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對不起啊。”

  “我當時真有點衝動了，無論您幫不幫我這事兒，我都該跟您說句道歉。”

  丁兮兮的話，讓我沉默。

  就沒有這樣的人！不久前扇了你一嘴巴，過會兒有事兒求著你的時候，又一本正經的道歉。

  我很想問問她，把我當成了什麽。

  甚至我突然覺著，在某些程度上，丁兮兮還不如薑宇，內小子至少能夠坦誠的告訴我，自個兒把我當成了樂子。

  在丁兮兮這兒......我好像連個樂子都不如。

  最開始她告訴我王露訂婚，並且寬慰的時候，我還曾天真的以為這丫頭是把我當成了朋友的。

  現在看看，或許從那會兒開始，這丫頭就已經開始想著，怎麽才能把王露的姻緣攪和黃。

  就這麽沉默了好一會兒，我終於開口回道：“大酒算了，道歉也算了，至於在王露麵前揭穿那小子的麵目，更算了。

  這些事情，都跟我沒多大關係，我呢，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跟您們這些人不一樣。您們能折騰得起，我不行。

  不知道王露跟沒跟您講過我家裏的情況，但凡我折騰一點兒，出了哪怕丁點的差錯，我爸，我弟，可能連解決溫飽都成問題。”

  “她畢竟是你愛的人， 您敢說自個兒現在不喜歡她？”

  “不敢，但是喜歡又能怎樣？我他媽還喜歡劉亦菲呢，我能跟她擱一塊兒？......這現實嘛。”

  “秦洛......”

  叫了我一聲，丁兮兮說道：“算了，我不為難您了。您就眼瞧著露露跌火坑裏去吧。”

  “都是自己選的，不是嗎？”

  我是在問丁兮兮，更是在告誡自己，因為在某一刻，我清楚的感受到，我心裏繃著的內根弦鬆動了。

  我必須也一定要堅守住！

  就像薑宇說得一樣，在他們這類人眼裏，我就是沒有絲毫攻擊性的寵物，誰看我不爽了，都可以毫不顧忌的找找樂子，來上一腳。

  “您就怎麽知道，她是心甘情願的呢？”

  “沒人比我了解她，婚姻也好，愛情也罷，在她眼裏，都是可有可無的，所以這事兒真沒那麽重要。”

  “......真他媽替露露感到悲哀。”

  說著，丁兮兮就主動掛斷了語音。

  “誰他媽又能替我感到下悲哀？操。”

  憤懣的罵了一聲，我直接在老頭兒的房間裏，點上一支煙，頹唐的坐在了他的搖搖椅上。

  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有難處，都有苦衷，可這東西的承受程度是不一樣的，就像王露，如果真如丁兮兮講得那樣，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人訂了婚，歸根結底，不也是為了自己的發展嗎？目所能及的優渥回報，又有什麽值得悲哀的？

  “爺們兒，想什麽呢？”

  手裏這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老頭兒走了進來，“謔，您直接跟這兒抽煙，真沒拿我當外人啊，給我來一顆。”

  “大夫不讓。”

  “都聽他們的可得了，快著點兒。”

  “......真沒了。”

  我打開空蕩蕩的煙盒，展示在老頭麵前，“外麵內姑娘，您有啥印象嗎？我咋就沒聽說過，您有什麽移民出去的朋友呢。”

  “臉熟......但我這腦子你也知道，真想不起啥來。”

  “您能保持現在這樣，我就知足了。”感慨了一句後，我臉上扯出一抹微笑，“晚上吃打鹵麵，再來二兩，成嗎？”

  “大夫不不讓嘛？”

  “謔，什麽都聽他的可得了。”

  “德行。”

  “哈哈哈。”

  我跟老頭都笑了，這一刻，我是開心的。

  至少老頭沒那麽糊塗，至少在錢緊的日子裏，還有親人給我慰藉。

  ......

  打鹵麵，京醬肉絲，筋餅，拍黃瓜，二兩小酒。

  這就是我們一家三口，再加上楚辭這半個妹妹的晚飯。

  “小江，你丫試訓內事兒，最後怎麽說了？”

  秦江一愣，下意識的看了楚辭一眼後，說道：“您不是讓我安心讀書嘛，隻能就這麽錯過嘍。”

  “真的？”

  “愛信不信。”

  “嘿？合著我關心你還有錯了？”

  “......”

  秦江沒有言語，他旁邊的楚辭接道：“哥，說真的，我覺著小江這事兒應該支持，打遊戲的這麽多，可不是誰都有機會去打電競的，

  至於讀書，等他退役了，或者空閑了的時候，完全可以接著讀的，畢竟他還年輕嘛。”

  “......再說吧，等他這學期讀完的。”

  這話，完全是我臨時找的托詞，甭管楚辭跟我們家的關係再怎麽親近，有些事情，還是應該我們自己家人關起門來討論的。

  “真的？”

  秦江炯炯有神的盯著我，“秦洛，你放心，期末我一定能考個好成績。”

  “......成啊，真要這樣，什麽都好說。”

  “得嘞，楚辭姐，您給我做個見證。”

  “沒問題。”

  見他倆得意的樣子，我不由感慨年輕真好，至少可以足夠天真。

  我絲毫沒有因為忽悠一個未成年孩子而產生負罪感。

  如果秦江出生在丁兮兮或者薑宇他們那樣的家庭，他做什麽事兒，我這個當哥的都會支持，畢竟到了任何時候，家裏都能夠作為最為堅實的後盾，給他托底兒。

  偏偏萬般皆是命，他沒出生在內樣的家庭，就必須要靠讀書出人頭地。

  我們普通人，能夠逆天改命的機會本就不多，讀書，學習，恰恰是最為輕鬆且公平的那一個。

  我就是被生活打了巴掌，背上一個家庭的重擔後，才知道，曾幾何時，背上厚厚的書包，是所有負擔裏，重量最輕的。

  正是有了這種感悟，我才一再堅持讓他讀下去。

  電競的確能讓一個人翻身，隻是這種概率，終究是低了。

  “我這好的差不多了，明兒晚飯你們自己解決，我要重新開始代駕了。”

  “不再歇歇了嗎？”

  秦江依舊沒叫我哥，可他眼裏的關心，藏也藏不住。

  “再歇下去，我真怕自個兒身上長虱子，不歇了。”

  “那......你注意身體。”

  “嗯。”

  “洛兒，別太累。”

  老頭兒遲疑片刻，終是舉起杯子，一口喝幹了裏麵的酒，起身道：“我吃飽了，你們姊妹仨接著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