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盈伯爵是誰？哈哈哈……你應該當著她的麵說這句話！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也該知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她！”那個聲音忽然狂笑起來，第一次泄露出真實情緒。邁克聽得出, 這個聲音的主人對這位溫盈伯爵一定是極為仇恨, 否則，他也不會費盡苦心要將這個溫盈伯爵扯進他與邁克的對話裏。

  邁克漸漸明白了，此人多半是與這個溫盈伯爵有仇, 所以才要引導他去仇恨那個溫盈伯爵。

  ——溫盈伯爵手下的酒店管理者出賣邁克的身份！這麽繞的話, 虧他講得出來！

  等那個聲音笑夠了，才緩緩說道：“你來了滿月集市, 難道沒打聽過滿月領的領主是誰嗎？”

  邁克試探地問：“難道, 滿月領的領主是這個溫盈伯爵？”

  “沒錯……”那個聲音不悅地說, “她奪走此地, 逼迫國王將整個滿月領送給她！”

  “啊？真了不起！”邁克下意識發出了敬佩的聲音。

  “有什麽了不起的！”那個聲音勃然大怒, “她有什麽資格搶走此地？”

  “難道這裏原本屬於你？”邁克疑惑地問。

  那個聲音停滯半晌, 才氣急敗壞地吼道：“與你無關！”

  無關就無關。

  邁克垮了臉，冷冰冰地說：“既然與我無關，那還說什麽？再見。”他已經發現馬卡龍正在查他, 無論是為了什麽目的, 他都不可能再回史賓格酒店了。既然如此, 他得立即再找一個能長住的地方, 再伺機蹲守九王子, 繼續完成他的任務。至於這個聲音的主人, 藏頭露尾, 怎麽看都有鬼，他不會跟這種不安全的人合作。

  見邁克要走，聲音當即叫住他：“邁克！”

  “……”邁克以噴泉作為遮擋, 慢慢後退, 漸漸遠離史賓格酒店。

  “邁克！”

  “……”他走他的。

  “你以為逃走就有用嗎？除非你放棄任務，否則還說不準是誰殺誰。”那聲音忽然冷靜下來，也以冰冷的聲音警告。說完這句話，那聲音便又消失了。

  邁克頓步。

  他質問那個聲音：“你聽到了什麽？”

  “合作是各取所需，不是一方索取。”那個聲音淡淡地說。

  “你隱藏身份，難道是合作的態度嗎？”邁克反問道。

  “……”

  雙方都有顧慮，但卻又不得不精誠協作，經過幾番思慮，那個聲音退讓一步：“我是赫洛。”

  邁克遲疑地問：“傳奇法師赫洛？”

  “正是。”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邁克打量周圍，緩緩說道，“我的意思是……您人在哪裏？”

  “我被封印了。”赫洛說。

  “封印？”邁克問，“您難道是找我幫您解除封印？”

  “不，那個不重要。”赫洛說，“溫盈把我害苦了，我要複仇。”

  “……”邁克遲遲沒有說話。他不是對這句話沒有反應，他其實想問赫洛複仇跟他有什麽關係呢？但當他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極有可能是傳奇法師赫洛時，邁克就突然變成一個講文明懂禮貌的人了。他開始思考自己的發言會不會傷害到這位傳奇法師脆弱的心，導致這位傳奇法師為了發泄而傷害自己脆弱的身體。雖然赫洛說他被封印了，但邁克不信。

  誰會相信？赫洛傳奇的大名是整個金色大陸都聽說過的，尤其是拉基馬伊部落那邊，死在赫洛手中的人不計其數。這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酷法師，即使是邁克這樣的冷血殺手也要敬畏三分。

  “你有什麽問題盡可以說。”

  邁克勉強地笑了笑：“那我就說了，我……”

  “我要你幫我。”赫洛說，“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說，說完以後，就要幫我的忙。”

  邁克的笑容僵在臉上：我想說的問題就是我能不能不幫你的忙？

  但現在他顯然不能再說出這句話了。

  邁克迂回婉轉地拒絕：“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您是堂堂傳奇法師，我怎麽能幫得上您呢？”

  “不，現在每一個火種都是重要的。”赫洛語氣淡定，“你是個殺手，這就已經很不普通了。”

  “……”邁克不斷掃視身邊，試圖尋找一張會開閉的嘴。

  “你在找什麽呢？”赫洛笑了起來，“找我嗎？不用費那個力氣了，你不可能找得到我。你跟我合作，不需要知道我在哪裏，隻需要知道你的目標在哪裏。”

  “我真的不明白我能幫您什麽忙。”邁克搖著頭，一邊防備著史賓格酒店那邊，一邊向赫洛懇求道，“對不起，赫洛大師，我之前怠慢了您。但是我想，我沒有資格插手您的計劃，我……我隻是一個殺手而已，對，我是殺手，但，僅此而已。”

  他難道能替一個傳奇殺人嗎？傳奇法師想殺又不能殺的人，他難道有本事能殺？

  如果他有這種本事，現在也沒必要對赫洛唯唯諾諾了。

  “你的膽子真小啊。”赫洛冷冰冰地說，“令我失望。”

  “對不起。”邁克卑微地說。

  他絕不是一個看到任務就眼發紅撲上去找死的蠢貨。

  即使受到蔑視，他也不會生氣，畢竟對方是傳奇法師，碾死他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實際上，直到現在邁克也不明白如此偉大的傳奇法師為什麽會盯上他？

  “我不會讓你去殺一些你殺不了的人。”赫洛說，“你隻要幫我殺人就行了。”

  “對不起，我做不到。”

  “這件事對你來說並不難。”赫洛道，“殺一群普通人而已，這不是你的職業嗎？如果你認為你沒有資格跟我合作，那你就當接了我的任務，為我做事，自有報酬。”

  邁克疑惑地問：“殺普通人？”

  “沒錯。”赫洛輕聲道，“隻是一些很簡單的任務，你可以自行挑選對象，隻要用你自己的手段殺了他們，就可以，無論是殺老人還是小孩，男人或是女人，都無所謂。你隻要把整個滿月集市烹製成旅行者的噩夢就夠了。”

  這樣的任務，邁克倒真接過。

  通常都是為了讓他攪亂局麵，讓人有機可乘。

  “普通人？”邁克聽到這樣的任務要求，很難不心動。他當即改變態度，略有些熱情地問，“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嗎？即使他是本地人……或者，不是本地人？”

  “隨意。”赫洛笑了起來，“你現在就可以去做你那個任務，殺了他，也可以到我這裏領一份酬勞。我給你的東西絕對比區區的殺手組織能給你的更多更好。你知道惡魔契約嗎？有我牽線，惡魔會賜你永生，你這樣的人，應該很不願意死吧？”

  “惡魔契約！”邁克驚呼一聲，又馬上降低音調，“您是說，隻要我殺了我現在的目標，就能馬上來找你嗎？”

  “當然。”

  永生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強烈的誘惑，雖然現在這個自稱是赫洛法師的聲音還沒有拿出他是赫洛的證據，可是邁克願意相信他。畢竟，這個聲音已經幫了他兩次，作為交換，他現在隻需要殺掉自己原本就要對付的目標而已，有什麽吃虧的？等他殺了九王子，就來這裏換取惡魔契約，若是真的能夠獲得永生，即使讓他變成赫洛麾下的屠夫，他也願意。

  “好，我答應你。”邁克痛快地答應了，隨即就要轉身離開。

  但是赫洛卻叫住了他。

  “你已經暴露了。”赫洛說，“他們要找你，不光是因為昨晚的疑似偷竊行為，而是已經懷疑到了你的身份。這個九王子，想殺他的人很多，他從小到大經曆過多次刺殺，一直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出了昨晚那樣的事，他能忍到今天再發作，已經是極罕見的了。”

  邁克一怔：“那他要是立刻乘傳送陣返回拉基馬伊部落，怎麽辦？”

  如果他跟著九王子回去，肯定會被抓個正著，回到拉基馬伊部落，就是九王子的地盤了，對方極有可能將傳送陣所在的屋子包圍起來，甚至要求滿月集市的人配合他進行抓捕。按照邁克的想法，當然是留在滿月領行事最穩妥，對他自身安全也更有保障。

  “他不會回去，這裏有值得他留下的東西。況且，他既然已經知道有個刺客正在謀奪他的性命，怎麽會直接逃走呢？他已經發現你了，當然是留下來以身做餌，釣你上鉤，然後殺了你才最妥當。”

  “您說得對。”邁克思慮片刻，點點頭，“如果是我，我也會先把我找出來殺掉。”

  赫洛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剛剛你有點讓我失望，現在才讓我又想起來當初為什麽會選擇你。”

  邁克克製地笑了笑。

  “好了，既然我們現在是一邊的，那我當然會幫你。不用緊張，這些人的計謀在我眼中隻不過是玩具而已，他們的小伎倆很簡單，就是去一趟藍屋。藍屋是泡溫泉的地方，必須脫光衣服，這裏很適合殺手下手，他們想用此地作為誘餌，等你跟著他們進入藍屋後再將你當場抓住。”

  “既然如此，藍屋我不能去。”

  “不，你要去。”赫洛道，“他們的劣勢恰恰就在於他們以為自己知道一切。現在，他們應該已經通過溫盈的狗腿子知道了你的長相，接下來，他們會去藍屋等你登場。他們會在所有客人的臉上，找你的臉，但是，如果你換了一張臉呢？”

  邁克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那他們就會完全沒有提防。”

  那麽問題來了，他要如何才能換一張臉呢？僅僅是用化妝改換成另一張臉，是不可能的，因為藍屋裏氣溫很高，又很潮濕，如果他真的把自己塗成一張假臉進去，走不出幾步他的臉就會融化，傻子都知道他有問題，九王子的保鏢們一定會撕碎他。

  邁克並不擔心，既然赫洛提了這個建議，就一定有辦法。

  “我沒有辦法啊。”赫洛卻用無辜的語氣說。

  “怎麽可能？”邁克不信，“你沒有辦法讓我變臉，怎麽會想出這個主意？”

  赫洛從容地答道：“我隻是給你提供一個思路而已，你是專業人士，應該比我更懂啊。難道，你以前做任務的時候也是指望有一個傳奇法師來幫你嗎？你若是真有這種人脈，何不幹脆讓他替你殺人算了？”

  真不知道赫洛是不是故意揶揄他！就因為之前無視過，記恨到現在？

  邁克歎了口氣，他還以為自己抱到大腿，沒想到這條大腿這麽不靠譜。不過，赫洛有一句話倒是說得多，他以前做任務的時候遇到麻煩都是自己想辦法，從來都不會指望任何人。他是個獨行俠，若不是傳奇法師這個名頭太嚇人，他根本不會屈尊與赫洛合作。既然赫洛要用這麽刁鑽的方式考驗他，那就接招試試吧。

  “……潮濕，不能化妝……有了。”邁克仔細思考了半天，倒真的給他想出來一個主意。

  “你想到了？”

  “嗯。”邁克扭頭就走。

  “邁克，不跟我分享一下嗎？”赫洛的聲音如影隨形。

  每次都是這樣，不管邁克往哪個方向走，這個聲音都能跟上來，而且每次都是在他腦子裏響起，所以他根本分不清這個聲音來自哪個方向，離他有多遠。若不是赫洛與他對話的方式太邪異，他也不會這麽畏懼了。按照他的習慣，既然他已經想到了辦法，就會馬上去做，不會向任何人解釋，可是赫洛卻偏偏要聽，他不說，就不讓他走。

  煩人得很。

  邁克已經有點後悔選擇跟這種人合作了，但是，他已經從赫洛那裏獲知了那麽多信息，如果想抽身走人，時很沒規矩的事。他停下腳步，淡淡地回應道：“我的辦法就是去找一個落單的人，殺了，完整地剝下他的臉皮，蓋在我自己臉上，隻要用頭發將臉皮周圍修飾好，那就能短時間維持正常，不會被人戳穿。”

  “哈哈哈……好辦法啊！”赫洛興奮地笑了起來，“真是好主意！你太讓我滿意了！”

  赫洛的聲音變得極為激動。

  邁克的做法在任何人看來都是毫無人性的，可是，對於赫洛來說，他恰恰就需要一個沒有人性的殺手。殺手要什麽人性？殺手要什麽仁慈？殺手就應該冷酷、無情、殘忍，這樣才能毫無憐憫地迅速解決每一個目標，不會浪費時間，留下多餘證據。

  “你是個優秀的殺手，果然沒有令我失望。”赫洛稱讚道。

  “多謝誇獎，我可以走了嗎？”邁克不耐煩地問。

  殺人、切割臉皮、藏屍、處理臉皮、貼麵，這幾個步驟做下來需要不少時間。他不知道九王子什麽時候離開，所以必須馬上動手。

  “你不用去了。”赫洛大笑著說，“你的主意很優秀卻仍然不夠安全，別冒險了，我有辦法。”

  ——你有病。

  邁克掃視一圈，他但凡能找到赫洛的本體都要對這個神經病狠狠飛一個白眼。剛剛這家夥還騙他說沒辦法，等他想出了辦法，這個混賬東西又說自己有辦法了？還嘲笑他想出來的辦法不夠安全？不是有病是什麽？耍人玩？

  “我走了。”邁克不想再理睬這個神經病，他的後悔已經升至九成。

  “站住！”赫洛喝道。

  邁克表情決然，身體立定：站住就站住！

  “去看看噴泉吧。”赫洛命令道。

  “哼。”邁克冷笑一聲，身體誠實地走回噴泉旁，按照赫洛的要求伸手進去摸索。忽然，他疑惑地抓住了兩個玻璃瓶，將瓶子從水裏拿了出來。噴泉時時刻刻都有活水湧動，所以，從未有人想到在噴泉深處竟然藏著兩個瓶子。這兩個瓶子裏裝著液體，其中一瓶液體是透明的，另一瓶液體則是淺綠色的。

  “這是什麽東西？”

  這兩個瓶子沒有瓶口，原本應該是瓶口的位置被融閉了，想打開隻能敲碎它。

  不知為何，這兩個玻璃瓶竟然給邁克一種危險的感覺，他小心翼翼地拿著它們，詢問赫洛。

  赫洛淡淡地說：“這是魔法。”

  邁克：F**K，神經病又發瘋了。

  “那瓶透明液體是無色的變形藥劑，你喝掉它，就能立刻換一張臉，這種變形會保持一個月，足夠你殺掉目標了。等你換了臉以後，馬上去傳送陣旁邊的遊人小屋裏重新辦理一張身份銘牌，你就能擁有一個新身份，用新的身份銘牌進入藍屋，便不會被人盯上。”赫洛對這些事了如指掌。

  傳送陣在噴泉東麵，遊人小屋在傳送陣北麵，都離邁克很近，他隻要一變了臉就能馬上冒充成剛剛傳送過來的旅行者，去拿一個新的身份銘牌，不會被人懷疑。

  “這些人為了引你上鉤，一定會讓那位九王子假裝不設防，這樣一來，就有你插手的餘地。反正他們防備的目標是‘邁克’又不是你，你隻要若無其事地接近，然後將那瓶綠色毒藥倒進九王子浸泡的浴池裏，他就會被當場毒死，你有一分鍾的時間能夠撤走，絕對不會被人抓住。他們要報複，隻會去找邁克，你可以用這個新身份繼續生活。”

  赫洛說完，得意地一笑。

  一個月的時間，剛剛好。

  剛好能夠幫他將滿月集市攪渾，讓溫盈頭疼去吧！哈哈哈……

  邁克則是怔住，半天都沒有言語。他聽完了赫洛的計劃，確實認為比他的更好。隻要喝下藥水就能變臉，不用去找落單的人殺死再剝皮了，會輕鬆許多。他點點頭，將那個裝著透明液體的玻璃瓶打碎，用手蓋著瓶口擋住玻璃碎片，將瓶子裏裝的變形藥水一飲而盡。

  “咕咚、咕咚——”

  邁克喝完了一瓶變形藥水後，坐在噴泉石雕的陰影下等待變臉。他沒有等太久，這瓶藥水很快就起效果了，他感覺到自己的五官被好幾股力量拚命揉搓，眼皮脹痛，眼珠像是要爆掉，嘴角被撕裂，鼻子被按下去又拉起來，生生地受了幾分鍾的折磨後，那股力量漸漸消失。他從地上爬起來，掬了一捧水，對著水鏡看自己的臉。

  他的臉竟然真的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原本是圓眼睛，略塌的鼻子，嘴巴也是正常大小，現在則被扯成了細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嘴巴也咧大了好多。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竟然沒有摸到血，嘴巴都被撕扯成這樣了，竟然毫發無傷？真是離奇！

  不過，經曆了這番磋磨後，他反而對赫洛更加敬佩了。

  這個人肯定就是傳說中的傳奇法師赫洛！不會有假！除了他，誰還能煉製出如此厲害的變形藥水？

  “我會在廣場這裏，等你的好消息。”說完這句話後，赫洛再無聲響。

  邁克點點頭：“我會回來的。”

  說完這句話以後，他扯下脖子上的身份銘牌，扔進了噴泉裏。隨後，他按照赫洛的指點來到傳送陣旁邊的遊人小屋，用這張全新的臉換了一張全新的身份銘牌。

  “你叫什麽名字？”

  “湯姆。”

  “來自哪裏？”

  “白金庭王都。”

  “好地方啊，歡迎你來到滿月集市。”

  “謝謝。”

  當邁克走出遊人小屋時，他已經戴上了全新的身份銘牌。邁克回頭看了一眼，對著遊人小屋發出輕蔑的嗤笑聲。剛剛他說的名字和來曆全都是胡謅的，這裏的人竟然根本不調查就按照他的敘述直接寫了，管理真是混亂到了極點。這種地方，等到給九王子收屍的時候會有多麽驚慌啊？

  他不知道赫洛為什麽要叫自己替他殺人，不過，像他這種專業人士，想攪亂這個地方實在是容易得很。

  邁克摸了摸新的身份銘牌，優哉遊哉地走回了麵館。麵館裏的侍應生還是上午接待過他的那個，但已經完全認不出他這張新麵孔了，依舊熱情地邀請他進店午餐。

  他大大方方地進去，狠狠照顧了這位共同蹲守了一個上午的戰友的生意，把他支使得團團轉。

  “湯姆先生，您點的披薩和甜品塔。”

  “放下吧。”

  邁克輕鬆地吃著午餐，用餘光盯著史賓格酒店的大堂。等啊等，終於等到九王子現身。他下樓了！他出門了！他朝東門商業街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