示性十足地在他嘴上按了按。

  “”宋臨初的耳根一下紅了。

  檀越以為青年臉皮那麽薄,肯定會拒絕。

  果然,宋臨初站起來,轉身往門口跑去。

  檀越看著青年的背影,搖了搖頭,臉皮太薄了。

  誰知道,宋臨初卻是轉身鎖上了病房的門,又紅著臉跑回來了。

  今天有風,春風打著旋兒搭在窗欞上,發出一陣陣輕微的“嘭嘭”聲。

  窗戶被打開了一掌寬的縫隙,春風順著縫隙吹進來,帶著清冷的涼意,卻吹不散屋內漸漸升騰的燥意。

  盡管二人更親密的關係都有了,可宋臨初還是像一個從未經曆過□□一樣,臉上是滾燙的熱意。

  他在床邊坐下來。

  檀越的眼眸半垂,目光落在他紅得滴血的耳垂上。

  宋臨初偏過頭,呼吸彼此交錯在二人的唇縫間,然後,交織成一片。

  為了轉移檀越的注意力,宋臨初這個吻主動又熱情,盡管業務不是太熟練,可檀越還是被他撩撥得呼吸淩亂,血氣一股腦地往下衝。

  宋臨初很明顯地感受到了他的變化,這次卻沒有躲,還是主動把手覆在檀總的皮帶上,說:“我幫你。”

  檀越受寵若驚。

  結果他發現,他受寵若驚得太早了,今年解放出他的皮帶後,紅著臉,檀越以為他聽他深呼吸了好幾口,以為他是不好意思。

  雖然二人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但他幫他這種事情,還真是第一次。

  青年垂著眼眸,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動。

  它的每一次顫動,都像一片羽毛,輕輕刮搔在檀越的心尖,連皮帶都像是受了影響,愈發彰顯著它的存在感。

  春日裏和煦的陽光落在地板上,又被地板折射到宋臨初的身上,溫柔地卷住了他。

  曖昧又支持的氣氛卷裹著他們,仿佛有什麽東西將要破土而出,卻停在那個點上,沒再前進一步。

  檀越以為他下不了決心,正要讓他算了時,宋臨初忽然俯下身,在他的皮帶上親了一下。

  檀越呼吸倏然一滯,渾身的神經頓時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繃緊了。

  雖然隻是親了一下,但這比任何感覺都來得刺激,心理上的快意,讓檀總差點直接破功。

  這下別說疼,就是躺在了棺材裏,檀總也能爬出來了。

  有的人,不主動則以,一主動,就是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