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醉酒不眠夜
作者:月半鬆子      更新:2020-03-29 18:34      字數:2396
  怎麽會是他!

  百裏玉影心下詫異。

  “你……與青司……

  重樓將取下的麵具重新覆上麵龐。

  “今日之事,改日必當登門拜訪當麵解釋。

  百裏玉影點點頭,她想問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她的目光落在重樓肩頭那件鼠灰色鬥篷上。

  這是她為賀青司生辰親手所做,若非關係密切,青司絕對不會將之送人。

  她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人,怎麽會與青司扯在一起,而且她剛剛才從青司房裏出來,明明沒有這人才對。

  想到青司剛才那副坐在床上極力掩飾不讓自己靠近的模樣,百裏玉影頭痛的捏捏眉心。

  他剛剛不是隱在青司床上吧,畢竟也就隻有那裏才能藏下一個大活人。

  “我送你出去吧。

  百裏玉影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亂。

  重樓當然知道百裏玉影因著何事如此心煩意亂。

  “不必了。

  重樓道,“夜既已深,在下就先告辭了。

  重樓看向一旁的假山,幾個借力之間就踩著假山伸出的石頭,如一隻飛舞蒼穹的白鶴那樣,輕飄飄的躍上了牆頭。

  他站在那裏看了看百裏玉影,然後借著夜色消失在黑暗裏。

  百裏玉影:看這樣子,確實不必自己相送。

  百裏玉影收回目光,心中卻是越發蹉跎。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要再次叩響青司的房門,問上一句兩人的關係。

  可青司畢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有個把喜歡的人很是正常,更何況這人比起琴長風來,那可不是高出一星半點。

  門第相當,身份也高,最重要的是,為人也很是不錯。

  看上去樁樁件件都很吻合擇偶條件,可是

  ……他與青司不合適啊。

  百裏玉影在青司尚亮著燭火的門外轉了兩圈,想要叩響房門的手指幾次舉起又放下。

  他們二人的關係,未必是自己想的那樣,自己這樣冒然相問,若是惹得青司不快……

  更何況,他說過會登門拜訪的。

  若是別人,她還以為是一句托詞,但是如果是他的話,他就一定會來的。

  百裏玉影垂下了舉起的手指,還是等他來過之後再問吧。

  百裏玉影離開了,可是她房中燭火卻是亮了一夜。

  與她同樣亮著燭火的,還有管瞳院裏。

  晃動的火苗在燭台上來回搖曳,映亮了桌上歪倒的鎏金薄瓷酒壺。

  幾個空酒壇隨意的散落在桌角,看那樣子,顯然是空的。

  晃動的火苗終於燃到盡頭,將自己淹沒在紅色的蠟淚裏。

  天光乍破,醺黃色的晨光穿過窗欞,灑落在她臉上。

  藕白的玉臂從被中伸出,遮在眼前,擋住那些刺眼的陽光。

  管瞳躺在那裏隻覺頭痛欲裂,昨日是雲大婚第一日,可是這茶還沒有敬上,桃枝那裏就悄悄遞來消息,說是動了胎氣。

  雲黛剛才過門,動了胎氣這種事自然不能往外說出,隻能由她帶著相熟的醫者趕去探望。

  想到醫者的斷語,管瞳更是又急又氣又無奈。

  原來這雲黛竟然還懷著身孕,就與琴長風圓了房,之後還發生了什麽季雲黛卻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說,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

  那大房主母看著是對雲黛百般關切,可是那目光卻是一直落在雲黛妝台上的血珊瑚花冠上,眼中貪婪暴露的無疑。

  好在雖然動了胎氣,露了血,可這胎卻是保住了。

  她一直從琴府忙到黑幕降臨才回府,可是等在廳裏迎接他的卻是勃然大怒的季正弘。

  原來竟然是蕭姨娘不知從哪裏得來消息,卻是將這事捅到了季正弘那裏。

  得知雲黛未婚先孕一事,他隻覺門庭敗壞,揚言要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趕出季府。

  “那你哪?

  管瞳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心這樣涼過,她以為她已經不痛了,可心底還是一抽一抽的疼。

  “你站在這裏說雲黛,又怎麽不想想自己怎麽做的。

  管瞳看著蕭薔薇隆起的肚子一字一句道。

  “你若是再敢動將雲黛逐出家門的念頭,旁的不敢說,蕭姨娘這肚裏的孩子一定會與雲黛落得相同的下場。

  管瞳躺在那裏,嘴角蘊滿諷刺。

  枉他身為禮部尚書,枉他熟讀經史典籍,可還不是被蕭姨娘跪在地上哭訴兩句,就將這事輕輕放下。

  “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看著兩人相攜離去,她隻覺自己這二十年來,將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她回到自己房裏,看著清冷的房間,一時心中百般酸澀,她叫了酒,揮斥掉下人,隻一人在房裏自斟自飲。

  然後那?

  管瞳顰著眉頭暗自回想。

  她隻記得酒壺空了,她去喚下人過來送酒,可是先前下人被她趕走,身邊能用的上的隻有柳衛。

  後麵的,她卻是記不清了。

  管瞳翻了一個身子,柔滑的湘錦在她細膩的皮膚上滑過,今日是雲黛回門的日子,等會她就要去吩咐府裏收拾起來,備好飯食。

  擋在眼前的手臂被人放下,管瞳睜著眼睛露出那雙驚訝的眸子。

  她終於發覺出不對勁了!

  湘錦隻有貼著肌膚,才有這樣順滑的觸感,而她……好像沒穿衣服?

  管瞳掀起被角,往裏看了一眼。

  別說是褻褲,就連肚兜都沒有一條,有的隻是布滿全身紅色的吻痕。

  所以,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

  管瞳側臉看向床外,就見她的衣物合著男子的衣衫,散落滿地,而這滿地衣物中最為顯眼的,是那垂頭跪在地上人影。

  看著那人脊背上的道道抓痕,昨夜缺失掉的記憶蜂擁而來。

  她記得她拉著柳衛喝酒,她記得她對他又哭又笑,她記得他的沉默傾聽,更記得自己覆上了他的唇……

  見管瞳坐起,垂首跪在地上的柳衛,對著她高高舉起了手上捧著的尖刀。

  柳衛看著麵前那一方地麵。

  昨夜他確實喝多了,做下了這許多事,按著大戶人家的規矩,他怕是要被秘密除死,然後對外謊稱暴斃。

  與其那樣,他還不如直接捧刀相跪,隻求以死謝罪,不連累柳婆婆。

  管瞳捏起了那柄尖刀,眼神卻一直落在柳衛手指上。

  那裏,還帶著她賞給他的綠鬆石大戒。

  管瞳看著手上的尖刀。

  若是她不知道蕭姨娘的存在,她或許會直接一刀殺了麵前這人,然後在季家列祖列宗麵前自裁謝罪。

  若是在昨天之前,她或許會心生自責愧疚,對著季正弘百般補償,為他納更多的姬妾,為季家開枝散葉,甚至,她或許會直接將蕭薔薇的孩子記在自己名下。

  可是現在,她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