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投鼠忌器
作者:琉影      更新:2022-03-24 12:17      字數:3088
  耶律楚雄沒有接著說下去,隻恭敬的退了下去。

  月華公主被拓拔成軟禁起來的事情,很快在宮中傳遍。

  德妃是從小桃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她聽到小桃的稟報,立即激動得哭泣起來。

  “小桃,耶律丞相終於找到足夠的證據揭發那個女人的惡行,我們的大仇終於可以報了。”德妃一邊擦拭著眼角,一邊淒聲說道。

  小桃將德妃扶到椅上坐下,搖頭說道,“如今說報仇的話,還言之過早。”

  德妃聞言,抬起眼來驚愕的問道,“難不成,此事還會有變數?”

  小桃沉下眸色,低聲說道,“如今皇上隻是命人將她看押起來,並未進行處置,足見皇上對此事心存顧慮。”

  德妃聽了小桃的話之後,有些失落的說道,“你的話不無道理。難道皇上仍然顧念兩人之間的情份,舍不得重處她?”

  小桃再次搖了搖頭,否定了德妃的話,“以我在皇後身邊侍奉之時觀察所得,皇上對皇後並無多少情份。如今我們在這裏妄自猜測也無益,不如,我前去向耶律丞相問明詳情。“

  德妃立即點了點頭,急切的說道,“你速去速回,一切小心為上。”

  小桃離開之後,便立即找到耶律楚雄詢問詳情。

  “丞相既已將皇後的罪行揭發,為何皇上隻是將她看押起來,還沒有定她的罪?”小桃不禁疑惑的問道。

  “皇上所顧慮的是,到底要給皇後什麽樣的處罰才最合適。”耶律楚雄皺著眉頭答道。

  小桃更是不解,不甘的問道,“混淆皇室血脈,自然是欺君大罪,論罪當誅。皇上還用得著考慮嗎?”

  耶律楚雄卻不認可的搖了搖頭,“你話雖不錯,但如今皇後在北蒙的勢力已經非同一般。整個朝堂之上,恐怕會有半數的大臣出麵為她求情,單單替換皇子這一個罪名,恐怕並不能置她於死地。”

  小桃聞言,憤憤然說道,“沒想到,竟連皇上都要忌憚她三分。如今她犯下如此大罪,皇上卻還要瞻前顧後,久久不能定奪。”

  “這便是大勢,非人力所能為。如今,我們隻有耐心等待,看皇上最後如何判定。”耶律楚雄無可奈何的說道。

  “既然一條罪不能定她死罪,那小桃便要揭發她所有罪行!”小桃滿臉怒意,不甘的說道,“她做的那些惡行,我都一清二楚。我這便去向皇上道明一切!”

  耶律楚雄卻連忙阻止道,“不可!老夫原先也想趁熱打鐵,將她的罪行向皇上和盤托出。但老夫事後想了想,即便你和德妃都出麵指證她,都隻是你們的片麵之詞,極易讓她反咬一口。何況,她詭辯的本事,老夫先前已經領教過了,老夫更不能將你們置於如此險地。”

  “這.......可如何是好?”小桃聞言,不禁焦急不已。

  耶律楚雄也是一籌莫展,沉默不語。

  第二日,早朝之時,拓拔成將月華公主的混淆皇室血脈之事向眾臣大致說了一遍,然後開口問道,“皇後這等行徑,令人發指。要如何定她的罪,朕想聽聽諸位大臣的意見。”

  他不急於判皇後的罪,便是想要弄明白,這朝堂之上,到底有多少是她的黨羽。她如今的勢力,到底大到了何種程度。

  如他所料,此話一出,便立即有大臣開口替月華公主求情。

  “皇後娘娘也是因痛失愛子,傷心過度,以致一時糊塗犯了過失,求皇上念在皇後一向賢德的份上,從輕發落。”工部侍郎,率先開口替月華公主求情。

  耶律楚雄立即反駁道,“皇後乃是早有預謀,提前將替換的嬰孩帶入宮中,豈會是一時糊塗犯下的過失?你剛才這番話,根本是本末倒置。”

  耶律楚雄的話,將工部侍郎反駁得無言以對。

  他隻得灰頭土臉的退了下去,不敢再吱聲。

  而此時,另一位朝廷重臣禮部尚書挺身而出,替月華公主求情道,“此事已經整整過去三年,乳娘方才出麵指證,她是否別有用心,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受人指使。臣懇請皇上對乳娘嚴刑逼供,讓她招認出幕後之人。”

  禮部尚書的這番話,明明白折將矛頭指向了耶律楚雄,這讓耶律楚雄不禁心頭一凜。

  “她之所以事過三年才說出真相,不過是因這三年來,她一直沒有實據罷了。”耶律楚雄據理辯駁。

  “依丞相的意思是,那張不知從何而來的書信,便是實據?”禮部尚書滿臉不以為然的表情,語帶輕蔑的問道。

  “那書信已比對過筆跡,確實是當年替皇後接生的穩婆何家珍所寫。白紙黑字所寫明的一切,難道還作不得準?”耶律楚雄也是爭鋒相對,據以力爭。

  “如今何家珍已死,她當時是抱著何種目的,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寫下的書信,如今已無從考證。單單憑此便將皇後定罪,實在難在令人信服。”禮部尚書話如連珠炮,一氣嗬成。

  耶律楚雄也不示弱,穩穩還擊道,“即便這乳娘的親口證言及何家珍遺留的書信都不足以定罪,但還有一樣,無論如何也算得上鐵證了。那便是經由滴血之法,已經驗證,皇後和應兒並非母子。”

  這一句,令禮部尚書立即垂下了頭,不再言語。

  朝堂上,一片肅靜。

  拓拔成見無人再為月華公主求情,便滿意的看了耶律楚雄一眼,正欲宣布對月華公主的判定。

  卻不料,鎮遠將軍突然往前一步,中氣十足的說道,“即便是滴血驗親,也不能算得上是的鐵證。”

  這一句令拓拔成再也按捺不住,慍怒的問道,“滴血驗親之法,自古有之。鎮遠將軍為了替皇後開罪,竟連老祖宗留下的驗證之法也要否定?”

  “皇上,凡事總有例外!”鎮遠將軍卻並無退縮之意,繼續說道,“皇上難道忘了,上次四王妃的孩兒驗血之時,不是出過一次意外的狀況?”

  鎮遠將軍的話,令拓拔成當即一愣。

  他這才想起,那次欣兒的血,曾和墨令融合在一起。

  若按血緣關係來看,墨令實際是欣兒的舅父,並非她的親父。

  “那樣的事,不過是萬中無一!”耶律楚雄立即出言,替拓拔成解圍。

  “即便是萬中無一,也是曾經出現過的事實。丞相如何確保皇後這次驗血,不是因為出了那樣的意外?”鎮遠將軍底氣十足,一臉得意的說道。

  “你.......這是砌詞狡辯!”耶律楚雄不由滿眼怒意,食指顫顫的指著鎮遠將軍喝斥道。

  而與鎮遠將軍同一陣營的大臣,借此機會紛紛進言,“皇上,皇後乃是後宮之主,若是輕率定罪,必會引起天下大亂!望皇上三思啊!”

  “天下大亂!“拓拔成在口中重複著這個份量不輕的詞,然後臉色暗沉的說道,“既然諸位卿家有此顧慮,那朕便再仔細思量思量。”

  說完之後,他迅速從龍椅上起身,宣布退朝。

  退朝之後,拓拔成單獨召見了耶律楚雄。

  “今日的情形你都看見了,皇後在宮中已是黨羽遍布,朕要除去她,已非易事!”拓拔成懊惱的說道。

  “皇上的苦處,臣都明白。隻是臣擔心,這一次皇上若是錯失機會,今後恐怕更難將她這顆毒瘤拔除了。”耶律楚雄也是滿臉的無可奈何,低沉著聲音說道。

  “都怪朕從前沉迷酒色,不理朝政。以令她了可乘之機,在宮中培植了大量的勢力。”拓拔成將拳頭重重往案上一擊,滿眼自責的說道。

  耶律楚雄出言安慰道,“其實皇上並非沉迷酒色,而是一直以來被皇後蒙蔽。皇上之所以酒癮難除,皆是因為皇後給皇上下了嗜酒之藥所致。而那德妃,也是皇後派人從民間尋獲,故意安排在皇上身邊迷惑皇上的。”

  耶律楚雄的話,如同平地驚雷,令拓拔成幾乎站立不穩。

  “你說什麽?這一切.......都是她早有預謀?”他瞪大雙目,顫聲問道。

  “正是。若非宛初找到了解除酒癮的良方,恐怕皇上的身子現在已因嗜酒而損毀。還有德妃娘娘也曾親口向老夫承認她是受皇後脅迫,不得不以美色媚惑皇上。”耶律楚雄將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對拓拔成言明。

  “事情竟是如此!朕沒想到,朕竟然將一條毒蛇養在朕的身邊......朕好糊塗.......”拓拔成滿目愁苦,錐心刺骨的說道。

  “朕要立即下旨將這個惡毒的女人斬首!”接著,他眸光一斂,急急敗壞的說道。

  “皇是切勿動怒,保重龍體為要!”耶律楚雄見拓拔成已經怒氣攻心,立即出言勸說道,“如今形勢危急,皇上一定要沉住氣,萬不可因一時意氣用事,而釀成嚴重的後果。”

  拓拔成聽了耶律楚雄的勸說之後,方才稍稍平複下來,歎了口氣道,“如今朕有心除掉她,卻是投鼠忌器,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