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楊家跟柳家的事情，整個京都上流圈也是傳的沸沸揚揚的，楊國公也是廉明一輩子，沒想到臨了臨了，這個年紀又成了別人家的笑柄。

  楊國公一氣之下病倒了，嚇壞了楊家所有人。

  楊帆更是跪在了祖父門外，一跪就是一整天，任誰勸都不聽。

  最後還是聽到楊國公就是急火攻心，服下藥已無大礙，楊帆才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事情鬧的這麽大，柳家總不能一直當縮頭烏龜，便提議若不然就讓兩人先定親，婚事等楊帆去上任前簡單辦了就可以了。

  兩家的事這才算是有了個著落。

  當然這些都是林淺歡後來才知道的，她現在正忙著查鋪子這邊的賬呢，每天忙的腳不沾地的，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海棠端著茶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姑娘正拿著筆在賬本上圈圈寫寫。

  這樣的姿勢已經堅持了好幾個時辰了，甚至連午飯都是送到了書房裏，姑娘也就是簡單的吃了幾口，就又開始對賬了。

  “姑娘，您歇會兒吧。”

  海棠心疼的走到她身後給她捏了捏肩。

  “唔………”林淺歡感受到肩上酸痛的滋味，她歎氣，“這賬真是越對越麻煩。”

  “是賬上有問題？”

  林淺歡搖搖頭：“沒有。”

  “啊？”海棠疑惑，“那姑娘為什麽還要對啊？”

  林淺歡無奈的笑笑：“就是因為這些賬做的太漂亮了，這才讓人懷疑，你想想這鋪子都多少年了，怎麽可能一點問題都沒有呢。”

  海棠歪著頭想了想：“那會不會是幾個掌櫃的都很認真，十年如一日？”

  林淺歡沒答反問：“你還記得三年前那場旱災嗎？”

  “當然記得，那時候朝廷都開倉放糧了呢。”

  “可是，那一年的賬本跟往年無異。”

  “啊？”

  林淺歡手指抵在太陽穴上，輕輕的按著：“那一年莊稼都差點顆粒無收，一般人家都縮衣簡食，這鋪子生意竟然一點沒受影響？”

  若不是自己突然想到這麽個事情，也不會想著查查幾個鋪子的賬，況且她前世一心撲在楚錦淵身上，幾乎沒管過鋪子那邊的事情。

  如今一想，這幾個鋪子一直是不溫不火的，起碼在賬本上能看出來的就是這樣。

  隻是除了林川要走的那件鋪子，其他的鋪子生意也不錯，她前段時間路過的時候還看到了有的鋪子還在大批的進貨呢。

  她今天一查那個鋪子的賬，竟然連著三個月都是虧損的。

  “姑娘，您是懷疑那個鋪子的掌櫃陽奉陰違，做假賬吞銀子？”

  林淺歡擺手讓她不用按了，她直起身子，拿過茶喝了幾口：“現在還隻是猜測，不過應該差不了。”

  “那些大多都是夫人在世時，就提拔起來的，當初夫人可是待他們不薄！”

  跟海棠的憤憤不平相比，林淺歡就鎮定的多，她淡淡一笑：“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些掌櫃的自然也是如此。”

  就如海棠所說的那樣，那些掌櫃的大多都是她母親在世時的老人了，若是真的到了擺上台麵的時候，難道真的要撕破臉嗎？

  林淺歡按了按眉角，她有些頭疼。

  這次她查賬是個大動靜，想來這幾個掌櫃這些年了自然有聯手，現在應該也在想著怎麽應對自己的吧。

  “海棠，你去把嬤嬤請來吧。”

  “是。”

  海棠不敢耽誤，忙去叫高嬤嬤了。

  不一會兒，高嬤嬤就跟著海棠過來了。

  林淺歡讓她坐下，高嬤嬤執意做下人的得有做下人的樣子，那能在姑娘麵前擺大架子。

  隻是林淺歡心疼她的腿疾，看了眼海棠。

  海棠會意，連拉帶扶的讓她坐下：“嬤嬤，您就坐吧，這裏又沒外人。”

  “多謝姑娘。”

  高嬤嬤心中感激，也不想辜負了姑娘的好意。

  林淺歡笑的真實：“嬤嬤，是我該謝謝您才是。”

  至於謝什麽，林淺歡沒有說，在場的人都明白，當初她母親離世，若不是高嬤嬤在身旁諄諄教誨，她怕是也撐不到今天。

  所以對於高嬤嬤，林淺歡更多的是尊重和感恩。

  她斂了思緒，讓海棠拿了一個賬本給高嬤嬤看。

  高嬤嬤接過來，翻看了幾頁。

  林淺歡也不打擾她，坐在那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書房裏安靜的隻有高嬤嬤翻賬本的輕微動靜，像是一根弦隨時準備跳動一般。

  大約過了半刻鍾，高嬤嬤才從賬本中抬起頭來，表情比之前的要嚴肅的多。

  “想必姑娘心中已經有了思量吧？”

  林淺歡點點頭：“我想聽聽嬤嬤的看法。”

  高嬤嬤把賬本合上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她看向自家姑娘，歎氣道：“這幾個掌櫃的都是當初夫人親自挑選出來的，有的是穆家家生子，有的是貧苦人家的，夫人看著可憐多加培養的。”

  隻是沒想到夫人剛走了這些年，他們就開始做出了這樣醃漬事情！

  “姑娘，您想怎麽做就做吧，”高嬤嬤欣慰的說道，“就把他們當作磨刀石，姑娘這慧眼如炬，以後這鋪子生意肯定也能更上一層樓。”

  “嬤嬤，我暫時不想遣散這些掌櫃的。”

  高嬤嬤聞言驚訝：“可是姑娘，他們可能這樣做已經好多年了。”

  這樣的不忠不義之輩，留著他們做什麽？

  見高嬤嬤疑惑，林淺歡微微笑：“嬤嬤等著瞧就是了。”

  高嬤嬤見她笑的高深，想著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自家姑娘聰慧，她是一直知道的。

  林淺歡抬眸：“嬤嬤，我明日見一下玉顏胭脂鋪子的梅掌櫃，需要嬤嬤作陪。”

  “是，姑娘。”

  高嬤嬤畢竟年紀大了，這天色已晚，這會兒身子早就有些撐不住了，林淺歡讓海棠扶著她先去休息。

  自己坐在書桌後麵的椅子上，她眯了眯眼睛：“這一次，他們怎麽吃進去的，就怎麽吐出來。”

  等海棠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姑娘嘴角的笑容，她下意識的縮縮脖子，不知道怎麽的，她就是感覺一陣涼氣吹來。

  “姑娘，您這是………”

  沒等海棠說完，就聽到了敲門聲，緊接著一個小丫鬟進來稟報說是門口有一個自稱是“飛鏡”的人求見姑娘。

  林淺歡與海棠相視一眼，這李謙竟然還敢賭她堵到自家門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