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禕維臉上的笑，不能說是嘲弄，但絕對也不能說是禮貌。

  我隻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並提供一種新的可能性，現在看來，這個家夥，把我的這種行為當成了抬杠。

  他說，讓我去試試，問問甲方同不同意。

  這話多少有些將我架在火堆上烤的成分，但我不確定是否可以將這看成是對我的針對，所以我決定再觀望一下。

  “得嘞，當我沒說，您不用跟這兒揶揄我。”

  “玻璃心了秦洛！我這可不是揶揄，您不懂這裏麵的門道兒，短視頻策劃，更不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事兒。”

  “是是是，您說的對，我這不也是暢所欲言，說說自己的看法嘛。”

  見我下了台階，劉禕維滿意笑道：“您提的這個思路，我們也會討論一下可行性的。”

  就在我以為劉禕維這麽說，隻是對我敷衍的時候，他接下來就對那幾個組員說道：“既然你們洛哥說了這想法，咱就談論討論。

  我就先說了哈，這個觀點我是不同意的，按照秦洛的說法兒，我們去策劃街訪，訪問對象太不固定了一些。

  如果我們提前準備好演員、劇本，暫且不提工作量的多少，如果被用戶發覺是劇本了怎麽辦？

  屆時，甲方看到這種情況，咱們肯定不好解釋。

  再者......”

  劉禕維看了我一眼，繼續說：“北漂這個群體，有采訪的必要嗎？有幾個來北京漂著的人不是為了更好的工作機會，用以賺取幾倍於家鄉的工資收入？

  采訪他們北漂的目的，人家會覺著你傻逼；看到的人，也會覺著你不太正常。

  再者，三年前就有統計說了，北京已經不是年輕人的第一選擇，九五後、零零後，奔赴杭州、深圳的，要比來北京的多得多。

  我們現在問人家北漂的意義，這不是炒冷飯是什麽？這種主題的賬號，我是不太看好的。”

  說完，他對著我歉意一笑，這次，我才真正相信，丫確實是對事兒不對人。

  “組長，我提提我的看法吧，洛哥剛剛也說了，是各行各業，有北京人，有外地人，我覺著這個想法很好。”

  CoCo說道：“土著與北漂之間的話題一直都沒少過，我們利用好了，說不定會出爆點。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咱們的策劃方向足夠尖銳，采訪到的人足夠有話題，不然這類賬號，前途真的不會太好。”

  “CoCo說的確實是一個好方向，隻是甲方去哪找內種足夠有話題的土著或者北漂？

  很明顯，隻能在網紅堆裏尋摸，這樣一來，就會出現新的問題。

  人家網紅憑什麽配合甲方公司？確切來講，是憑什麽配合我們？畢竟，前期運營這塊兒，在我們公司手裏進行，咱們眼下能找到的頭部網紅，就是公司運營起來的那仨說車哥，他們都是正兒八經的土著，暫且算有話題吧，那與之對立的北漂呢，我們又該去哪找？”

  竹竿兒的話，讓CoCo怔了片刻，旋即她撇了撇嘴，“算我沒說成了吧。”

  “為什麽要對立？”

  眼鏡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土著也好，北漂也罷，我們本質上根本就不是對立的呀，我來北京幾年了，壓根就沒見到啥排外的人。

  就算會有，那也是傻逼......說得高大上一些，我們都是為了建設腳下的這座城市，說得實際一點，咱們認真工作僅僅隻是為了收入。

  既然大家目標一樣，哪來的對立可講？我們不如把方向變一下，讓二者談談對這座城市的看法，而且洛哥剛剛說了，可以讓街訪對象談一下感悟的啊。

  這麽看，又何必去找那些網紅，更沒必要去搞劇本之類的東西了。”

  他的話，讓我眼前一亮，可以說，眼鏡是這些人中，唯一一個懂我真實想法的人。

  我之所以提這個想法，還是一周前，開始學習策劃相關內容的時候想到的，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杜宇。

  他是我手底下的組員，是我的朋友，他的經曆，我全程見證；在北漂這個群體中間，一定有千千萬萬個杜宇，他們有不同的經曆，有很多種聲音。

  我覺著，這樣的聲音應該被人聽見。

  他們的故事，就是發生在身邊最真切的事情，而且對於眼下發達甚至趨於飽和的互聯網自媒來說，有什麽比真誠更能打動人的？

  李子柒為什麽會爆火？不就是因為她的內容足夠真誠嗎？

  “劉哥。”

  我第一次給了劉禕維比較親切的稱呼，“我呢，初來乍到，也是陪著我們領導來學習來的，但經過這些討論之後，我的想法越來越多，您看讓我試試寫出一個策劃案行嗎？甭管能不能給您提供參考，我都想試試，當然啦，我絕對不會拎不清楚，給大家添麻煩的。”

  “謔，聽您這話音兒，您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了？”

  “嗯......”我點了點頭：“這總歸是一個方向，我不想就這麽放下了，況且，我腦子裏還有更多的想法，不弄出來我這心裏不是個滋味兒。”

  “好家夥，你現在已經有一個策劃人該有的素質了。”

  劉禕維帶著點認真意味的玩笑道：“有想法您就寫出來，反正您在我們這兒也沒啥事兒幹。”

  “得嘞，謝謝您。”

  “秦老黑這麽客氣我還真不適應，你丫還是平常那副樣子吧。”

  “滾你大爺的。”

  笑罵了一聲後，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王露說：“王主管，您跟這兒聽著吧，我先寫我那策劃案去。”

  “我跟你一起。”王露沒有遲疑，直接從座位站起，與劉禕維還有各位組員告別後，同我一道走回了我們市場部的辦公區。

  “是因為杜宇嗎？”

  “隻是一方麵。”麵對王露的問題，我直接答道：“我總覺著這個想法可行，如果他們那邊不通過的話，我也想自己試試。”

  王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你知道的，我曾經在酒吧駐唱的時候，遇見過很多北漂歌手，他們對人生的那種態度，真的太值得挖掘了；後來我又遇見了杜宇，甚至就連宋宏發在內，他們的身上，都有不同的故事，如果把這些東西表達出來的話，我想會有很多人願意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