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

  這邊林淺歡剛到家不久，連衣服都沒來的及換一下，便有前院的人來請她過去一趟。

  海棠出去把人打發走了。

  “姑娘，看樣子應該是楚大人來了。”

  她一邊給自家姑娘整理衣領，一邊說道，“這畢竟是大事，您也答應的太爽快了吧。”

  林淺歡笑道：“我不信他們楚家還能跟我退兩次親不成。”

  “哎呀，姑娘您快說呸呸呸，”海棠聽了不樂意了，這大好的日子，說這個不吉利。

  見自家姑娘說了呸呸呸之後，海棠才又笑著在腰間給她係上了玉佩壓裙邊。

  “那是楚小公子沒有這個福氣，奴婢瞧著楚大人跟他不同。”

  林淺歡聞言笑了，行吧，反正隨心而行嘛。

  她隻是知道她的心告訴她應該怎麽做，再者，他這一走就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來，定下婚事也好。

  省的他惦念，也省的自己還要應付這件事。

  就像是之前姑母給介紹的楊國公府家的小公子，幸虧那楊小公子是個憨厚之人，而且現在也已經去地方上任了，要是真遇到了那難纏的人，到時候怕是有不必要的麻煩。

  “姑娘，好了。”

  林淺歡回神，她看向鏡中的自己，麵若桃花，心中期盼，她淺淺一笑。

  此時前廳的氣氛有些尷尬了。

  “什麽？提親？”

  林川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還有他身後那一箱又一箱的聘禮，都快要排到大門口去了。

  “三，三爺，您這是為誰提的親啊？”

  林川心裏盤算著，難不成這楚家小公子回來了，又想起淺淺的好了？

  隻是這怎麽沒聽淺淺說過啊？

  思及至此，林川的臉色有些不好，但是礙於對方是楚辭，他壓著火說道：“三爺，淺淺已經與楚小公子退了親事，況且楚小公子與雅……反正他們兩個再定下親事的話，怕是不太好。”

  他沒說的是，這楚家把他林家當成了什麽，自己就這麽兩個女兒還都跟楚小公子有關係，一個退了親，一個至今還下落不明呢！

  楚辭也沒惱：“林大人誤會了，我今日不是為其他人來提親的。”

  “啊？”這下換成林川愣住了，他期期艾艾的看向那清一水的紅木箱子，這聘禮都下了，不是來提親的？

  等等，他剛剛說什麽？不是為其他人來提親的？

  那他………

  隻見楚辭嘴角噙笑：“為我自己。”

  “！”

  接下來的話，讓林川差點沒暈過去。

  隻見楚辭薄唇輕啟：“我向林姑娘提親。”

  林川也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這楚家三爺瘋了。

  這楚辭向淺淺提親？

  他實在是想不到這八杆子打不到的人怎麽會突然來提親！

  況且兩人還差著輩分呢！這不是胡鬧的嗎？而且見楚辭這興師動眾的樣子，應該是來真的。

  “三爺，”林川喊完之後，都想拍自己的嘴，這輩分真是亂了套了。

  “您來提親，楚老將軍那邊知道嗎？”

  “當然，我今日來，楚家所有人都知道。”

  楚辭這句話是真的，隻不過他家老頭還是有些意見，問題不大，已經被他家老夫人給鎮壓下去了。

  “這，這，”林川訕訕一笑，“三爺，您跟小女之間這輩分上……”

  若是他家小公子那倒是還好說，畢竟年紀相仿還是同輩。

  若換成了楚辭，總覺得那裏不對勁，他輩分高，又手握大權，就連林川自己都想問問他是怎麽看上淺淺的！

  並不是說淺淺不好，而是依楚辭的身份，就算是要娶宮裏的公主也是能娶的。

  “林大人放心，這個不會影響到林家和淺淺。”

  “………”

  林川自然相信他有這個本事。

  隻是總覺得這事它不像個事啊！

  這女婿從楚錦淵變成了楚辭，這不光是換了個人，而是連帶著林家的地位都換了。

  “楚大人，您先坐，喝茶喝茶，下官已經派人去叫淺淺了。”

  這事兒不小，林川自己拿不定主意，已經派人去請嫡女過來了。

  隻是這會兒還沒過來，不過應該也快了。

  “哎呦，這是什麽陣仗啊？”

  薑月娘被人扶著走了過來，見到這滿院子的聘禮，眼神中劃過一絲嫉妒。

  她這兩天一直打著生病的旗號，來博得林川的憐惜，誰知道這三折騰兩折騰的，真把自己給折騰病了，幸而她被默認可以出來走動了。

  本來薑月娘這私下走動的事情也是林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她這會兒突然過來，林川瞪了她一眼，若是被嫡女知道了，他還有什麽威嚴在啊！

  林川想著狠狠的瞪了她一下，隻是薑月娘這幾日鬱悶的很，心情一直都很低落，這會兒那裏舍得離開，況且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果然就聽到薑月娘掩著嘴笑笑：“三爺這是向大小姐提親啊？要我說，還是大小姐有本事，這剛跟楚小公子退了婚，轉眼就有楚三爺來提親。”

  “胡說什麽呢！還不快點回你院子裏去！”

  林川也聽出來她的陰陽怪氣，別說現在楚辭還不是他的女婿，就算是以後真成了親家，他也不敢在楚辭麵前搬弄這些。

  更何況薑月娘就是個妾，今天這樣的場合，那有她說話的份。

  他看了眼楚辭的臉色，就怕他一個不高興遷怒。

  果然發現楚辭的神色已經有些不耐煩。

  “我這那是胡說啊，”薑月娘偏就不走，憑什麽她的女兒到現在下落不明，她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一忍再忍，而林淺歡卻好事將近！

  竟然還是楚家這位矜貴的三爺！

  她擠出微笑說道，“我這不是來恭賀三爺和大小姐的嗎？老爺，我早就跟您說過吧，三爺對咱們大小姐不一般呢。”

  沒等林川開口，楚辭眸子眯了眯，喝道：“今日還真是讓楚某開了眼界，一個長不了台麵的妾室，竟然在這搬弄嫡長女的是非，可想而知，淺淺平日裏要受多少委屈！”

  “三爺息怒，”林川擦個額頭上的冷汗，轉向薑月娘罵道，“你在這胡說什麽！還不趕緊滾回去！”

  林川也覺得麵上過不去，板著臉吼了一聲。

  薑月娘就是氣不過，憑什麽什麽好事都被林淺歡的去了。

  這楚辭怕是瞎了眼，才看上了林淺歡！

  “三爺，老爺，妾身身份雖然低微，但好歹腹中也懷有跟大小姐一樣血脈的孩兒………”

  她說著一邊撫了撫平坦的小腹，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懷孕了一般。

  “而且我是真拿大小姐當女兒的，隨您跟大小姐之間的事，我自知不該插嘴，但是您跟大小姐之間到底想差太多，大小姐剛跟楚小公子退婚，此時若是再跟您在一起，怕是真的要惹人非議。”

  林川快要氣死了，楚辭與淺淺在一起，其中之事她是覺得楚辭沒她想的明白嗎？

  “薑月娘，我的婚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一聲嬌聲嗬斥在大廳外響起，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楚辭與抬步進來的林淺歡四目相視，勾唇一笑。

  林淺歡彎彎眼睛，隨後從他身上移開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薑月娘身上。

  她微微蹙眉：“薑月娘，你現在不應該在禁足嗎？”

  薑月娘有些得意的抬抬下巴。

  隻是接下裏啊林淺歡的話讓她氣的跳腳：“父親下了命令，你都敢違抗，看來你是不想在這個家裏待了！”

  “我………”

  薑月娘語塞，其實她解禁一事已經在私下裏傳遍了，她不信林淺歡不知道。

  薑月娘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她氣急敗壞，但也是硬忍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大小姐，三娘雖然是妾………”

  “知道自己是妾就可以了，”林淺歡冷漠的瞧著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不趕緊給我滾回後院去！”

  薑月娘氣的胸脯起伏不定，她咬緊牙關，要不是她身旁的婆子扶著她，這會兒早就渾身上下發抖了。

  林川也氣她折騰也不分時候，板著臉低吼：“好了，快回去吧。”

  就算是薑月娘再不甘心，也隻能咬著牙轉身。

  但是這會兒林淺歡又改主意了：“慢著！”

  薑月娘轉身，咬牙切齒的說道：“大小姐還有何吩咐？”

  “你身邊的婆子辦事不利，明知道姨娘犯了錯，而不加以勸誡，這樣無用之人，留她不得！”

  林淺歡話音剛落，薑月娘身邊的婆子就撲通一聲跪下了，嚇得一個勁兒的磕頭認錯。

  薑月娘氣的渾身發抖，這已經借著糕點的事情，處置了她身邊一個婆子了，自己本來就沒有幾個可用之人。

  “大小姐，我也是為了您好，您不能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吧。”

  她現在身邊不能沒有人，無論如何，薑月娘都不會讓林淺歡處置她身邊的人。

  林淺歡今天打定主意要拿下她一個婆子，厲聲斥責：“薑姨娘，你確定要為了一個婆子而不顧林家的顏麵！”

  “月娘！”

  林川也冷著臉，畢竟還有楚三爺在，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同樣在朝為官，況且人今天還是來提親的，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後尷尬。

  倒是楚辭開口了：“林大人，淺淺是我楚家未來三奶奶，我也不想她受欺負，你看這事…………”

  林川陪著笑臉：“讓三爺見笑了，淺淺是家中嫡長女，定然不能有人欺負了她。”

  “老爺……”

  薑月娘皺眉擔心，林淺歡表情淡淡，早就知道她爹是最看重的自己的名聲的。

  一旦涉及到他的官威，怕是真的要六親不認了，更何況這薑月娘今日卻是做的過分了。

  “這婆子留下，來人，把姨娘帶回去！”

  林淺歡笑著開口：“我已經派人把賬上的短缺給姨娘送了過去，還希望姨娘盡快補上。”

  薑月娘聞言欲哭無淚，她都不知道自己從賬上支走了多少，眼下去哪兒給她平賬去啊！

  她餘光撇向了那滿院子的聘禮，薑月娘心思快速運轉。

  “是，三娘這就去辦。”

  薑月娘微微屈身鞠了個禮。

  本想借機把自己身邊的婆子帶走的，卻還是被高嬤嬤帶人給拿下了。

  看著那婆子哭著喊著被押走，薑月娘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

  林川臉色難堪：“還不扶回去！”

  “是。”

  一旁的丫鬟們忙扶著她離開了。

  林川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讓三爺見笑了。”

  “無妨，我們還是談談正事吧。”

  “…………”

  林川實在是沒了主意，隻好詢問閨女咋想的。

  林淺歡自然說是單憑爹爹做主。

  聽到這裏，林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啊！

  隻是這淺淺到底什麽時候跟楚三爺在一起的，他是真的想不通。

  事情比林淺歡想象的進展的順利的多，楚辭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的，生辰八字都準備妥當了，看著兩邊互換了婚書，這事算是定下了，林川需要找個地方緩一緩。

  正好給他們一個單獨相處的空間。

  林淺歡看著這院子的聘禮，大到一人高的珊瑚翡翠，小到拳頭大的夜明珠，應有盡有。

  “你這是把家搬來了？”

  “倒也沒那麽誇張，有一半是老太太出的。”

  林淺歡聞言輕笑：“老太太還挺支持你胡鬧呢。”

  “這怎麽叫胡鬧呢，你都不知道老太太有多高興。”

  楚辭挑眉，他家老太太回去就讓掌事嬤嬤打開庫房去挑東西，還說是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本以為有些棘手的事情，有了老太太的幫助，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早知如此，他早就把老太太給搬出來了，也不用藏藏掖掖的這麽長時間。

  “蘇姨知道了嗎？”

  林淺歡有些擔心日後嫁過去尷尬，畢竟以前還是長輩，這突然變成了妯娌，她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更何況蘇氏了。

  楚辭想了想：“現在應該知道了。”

  他來的時候是光明正大的，就算當時大嫂不知道，現在應該也知道了。

  畢竟那麽大的動靜，本來也沒想瞞著誰。

  林淺歡想想也知道這個道理，她皺巴著小臉：“我怎麽麵對蘇姨啊？”

  “沒關係，你若是真的覺得不好麵對，我們成婚後就回邊疆，也不怎麽見麵。”

  林淺歡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你這是個法子嗎？”

  楚辭失笑聳聳肩：“那你有更好的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