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本君喜歡你
作者:上官火火      更新:2022-04-02 17:04      字數:5185
  “你這小妖,好好的哭什麽?”冷不防,體內蒼緋忽而語氣不善地出了聲。

  隻是,那調子裏帶了些莫名的焦躁。

  因為,第一次看見這丫頭流淚。

  無端的,心裏就有些憋悶,似是被誰在心上狠狠揪了一下似的,微微一痛。

  而離草聽見了他的聲音,似是突然被觸動了心中某根一直被緊繃的弦一般。

  不知怎的,一瞬間,排山倒海而來的苦痛和悲哀將她徹底湮沒,淚水愈發地洶湧。

  她沒有拿開手臂,任由眼淚就這般肆無忌憚地流下來。

  “大叔……我好難過……為什麽我的心會這麽得難受?我到底該怎麽辦?”

  如今,孤立無助的她似乎隻有他一人可以倚靠,也隻有他可以傾訴。

  知道她又是為著那姓慕的才會如此,蒼緋更覺氣惱,幾乎是惡狠狠地開口:“別說本君沒提醒你,早叫你移情別戀你不聽,如今這般糾結痛苦怪得誰?”

  明明心裏心疼著她,偏生說出來的話就這般凶巴巴的。

  離草一聽,隻覺更加委屈,一時哭得更凶了:“我都這般難過了,大叔你還凶我……我若是能控製得了,哪裏還用這般煩惱?”

  果然指望大叔在安慰她,真真是異想天開。

  蒼緋默了默,忽而道了一句:“既然你控製不了,那就讓本君來幫你!本君會用盡一切手段讓你愛上我!我就不信,本君會比不過那姓慕的!”

  咦?!

  離草驀地怔住,似是突然被誰點了穴道一般,生生僵在那半晌都未能有所反應。

  大叔……方才說什麽?

  讓她愛上他?!

  雖然之前他也說過類似的話,但她隻當他是戲弄她,隨口說說而已。

  可是如今聽來,他的語氣竟似是極為認真,完全不似玩笑之話。

  “大叔……你……你為什麽……”她喃喃地問出口,不明白他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沒什麽為什麽,本君就是喜歡你了,怎麽樣?!”幾乎是用吼的說出來,卻是帶了些悶悶的語氣。

  想他堂堂魔君,有朝一日竟會主動示愛,這是何等丟臉之事!

  但,偏偏對象是她,那就無所謂什麽丟臉不丟臉。

  因為喜歡,所以,其他一切都被看輕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喜歡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隻知道不知什麽時候起,他對這小妖就越來越在意,越來越放不下,她的一切喜怒哀樂都與他息息相關,無法忽視!

  他的這一句“本君就是喜歡你了”生生讓離草忘了哭泣,一時間瞪大了眼,腦中驀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亦不知要如何回應。

  而蒼緋終究是魔性高傲,方才也不過是因為一時衝動才脫口而出,之後冷靜下來,便立時覺得很是沒麵子。

  尤其還沒得到這小妖的任何反應和回答,更叫他氣結。

  所以,也不肯再開口說話。

  時間,就在二人的沉默之中一點一點地流逝。

  等離草終於能反應過來時,臉上的淚痕早已幹了。

  她隻覺心驟然一下子跳快了起來,很是劇烈,像是快要蹦出胸口一般。

  而她的臉也微微有些發燙,一直燙到了耳根。

  大叔……竟然說喜歡她?

  怎……怎麽會這樣呢?

  他……他可是魔君啊!不是說魔都是無情無義的麽?

  而且,他曾經還說過,會喜歡上她的人,除非是頭腦壞掉了!

  他總不至是頭腦壞了罷?

  離草覺得自己的腦袋裏像是有一團線繞成了一個死結,怎麽也想不明白,怎麽也解不開!

  似乎有什麽即將自心底蔓延出來,就在她想要抓住之時,忽而一直彌漫在周身的那股藥香突然又濃鬱起來。

  仿佛一個激靈突然閃過,她驀然又想起了師父。

  胸肺之中一時好似蟲蟻在肆虐,被啃得十分不適。

  雖然大叔一番表白,可是,她……果然還是放不下師父。

  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大叔,離草最終隻得就這般一直沉默下去,什麽也沒說。

  就當她什麽都沒聽到罷……

  方才說的一切,都隻當是一個夢。

  夢醒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許是心裏太過疲憊,離草很快就這般沉沉睡了過去。

  屋內一片沉寂。

  忽而有紅光自她體內飛出,落在床邊,化作了一襲紅衣長發的俊美男子。

  身形不似之前那般模糊,漸漸變得真實起來,一張俊容總是這般邪美,讓人驚心動魄。

  他微微眯了眯眸,戲謔地勾起了唇角。

  看來這身體差不多就快要恢複了,倒是多虧了這小妖近日來莫名變強的靈力。

  他轉眼望向床上沉睡中的女子,一雙紫眸不似以往那般傲氣凜然,卻是多了些深沉與憐惜。

  他伸手緩緩撫上她的臉。

  那清秀的小臉,即便是睡著了,眉頭依然緊緊皺著。

  他指尖在她眉心來回摩挲著,似想要撫平她滿心的糾結。

  原本那般單純的一個丫頭,如今怎的會被折騰成這般模樣,看著便叫人心疼。

  他微微俯下了身,薄唇輕輕印在了她的眉心間。

  睡夢中的離草似是感覺到了,隻是微微扭了下臉,將頭側向了一邊,雙唇微微動了動。

  他眸子微微一眯,薄唇輕輕一揚,已是輕柔地貼了上去。

  他擷住她的唇,似是一珍寶一般,小心而又溫柔地吮吻著。

  她的唇是那麽的甜,那麽的香,那麽的軟,讓他舍不得離開。

  離草隻覺唇上有什麽東西,弄得她癢癢的,迷糊中,她不自覺地一抿唇,伸出舌尖舔了舔。

  她的舌尖劃過他清涼的薄唇,蒼緋眼中一刹那似有異光裂開,呼息微微有些急促。

  這小妖,真真是睡著了都能勾引人!

  他強壓下心底那一絲被挑起的衝動,直起了身來。

  雖然,很想將她揉進懷裏好好地疼惜,但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若是她知曉他已快恢複,怕是就要迫不急待地趕他走了罷?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絲自嘲般的笑。

  不要緊,來日方長。

  雖然這小妖現在心思都在那姓慕的身上,但是,在仙門之中,師徒終究是禁忌之戀。

  所以,他倒也不擔他們之間能戀出個什麽果來。

  所以,他的機會還多的是。

  他就不信,以他魔君蒼緋的魅力會爭不來這小妖的心!

  微微一抿唇,他抬手又輕輕一捏她的臉蛋,身形再次化為了一道紅光鑽進了她的體內。

  *** ***

  之後的日子,離草似真將那一夜之事當作了一場夢。

  雖然與蒼緋還是會說話,卻是誰也沒再提起那夜之事。

  而她日日為師父熬藥,一麵吃著千羽靈給的凝露丸補血,一麵又不停地放血。

  這般又過了一個多月,師父的毒傷似是發作的漸漸少了。

  千羽靈亦來替慕流音看過幾回,也道他體內的毒在漸漸減少。

  這對離草來說,無疑是個極好的消息。

  看來,她的血還是當真有用的。

  然而,千羽靈卻似是對此有些疑慮,故而私下問她:“我配製的藥中你可摻了些其他什麽東西?”

  她自己配製的藥,她自己清楚,都不該會有這般強的藥效。

  離草見她問,一時有些支吾:“我……我沒有啊……”

  千羽靈皺眉,沉聲:“你不將實情告訴我,我如何能根據情況來研製藥方?”

  離草猶豫了一下,無奈,隻得將自己摻了血的事實說了出來。

  千羽靈聞言之後,麵色不由微微一凝,似是有些驚異:“你的血……竟能有此功效?”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總之隻要能救師父就行了。”離草對於自己血的萬能一事雖然一直很好奇,但卻無從探究,便也就順其自然,不再去多想。

  千羽靈略一沉吟,眸子忽而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麽,隨即微微擰起了眉。

  最終,她看著離草,搖頭輕歎:“你怎的一直在做這種傻事,莫不是忘了我的勸告?”

  離草知道她是指自己愛慕師父之事,卻隻是淡然地笑笑:“靈長老放心,我沒忘,他是我師父,不管是哪個徒弟,都不會忍心見師父受苦不管的罷?靈長老不也無法不管玉泱長老的眼傷麽?”

  “罷了,你能自持便好。”千羽靈自是能理解,所以也不再多說什麽。

  二人交談之時,卻是並未察覺回廊的拐角,有一抹身影微微閃過。

  離草再為師父熬藥時,割破了手腕正準備將血滴進藥汁之時,驀然身後傳來一聲冷沉的低斥:“你這是在做什麽?!”

  聽見這個聲音,離草身形驟然一僵,臉上閃過一絲驚怔。

  師父?!

  慕流音陰沉著一張臉走進來,看著她劃破的手腕上那緩緩流出的鮮血,眸光一緊,語聲中透出一絲隱忍的怒意:“你竟讓為師一直喝你的血?!”

  若非今日他意外聽到千羽靈與她的談話,他不知還要這般喝自己徒弟的血到何時!

  離草聽著他這般嚴厲的語氣,麵色不禁有些慌亂:“我隻是想救師父,而且師父喝了摻有徒兒血的藥後,真的好了很多!”

  “住口!”慕流音冷聲嗬斥:“你如此擅作主張,卻是置為師於何地?!要讓世人都恥笑為師要靠喝自己徒弟的血來活命麽?!”

  他素來清高,早就看破生死,如何能接受這般活命之法?!

  “徒兒隻想要讓師父快些好起來,其他的,徒兒不想去管。而且,這事也沒有人知道,師父何必擔心別人的看法呢?”離草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樣救師父有什麽不對。

  隻要能救命,沒有什麽是不能接受的。

  這一刻,她似乎突然有些理解雲嫣當初為洛公子續命所做的一切了。

  何況,她也並未傷害別人性命,隻是失自己的一點血,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慕流音氣得似是有些顫抖,袖中雙手微微緊握:“為師說的話你都不聽了麽?!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師父?!”

  “可是……”

  離草還想說什麽,卻是被人冷冷打斷:“休要再說,若是你再如此做,為師連這藥也不再喝!”

  他說的如此決然,離草身形不由微微一震,黯然地低下了頭去。

  手腕上血仍在不停地流出,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上,濺開一大片的血花。

  “哼!好個自命清高的偽君子!”驀地,一聲冷冷的笑聲自離草體內傳了出來,帶著無盡的譏誚之色。

  離草不由一驚。

  大叔?!

  他……他怎的突然說話了!

  平日他都是與她秘音,如今竟是這般直接說了出來。

  就算師父知道他在她體內,也不用這般張揚啊!

  慕流音聽見他的聲音,顯然也是一怔,隨即緊緊擰起了眉:“你這魔君說什麽?”

  蒼緋輕哼一聲,懶懶的聲音又悠悠地傳了出來:“你不喝便不喝,要痛苦要死也是你自己的事,這小妖是頭腦壞掉了才會這般自殘地去救你!你要真如此清高,不屑喝徒弟的血,那就把以前喝下的血全都吐出來,半滴別剩!”

  他實是看不下去了,這小妖真真是在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做著吃力不討好的事,最後還惹來一通責罵,徒餘傷心。

  他的話,刺在耳中,寒徹心底。

  慕流音麵色似是一僵,眸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一閃而逝。

  他側臉看著一旁的徒弟,她腕上血還在肆意地流下來,刺目的紅讓他心裏不由緊緊一縮。

  他如何不知道徒弟的一番苦心?又如何會不曉得心疼徒弟?

  正是因為在意,才會生氣。

  也正是因為疼惜,才會不忍她如此自殘的行為。

  是他這個做師父的無能,明明說過有他在,不會再讓她受傷害,結果卻還要她用血來救他的命!

  蒼緋似是還沒說夠,越說越起興了:“什麽心懷蒼生的仙尊,連對自己徒弟都這般無情殘忍,哼!要本君來說,你死了最好,倒是也少了一個與本君對敵的麻煩!”

  離草聽見大叔這般說,生怕師父生氣,急忙出聲辯解:“師父,你別聽他亂說,我隻不過是流一點血,哪有自殘那麽嚴重……”

  慕流音沒有說話,隻是緩緩走近她身前,輕輕托起她的手。

  那淡淡的血腥味讓他神思有一刹那的恍惚。

  “師父……”離草怔怔地望著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他看著她,那雙清亮的眸子原本是那般無憂無慮,清澈如泉,如今卻滿是蒙上了許多複雜的色彩。

  是他,讓她變了。

  他指尖聚起仙力,在她流血的傷處輕輕劃過。

  那傷口轉瞬便愈合,連血跡都不見了。

  慕流音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歎息一般地開口:“小草,師父知道你擔心,不過如今我體內的毒已經解了許多,剩餘的已可用仙力壓製控製,再配以靈長老的藥,相信不會再有大礙。你也別再做這種讓師父心痛的事,知不知道?”

  聽著師父低緩的話語,離草目光不由一詫。

  原來,師父生氣隻是因為心疼她麽?

  既然師父這般說,她自然也不敢再違逆,惹師父生氣。

  於是,她乖巧地點了點頭。

  慕流音唇角微笑柔和地漾開。

  看著這對師徒之間十分溫馨的畫麵,蒼緋心中卻很不是滋味了。

  他真真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是,看著這小妖失落傷心的模樣,他偏生就是無法坐視不管。

  “大叔,你下回別再這麽突然地冒出來說話了。”事後,離草忍不住告誡他。

  本來師父都已不提起她解封魔君之事了,他卻偏跑出來在師父麵前亂說話,這不明擺著在提醒師父他的存在?

  要是師父再逼她去封印他可怎麽辦?

  蒼緋隻是一聲戲謔的冷笑:“本君好心幫你說話,你這小妖卻不領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

  離草想要解釋,他卻是懶懶地直接打斷:“罷了,知道你心裏隻有你那位師父,本君做什麽對你來說也都是些多餘的。”

  聽著他這略帶了些自嘲的話語,離草不由又突然想起了那夜他說過的話。

  他說要用盡一切手段讓她愛上他……

  他……是認真的。

  心,不知怎的又有了一些慌亂,還有一絲莫名的情愫一劃而過,快的讓她來不及抓住。

  她用力搖搖頭,將這些雜亂的思緒全都甩開。

  算了,不去想也不去管了,隨他罷。

  *** ***

  轉眼又是一月過去。

  因著慕流音的毒傷漸漸好轉,離草心也終於慢慢放了下來。

  而慕流音除了偶爾指導她修習之外,大多時間都讓她去與昆侖其他弟子多多接觸交流。

  她的世界裏,不該隻有他一人。

  有過前車之鑒的他,很清楚這一點。

  離草在琳琅的引領下,很快便與許多弟子打成了一片。

  因著她為人和善,弟子們也都很喜歡他。

  “小草,我怎麽覺得你現在變得越來越漂亮了?”突然有一天,琳琅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說了這麽一句。

  離草卻顯然有些意外。

  她隻知道自己向來隻能稱作眉清目秀,與漂亮二字倒是相差甚遠。

  乍聽琳琅這般一誇,一時倒是很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