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沐青的眼裏，閃動著名為冒險的光芒。

  她所謂的偷梁換柱，與季然的借雞生蛋，在某種程度上相差不大；隻不過，季然要做得更徹底，也更決絕一些。

  我聽懂了她的意思，明麵上，合作是宋宏發與季然談成，但在合作的過程中，甲方這邊由她自己的工作室入場操作，想來，宋宏發那一派的人，會給她這個麵子。

  問題的難點，在於我跟王露，怎麽進入公司派來啟想的團隊當中。

  我不過是市場部的一個組長，王露雖是主管，但她的勞動關係，畢竟不在環宇，她來環宇的根本目的隻是為了學習，沒人會指望她在這個期間內，為公司帶來什麽利益！

  再者，這些文案、拍攝、運營上的係列事情，我們也不是專業的，讓我去跟誰進行商務洽談沒任何問題，可如果讓我去做自媒體的前期準備工作，我絕對算得上是門外漢。

  至於王露，後期編導才是她的絕對專業，網絡自媒這個層麵上，能用得上的少之又少！

  我們都明白了沐青言語中的意思，但我也好，王露也罷，誰都沒有進行表態。

  隻因為沐青提出的，足夠成為事情轉機的合作，實在太過艱難。

  許是見我們沉默的時間有點長，沐青主動打破了這份沉默，

  “秦洛，王主管，我知道我提議出來的東西，讓二位有些犯難。

  但我由衷的希望，二位能仔細考慮一下......說句心裏話，啟想畢竟是姆們家自己的公司，我有大把的時間跟宋宏發耗著。

  就算錯過了這次機會，我總會等到下一個機會的。

  可是秦洛呢？剛剛您也說了自個兒在公司麵對的是什麽......

  現在你有王主管的這層關係，那麽以後呢？

  夕總身為公司的副總，總歸會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

  餘下的話，沐青沒說，不是刻意的想要留白，讓人揣測，而是身為朋友，給我留下一分餘地。

  “抱歉，我能抽支煙嗎？”

  一般情況下，在這種場合中，我會控製住自己的煙癮。

  但現在，我極其需要它來給我慰藉，讓我冷靜。

  哪怕，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吸煙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沐青點了點頭，見此，我沒再講究什麽禮儀，直接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香煙，吧嗒一聲給自己點燃。

  輕輕吸了一口，煙氣當中的尼古丁，給我大腦帶來腦啡肽的同時，也終於讓我逐漸冷靜。

  這種事情，著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思慮也不能，唯一能解決的，就是行動。

  要麽選擇賭一把，跟沐青一起玩一出偷梁換柱的戲碼，要麽拒絕，再去想其它的破局之法。

  無論前者抑或後者，最壞的結果，不過都是二組被裁員，我成了孤家寡人的組長，要麽在公司裏繼續苟存，要麽自覺離開。

  對了，還有被夕淩鋒找到理由整治，直接給我踢出公司。

  沒有比這更壞的結果了，那我還要猶豫什麽呢？

  重重嘬了一口煙，我看了一眼王露後，重新看向沐青，開口問道：

  “沐青，您這想法，是一時間的心血來潮，還是在我跟你喝酒的時候，你就想出來了？”

  “比這還要早一些。”

  見我們麵露疑惑，沐青解釋道：“早在入職這家公司的時候，我就有了這個想法，當然，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發現老宋可以威脅到我的地位。

  我隻是想通過自己作出一些成績，以此，向我父親那邊的人證明，我沐青並不是一個花瓶......後來，我接觸到了這場合作。

  當時有幾家跟環宇差不多的公司，對我表露出了合作意向，我想著選出一個最優的合作夥伴，但我沒想到，關於這件事情，老宋特別抗拒。

  這個時候，我終於意識到了，我爸讓我回到北京的目的是什麽，進而轉變了自己的想法。”

  “後來你從丁兮兮那裏知道了這件事兒，然後借機考量了我，對嗎？”

  我將指間餘下的半支香煙撚滅在煙灰缸裏，接著說：

  “如果我看出了你在啟想麵對的局麵，你會給我那麽一點機會，這才有了今天的這場談話，是嗎？”

  沐青很是誠懇的點了點頭，“沒錯，就像你最初跟我說的，我們完全可以展開一場互惠互利的合作。”

  “但沐總您忘了，我們公司派來的團隊，一定是業內最為專業的，根本不用我跟秦洛參與進來。”

  王露說出了我心底最深處的疑惑，隻見她沒有絲毫退讓的跟沐青對視，

  “您提出的這個合作條件，我跟秦洛該怎麽去接呢？

  專業的團隊，是不允許外人入場的......之所以您還是把合作意向提了出來，想必是聽過我說，我跟王總的關係以後，才決定的吧？

  您覺著，我們公司派駐過來的團隊，會給我一個麵子，讓我借著學習之機，帶秦洛一起進來。

  我們並不用有什麽實質意義上的作為，隻需要待在團隊當中，聽從您那間工作室的擺布，做好工具人，看著合作一步一步地達成，取得良好效果就成。這才是沐總您最為根本的目的，對嗎？”

  沐青微笑，沒有言語。

  貌似印證了王露的猜測。

  而我聽過王露的分析，眉頭一挑，所有疑惑，頓時解開。

  沐青之所以覺著還有轉機，並給我們拋出條件，不在意我倆是否專業，皆因王露跟老王的那層關係。

  不用老王入場，但在有心人眼中，茲要拍攝開始時，我跟王露在公司的團隊當中，夕淩鋒他們就會認為老王入場，屆時他們反應過來也晚了。

  真正的合作開始，跟草簽合同可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意義！

  如果那個時候宋宏發想要毀約，麵對的賠償，可不是單方麵作廢草簽合同的賠償能夠比擬的，丫捏著鼻子，都得認。

  這就代表著，沐青於不聲不響中，在公司的奪權當中，占據上風。

  此刻，我隻覺著，沐青的長遠眼光，怎一個絕字了得！

  微笑，

  略苦。

  我真傻，真的，不然當初我怎麽會認為沐青是一個不食人間疾苦的富家小姐？

  王露，也讓我見識到了不一樣的她。

  她口口聲聲說我變了，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我形容不出自己的情緒，明明事情可以得到解決，我完全能鬆一大口氣，安心等著合作完成就好，接下來的日子裏，繼續在公司當中安穩工作，還債，按部就班跟以前沒有任何分別。

  二組會因為這場合作保留，杜宇也不用麵臨丟掉飯碗的窘境，至於我，雖說得罪了夕淩鋒，但有老王和季然的關係在，他也不能把我怎樣。

  一切都在朝著我預想當中發展，我明明應該開心，隻是此刻，我卻覺著失落。

  張了張嘴，就在我準備說些場麵話，與沐青告別的時候，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響起。

  打來電話的人是季然。

  歉意的看了沐青一眼後，我接通了電話，“然姐，什麽指示？我今兒出來，可是跟您請過假的！”

  “秦洛，杜宇他......他自殺被人送到了醫院，事情有些糟糕。”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