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省供銷社那一站，蘇南和蘇小陽下車，她今天特地帶了一個本子去采訪供銷社的潘師傅。

  潘師傅也非常重視這一次的采訪，特地穿了一身過年才會穿的新衣服，頭發也梳的一絲不苟，一大早就在供銷社翹首以盼的等著蘇南的到來。

  要知道平常潘師傅身上穿著的都是舊衣服，做他們這行的，把肉搬來搬去難免弄髒衣服，時間長了就連身上沾了肉碎和豬血他都不是很在乎。

  蘇南帶著蘇小陽一進供銷社的門，潘師傅臉上的笑容就堆滿了，弓著腰給蘇南倒水喝，又給蘇小陽吃糖，還端了一大盤零食。

  總之非常殷切。

  看著蘇南喝了一口水之後，潘師傅給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緊張地問蘇南，“小蘇同誌，你看我今天這身衣服怎麽樣？還行吧？”

  “潘師傅，咱們隻是普通的采訪，不需要這麽緊張的。”蘇南微微一笑，“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我們就開始采訪吧。”

  聽到蘇南說的話，潘師傅挺直了腰杆，板板正正的開始坐著了，整個人也更加嚴肅和緊張了。

  蘇南問了潘師傅幾個問題，對方的回答宛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蘇南撿了一些重要的記錄了下來。

  整個過程從潘師傅當初是怎麽接觸到殺豬，到後來拜師學藝，又過五關斬六將才成為供銷社的師傅。

  這麽些年堅持勞動，潘師傅從未有過懈怠的艱辛，聽起來還是很感人很心酸的。

  勞動人民的生活沒有一個人不是辛苦的，潘師傅說到最後眼睛都紅了，蘇南也很是震撼。

  蘇小陽還遞了自己的小手帕上去給潘師傅，“爺爺，別哭了。”

  “好孩子。”潘師傅擦了擦眼淚，更加感動了。

  長達兩個小時的采訪終於過去，蘇南把記錄好一切的本子合上，“那今天的采訪就先到這裏，回頭等我把資料都整理好了，再投稿到報紙上，如果有了好消息，我再通知您。”

  “好好好！”潘師傅連連答應，但還有些意猶未盡的，“這些資料就夠了嗎？還要不要我再說一些。”

  “潘師傅，您說的很詳細，您把電話留給我吧，如果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我電話來問您。”

  潘師傅趕緊點頭，“那好，要是有什麽不知道的，一定要打電話來問我啊！”

  蘇南點頭站起來，牽著蘇小陽要走，潘師傅趕忙送了一塊豬肉給蘇南，“小蘇同誌，你這孩子怪瘦的，拿點兒肉回去補補吧。”

  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裝在籃子裏，足足有三斤重，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這是一樁非常重的禮物。

  這要不是蘇南已經成了一名光榮的公職人員，真想把這肉收下來，拿回去做一頓香噴噴的紅燒肉，一家人圍在桌子前吃個痛快。

  “潘師傅，我過來是為了采訪您的，可不是為了您的肉。”

  最終職業素養戰勝了對肉的執念，蘇南拒絕了潘師傅。

  潘師傅追著蘇南跑上來，他把肉塞到蘇小陽手裏，“小蘇同誌，你誤會啦，我這肉不是給你吃的，我是給孩子吃的，實不相瞞我一直喜歡女孩兒，但我們家生的都是小子，看你這丫頭這麽瘦，我就想著給她補補身體。”

  “不用。”蘇小陽也不用看蘇南的眼色就知道這肉不能收，她推了回去說，“爺爺，我媽媽是一名光榮的婦聯同誌，她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使命，不會因為工作接受任何人的禮物。”

  這段時間，村裏、學校的人，因為養殖場招工的事兒，來蘇南麵前想走關係的人很多。

  蘇南也算是見識到了這個年代村裏的人，為了當上工人有多拚，也終於明白了過來，當初陸向國為什麽也不讓人知道他的工作。

  見著在蘇南那兒找不著辦法，有的就把注意打在孩子身上。

  但幾個孩子，雖然過慣了窮日子苦日子，也不見錢眼開，上門送禮物想走後門的，一路被推諉回去了。

  這一次，潘師傅的三斤肉誘/惑力十足，而且並不是要蘇南走後門，蘇小陽也不饞肉。

  五歲的孩子，能這麽懂事兒聰明，蘇南非常為蘇小陽自豪。

  “小陽，放心，媽以後一定讓咱們所有人都有吃不完的肉。”離開供銷社之後，蘇南摸著蘇小陽的腦袋保證著。

  小小的女孩，心裏最崇拜的就是她的姑姑。

  蘇南說的話，蘇小陽就沒有不相信的，她重重的點頭，“一定會有那麽一天的。”

  回去的路上，蘇南帶著三個孩子和馬教授坐在吉普車後排，陸向國開車帶著馬嚴清坐在副駕駛。

  而聞麗和劉延坐在後麵的貨車上。

  蘇南沒事兒幹就開始研究蘇小陽的空間，她閉目冥想的時候，就能進去裏麵，外麵的人隻當她是在睡覺呢。

  蘇小陽空間裏麵除了蘇南的老房子，外麵還有一大片院子，院子外麵可以種菜養雞鴨養豬，還有一片池塘可以養魚呢。

  隻是蘇南穿過來這段時間事情一件接一件的，都沒辦法好好發展一下空間事業，她發誓等她空閑下來了一定要好好開展一下。

  院子裏麵是蘇南的家，但是家裏麵的一切東西都會“重置”，每過一個星期，它就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剛開始蘇南也不知道這一點，直到她發現冰箱裏吃完的牛肉又重新出現，拿走的調料又重新填/滿瓶子。

  就連長進院子內的桃樹枝丫，也不會跟著季節的變化而枯萎長新芽，上麵永遠都掛著兩個紅彤彤的桃子。

  摘掉了也依然在那裏。

  所以這是一個僅有一牆之隔卻像是兩個世界的空間。

  回去的一路上，陸向國的車開在運輸隊的前麵，倒是沒有之前轉車的時候那麽折騰了，隻花了三個多小時就回到青縣。

  賈世新正在等著運輸隊的到來呢，一起等著的還有金星公社武裝部的周隊長。

  “小陸，小蘇，聞主任、小劉，你們幾位同誌都辛苦了吧？聽說馬紹同誌也跟著回來了？還帶了而是多頭山羊？”見到蘇南和陸向國從車子上下來，賈世新笑著慰問他們。

  聞主任下了車，一路折騰下來，她有些筋疲力盡的說，“不負領導的期望，終於把馬教授請回來了，這趟多虧了小蘇的愛人，要不然我們還沒那麽容易回來呢。”

  賈世新笑了笑沒說什麽，周浩讓幾個民兵跟著上了貨車。

  從省城回來一路上，開車開得挺快的，中途他們還給山羊吃了點東西，喝了些水，但可能是天氣有些冷，再加上換環境山羊有些不適應，所以都懨懨的沒什麽精神。

  賈世新看他們對工作幹得熱火朝天，趕緊說，“你們為了這些事兒忙活了大半個月，辛苦了，這一路回來沒吃東西吧，先跟我去縣政府的食堂吃點兒東西，

  放心吧，周浩是個好同誌，他會把山羊的事情都給安排好的。”

  聞麗明白周浩是個非常靠譜的人，肯定會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於是點頭，“成，那就麻煩周浩同誌了，我們先去吃個飯。”

  周浩點點頭，也跟著貨車去小宋莊的養殖場，然後還要安排把豬卸了下來。

  陸向國和蘇南帶著蘇小陽、其餘聞麗、劉延還有餘凡幾個人就在縣政府的食堂吃飯。

  餘凡現在是賈世新的貴客，不僅是幫著蘇南他們把種豬給運了回來，就連壩上要用到的很多材料，也是餘凡盡心盡力在調度。

  所以食堂的師傅在給餘凡精心烹飪飯菜，還先上了一個涼拌海帶和一盤花生米，當做前麵的開胃菜。

  餘凡愛喝酒，給陸向國倒了一杯，“向國哥，來喝點？”

  “今天就不喝了。”陸向國看了身後的蘇南一樣，“家屬和孩子在這兒呢，等會兒喝醉了怕嚇著家屬。”

  這一眼看得蘇南有些莫名其妙，她沒不讓陸向國喝酒啊，怎麽陸向國表現得跟妻管嚴一樣。

  莫名的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