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肆月十七      更新:2022-04-16 18:49      字數:5498
  宋臨初尷尬地笑了一聲,此地無銀地說:“我是說,今天的太陽好猛啊,都快把我曬進醫院了,哈哈哈。”

  李昶看著陰沉沉的天空,捂臉。

  宋臨初這一緊張就胡言亂語的毛病

  檀越並沒有聽到他們的全部對話,隻聽到了宋臨初這最後一句。

  老男人原本還沒明白太陽是什麽意思,結合宋臨初這又緊張又尷尬的神色,一下明白了過來。

  他眼底的笑意更甚,說:“嗯,第二次還把你太陽跑了,以後會注意控製。”

  宋臨初:???

  李昶:

  李昶原本就是擔心檀明清家族會有羊尾遺傳病之類的,畢竟宋臨初也沒跟檀明清睡過,誰知道他是不是也是,這種事關終身□□的事情,一定不能馬虎。

  結果,他都聽到了啥!

  他看到宋臨初已經尷尬得恨不得逃離地球了,咳了一聲,說:“我女朋友還在等我去接她,臨初我先走了啊,明天見。”

  宋臨初胡亂地點了下頭。

  他已經不想再見到他了。

  如果可以,他想把李昶和檀越都滅口!

  李昶大概感受到了他的殺意,“嗖”一下跑沒影了,曾經的籃球隊主力,跑步速度一流。

  檀越垂眸看著青年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臉。

  他低低笑了一聲,提議道:“先上車?”

  這條路雖然人比較少,但也偶爾會有人經過,宋臨初如果不想暴露他跟他的關係,那肯定不能在這裏說話。

  宋臨初不情不願地跟著他上了車。

  “去吃飯?”檀越問。

  “哦。”

  宋臨初還沉浸在尷尬中無法自拔,連正眼都不敢看檀越。

  檀越看他耳根紅透的樣子,為了某人不自閉,想了想,說:“要不要來玩一個遊戲?”

  宋臨初並不想跟他玩遊戲。

  他隻想化身土撥鼠,打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可是,檀越這種平時看著就不玩遊戲的人,他提出玩遊戲又很有吸引力。

  好奇心害死貓,宋臨初忍了下,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什麽遊戲?”

  檀越見魚上鉤,從車旁邊的小格子裏摸出一枚硬幣,遞到宋臨初麵前。

  宋臨初猶豫了一下,接過來:“幹嘛?”

  “這是一枚許願硬幣,你可以用它,向我許一個願望,比如”

  檀越頓了頓,見宋臨初好奇地看過來:“讓我刪掉這一小時的記憶。”

  宋臨初:“”

  宋臨初瞪他:“我看起來像是個三歲小孩嗎?”

  “不像,像三歲半的。”

  “???”

  宋臨初氣呼呼地看向檀越,隻見老男人眼角含笑,一副逗他逗得很開心的樣子。

  他憤憤地一腦袋磕在男人的手臂上,又覺得不解氣,張開嘴,隔著檀總昂貴的西裝,在他手臂上咬了一下,再捶兩拳。

  “混蛋!”宋臨初悶聲悶氣地說。

  這孩子氣的樣子,讓老男人心都軟了。

  他揉了下青年毛茸茸的腦袋,說:“這麽愛咬人。”

  特別是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更是愛咬他。

  上次由於他做得太過分,宋臨初嘴下也沒留情,第二天還可以看到一排清晰的壓印。

  不過宋臨初要是清醒點,他一定會後悔死的,因為他會發現,他越是咬,老男人就越興奮。

  宋臨初抬起頭,用手背擦了下嘴角,“哼”了一聲,說:“我隻是餓了。”

  餓了就想吃他?

  嗯,這也行。

  檀總側過臉,看著宋臨初,臉慢慢靠近。

  宋臨初意識到檀越要做什麽,身體僵了下,但隻是垂下眼眸,沒有躲避。

  檀越的嘴唇慢慢靠近,落在了青年溫軟的唇瓣上。

  由於檀越今天是來演講的,不用隱藏身份,坐的是他那輛品牌和車牌都很拉風的車,行駛在校園人來人往的林蔭道上,不少人紛紛側目,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但沒有一個攝像頭能捕捉到,被薄薄的窗玻璃隔絕出的空間裏,氣息交錯的二人。

  宋臨初的指尖攥著衣角,被迫微微仰起臉,承受著男人熾熱的親吻。

  隻是幾天不見而已,卻小情侶指尖,思念卻猶如瘋長的草,拉長了時間線,連綿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漫長。

  也許是演講的原因,男人的嘴唇微微幹燥,摩擦感加重,細密的電流順著二人仿佛要膠在一起的嘴唇,傳到宋臨初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攥著衣角的手,不知不覺變成了攥著男人的袖子,指尖由於太用力,微微泛了黃。

  仿佛這種這樣,他才不會沉進名為檀越的深淵中。

  直到老男人的舌頭舔過他的唇縫,企圖撬開他的牙關,宋臨初才從這種被親迷糊的狀態裏找回魂,他猛地推開檀越。

  在檀越不解的目光中,看了眼司機的方向,用口型說:“你收斂點!”

  雖然吧,這個角落,在司機的後視鏡裏應該看不到,可畢竟是這麽窄小的空間,他肯定感覺得到。

  不然他耳垂怎麽這麽紅!

  靠!你耳垂紅什麽!我們隻是親了一下而已!

  電視劇裏大佬的司機不都麽得感情的麽!

  檀越知道他臉皮薄,伸出手,用大拇指在他濕潤的嘴唇上按了下,沒有再鬧他。

  不過,檀總人生中第一次的情感危機,順利宣告結束。

  檀越這次定的是西餐,剛從澳洲空運過來的新鮮牛排,宋臨初聽說五分熟的口感最佳,於是跟檀越一樣要了五分熟。

  頂級牛排的外表煎得焦黃,切開裏麵卻是粉紅色的鮮肉,還有紅色的汁水留下來。

  宋臨初作為一個比較傳統的中國人,對於這種看著很生猛的烹飪方式有點接受不了,檀越見他隻把配菜吃了,牛排還有一大塊,問:“吃不慣?”

  “也不是,”宋臨初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就心理上邁不過那道坎,老感覺它還是生的。”

  檀越“嗯”了聲,按了下服務鈴,服務員立刻走進來,檀越對她說:“再上一份牛排,要”

  檀越頓了頓,轉向宋臨初:“你要全熟,還是七分熟,七分熟會有一點紅色。”

  “不用那麽麻煩,就我這份拿去加工一下吧,可以嗎?”

  服務員:“可以的,先生。”

  檀越要說什麽,宋臨初衝他眨眨眼:“不要浪費糧食呀哥哥。”

  “回鍋影響口感。”檀總很吹毛求疵地說。

  “沒事,我舌頭笨,吃不出來,”宋臨初一點不在意地說,又對服務員說,“要全熟,謝謝。”

  服務員的表情有點古怪,像他們這種高級餐廳的頂級牛排,懂的人都知道五分熟口感最佳,偶爾一些吃不慣的人會選七分熟。

  但全熟,隻有一些暴發戶土大款,才會有這種選擇。

  這種人通常被戲稱為土鱉,一年難遇幾個。

  沒想到今天就被她遇到了,還是個帥氣的小哥哥。

  這一看就是個沒見識的,因為長得好看,被這位大佬看上了,才飛上枝頭變鳳凰。

  職業素養讓她很快保持了鎮定,微笑道:“先生,全熟的話會影響口感,吃起來很柴哦,您確定嗎?”

  宋臨初絲毫不知道他被人定義為了土鱉那一列,他以前隻跟舍友去吃過50塊一位那種牛排,要的都是全熟,人家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奇怪。

  因為這種檔次的地方,去的也多半是像他這種普通人,吃全熟的多了去了,還有人用筷子吃的,也沒見誰嘲笑誰。

  不過他看得出服務員的表情有點怪,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說:“要全熟。”

  服務員端著他那份牛排,很快離開。

  “我的要求很奇怪嗎?”宋臨初不解地問檀越。

  “不怪,”檀越麵無表情地說,“是這家的服務態度太差。”

  宋臨初被他這認真的樣子逗笑了,手撐著下巴,說:“所以,你要讓他們天涼王破了嗎?”

  檀越雖然不懂天涼王破是什麽梗,不過從字麵意思也可以理解。

  他低頭思索了一下,說:“如果你想的話,我想想辦法。”

  “別別別,”宋臨初趕緊說,“我開玩笑的啦。”

  正在這時,宋臨初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他的表弟。

  宋臨初沒有避開檀越,直接接了起來。

  “表哥,我明天下午五點半到海都的動車站,你把幫我找的房子地址發給我一下,我直接過去。”

  他這個表弟今年中專畢業,學校要求去實習,檀越讓他來海都,幫他找工作,對方欣然應允。

  他拜托了宋臨初幫他找房子,這事又被檀越知道,剛好他有一個公寓,離表弟的工作地點不遠,檀越便讓宋臨初直接讓表弟住那裏。

  小姨他們聽說白住,還在心裏過意不去,說什麽也要付租金,宋臨初怎麽勸都沒用,隻能象征性地一個月收他們800塊,表弟住著也心安。

  宋臨初問:“你幾個人?”

  “就我一個啊,”表弟大喇喇地說,“我爸本來要送我過來的,但被我拒絕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表哥你這麽大的時候不也一個人到的海都。”

  宋臨初笑了下,說:“嗯,那我明天去車站接你。”

  “不用不用,你把地址給我就行啦,我自己可以過去,不耽誤你上課!”

  “我明天下午沒課,就這樣決定了,不然我不把地址發給你,看你怎麽辦。”

  表弟:“”

  宋臨初又跟表弟講了幾句,才掛掉電話。

  檀越問:“表弟?”

  “嗯,他明天下午五點到。”

  “你跟家裏的車過去接他,順便讓他來家裏吃一頓飯。”

  “吃飯就不用啦,我們那裏過來要坐十幾個小時,坐車挺累的,我隨便帶他去吃點,等大後天我們搬家再讓他來。”

  檀越點了點頭,對宋臨初的安排沒什麽意見。

  這時,宋臨初的牛排送了上來。

  全熟的雖然柴了點,但吃著很香,符合宋臨初的胃口,他把一份都吃完了,和檀越一起離開餐廳。

  走到門口的時候,宋臨初看到門口一個招牌上,寫著本店的另一個特色:許願噴泉。

  他立刻看向檀越,眼神亮晶晶的:“哥哥,我們去許個願吧,用你給我那個硬幣。”

  檀總天生直男,無趣得很,對許願這種一聽就很虛無漂亮的東西並不感興趣。

  許願有用,要努力幹嘛。

  不過,好像如果是跟宋臨初去的話,以前一些他一個眼神都不會多給的事情,都變得有意思起來。

  “好。”

  宋臨初剛剛吃飯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麵嘩啦啦的聲音,看地圖許願池的方向也在那裏,拒絕了要引路的服務員,拉著檀越往那個方向走。

  事實證明,宋臨初高估自己的認路能力了,走著走著,他發現他都不知道繞哪裏了。

  他正要找個服務員問問,忽然聽到拐角處傳來人交談的聲音。

  “吃全熟的土鱉,我還沒碰到過哎,真的假的啊!”

  宋臨初的腳步一頓。

  “是真的,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還是個長得很帥氣的小哥哥,當時他提出這個要求時,差點震驚我全家。”

  “”你幹脆報我身份證得了。

  吃全熟怎麽就是土鱉了捶桌!

  檀越眯起了眼。

  “是不是哪個土大款的兒子啊?”

  “不是,我猜他應該是被包養的,跟他一起來那位先生,是我們的黑金用戶,你懂吧。”

  “這樣啊,嘖,有些人啊,就算穿上再華麗的霓裳羽衣,骨子裏依舊流的是山雞血。”

  “那你流的是什麽血。”

  二人聊得正歡時,背後冷不丁冒出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把二人嚇了一跳。

  他們回過頭,為檀越他們服務的那個服務生認得他們,一下白了臉色。

  “我,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他們的員工休息區,平時根本不會有人進來,也不知道這二人是怎麽進來的。

  檀越不理她,隻用冰涼的眼神看著他們。

  這時,在裏麵休息的經理聽到動靜,跑出來,他顯然是認得檀越這位黑金用戶的,見氣氛不對,忙點頭哈腰地跑過來。

  “檀先生,不好意思,發生什麽事情了,是不是我們的工作人員衝撞您了?”

  檀越並不理他,隻是看著那兩個人。

  “說說看,你們是哪個河的鱉這麽高貴?”

  “”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麽答。

  經理氣得半死,低聲叱道:“檀先生問你們話,說啊。”

  兩個服務員低著頭,一個膽子大一點,嘀咕道:“我們確實也不是什麽高貴的鱉,但也沒人規定我們不能講你們這些高貴人的事啊,而且我們說的都是事實,又沒捏造,凶什麽。”

  檀越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估計對麵如果不是女性,他已經一拳揍過去了。

  經理冷汗都下來了:“曉曉,你胡說什麽!檀先生,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是那個意思,我這就讓她給您道歉。”

  宋臨初倒沒有那麽生氣,對方說得沒錯,他本來就是個土鱉,這是他的出身,沒法改他也不以此為恥。

  他淡淡地笑了下,說:“道歉就不用了,我這流著山雞血的土鱉受不起,不過,小姐姐,你手上這個看著你挺寶貝的手鏈是個山,仿得是我的一個作品,還仿得有點不走心,你這麽高貴,別讓這種仿品拉低了你的檔次啊。”

  服務員臉色一僵,然後是青青紫紫一陣變換,好不精彩。

  這話太紮人心了,簡直是在當著眾人的麵啪啪扇她巴掌。

  宋臨初已經轉身挽住檀越的手:“走吧,老公。”

  那兩個服務員聽到老公,都露出震驚的神色。

  他們以為這二人隻是包養關係,難道不是?

  檀越本來還生氣,被這個老公叫得當場沒了脾氣,低聲說:“好。”

  無論經理怎麽說,他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和宋臨初轉身離開。

  一直到離開餐廳,檀越才問:“不用他們道歉?”

  “不想聽,沒意義。”

  檀越握了握他的手,低聲說:“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不用啦,反正他們損失你這麽大一個戶,肯定更心塞。”

  檀越沒說什麽,但作為一個護短的好老攻,他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二人回到家裏,宋臨初一段時間沒回來,感覺家裏都陌生了,怎麽說,空蕩蕩的。

  劉管家解釋說是一些比較貴重嬌氣,先搬過去了。

  宋臨初有點累了,想上樓休息。

  檀越跟他一起上了樓,見他往自己的房間走,心中難免有些惆悵。

  可好不容易把人哄回來,不能急,不能急。

  “哥哥。”檀越正要打開自己的房門時,宋臨初忽然叫他。

  “嗯?”檀越轉頭,“怎麽?”

  “我是不是,就,有些時候挺給你丟臉的啊?”

  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出身的大學生,從沒在上流的圈子待過,和檀越去那些高級場所,都和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

  比如他們第一次出去吃飯時,他覺得那個三麵玻璃,看起來像空中樓閣的餐廳,他因此很沒安全感,還恐高,檀越讓服務員把窗簾拉上了,其實服務員內心也在嘀咕怎麽會有他這種土包子吧。

  檀越想也不想地說:“不會。”

  “你不用安慰我啦,我承受得住!比起被人指出來,我更怕給你丟臉了還不自知。”

  比如今天這事,他壓根不知道吃全熟就是土啊。

  檀越:“你做什麽,都不會給我丟臉。”

  “”臭直男居然會講人話了?

  居然還該死地動聽。

  宋臨初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微笑:“我想為你學習改變一下嘛。”

  檀越走過去,站在他的麵前,看著他:“這世上沒有誰的習慣比誰高貴的說法,你喜歡吃全熟是你的權力,不需要為我改變什麽。”

  他的語氣很嚴肅,像是在教育小孩。

  宋臨初抬頭見他的臉色跟神情一樣嚴肅,眨了下眼。

  檀越抬手,蓋在他這總是無辜的眼睛上,語氣繼續嚴肅:“更不需要因為我伴侶這個身份,給你自己套上枷鎖,做你自己就行,知道麽?”

  宋臨初又眨了下眼:“知道了,檀老師。”

  青年長長的睫毛如羽毛般,輕輕在檀越掌心刮了一下。

  檀越的心也像是被刮了一下,收回了手,眼前又出現了少年帶著笑的無辜眼。

  二人誰也沒說話。

  夜色深濃,院子裏暖黃的路燈光透著走廊盡頭的窗戶灑進來,又被窗門擋了一般,折射出一個不規則的幾何圖形。

  樓下傳來管家低聲吩咐傭人的聲音,高高低低,似真似幻。

  唯有這一隅,安靜又熾烈。

  靜謐的空氣裏,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快。

  “哥哥。”宋臨初先打破了寂靜。

  “嗯。”男人的聲音像是從胸腔裏發出的,低低沉沉。

  宋臨初抬眸看著他:“我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