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國事多艱
作者:雙刀火雞      更新:2022-03-05 05:09      字數:3098
  即便曆史已經發生了改變,公元1622年也是大明開年不順的一年,因為消息傳遞速度慢加上地方官員的有意隱瞞,朱由檢收到消息時已經是二月中旬了。

  養心殿裏,看到高推彈劾奏本,朱由檢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硯台使勁扔到牆上,青瓷硯台瞬間摔得粉碎。

  當值侍候的張宏和幾名宮女太監趕緊跪下,朱由檢抓著高推的奏本,怒意難當:“狗東西,他們怎麽不去死啊!該死!該死!該死!”

  嘶喊間一把將奏本扔到地上,還不過癮,橫臂把書桌上的東西連朱筆在內一起掃到地上。

  饒是如此,胸膛依舊劇烈起伏,指著房門:“去告訴駱思恭,把那兩個狗東西抓來,朕要親手剮了他們。”

  “是是是。”

  天子一怒,張宏也瑟瑟發抖,趕緊指揮手下太監去傳令。

  發泄之後,朱由檢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坐到書桌後撿起一本折子來看,又是一件糟心事。

  這是遼東巡撫王化貞彈劾熊廷弼的折子,這倆人不合在遼東官員中已是人盡皆知的事,兩人不合的原因有好幾種,其中就有黨爭的因素存在。

  王化貞是東林黨,熊廷弼是楚黨,朱由檢拿起張宏撿起來的朱筆在奏折下寫上評語:閉嘴。

  再拿起一本,還是一件破事。

  一股千人左右的女真人深入遼東,在西平堡一帶徘徊,嚐試進攻未果後撤退,在平陽橋與曹文詔的一千騎兵碰上,雙方各傷亡幾十人後,女真人敗走。

  在奏折上寫下一個敕字後,再拿起一本內閣加急奏折,這次是大事,山東地震。

  兗州府、濟南府、東昌府同時地震,其中濟寧州更是發生百年未有的大地震。

  二月初六,鄆城縣地震聲音如雷,大地開裂,地下水噴湧而出,雞犬鳴吠,兒哭娘喊,房倒屋塌。

  巨野城的城牆都塌了一半,曆城震聲如雷,房搖地動,曹州(今菏澤)、城武、曹縣、金鄉、魚台,皆大震有聲。

  山東有幾十個縣被地震波及,房屋倒塌無數,災民上百萬(5.5級地震)。

  再拿起一本,河南地震。

  河南的洛陽、偃師,開封的杞縣、尉氏,歸德府的商丘、睢州等地均有大地震,震感比山東稍小。

  再拿一本,南直隸地震。

  南直隸的徐州、肖縣、沛縣、豐縣等地,也有地震(6級地震)。

  地震波及三省三十餘府州縣,光是安撫災民就是個大問題,直接經濟損失上千萬兩。

  一天裏連續看到這麽多糟心事,朱由檢心裏異常煩躁,把朱筆一扔:“敲鍾、上朝。”

  接連不斷的鍾聲回蕩在北京城上空,在京官員休假的取消休假,回到官署辦公,有資格上朝的立刻以最快速度來到皇宮上朝。

  朱由檢再不想上朝,這時候也得上朝了。

  防災減災救災考驗一個國家治理水平的高低,朱由檢向群臣宣布三省大地震的消息後,親自調度指揮救災。

  他才是大明朝實際意義上的戶部尚書,國家有多少錢、多少米糧、布帛,每項開支應該是多少,他心裏都清楚。

  即位以來的不斷加強皇權,大大提升行政效率,整個調度過程異常順利。

  安排完六部救災的事情後,朱由檢說起河套蒙古入侵的事,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得有個說法。

  讓王猷出使蒙古向林丹汗問罪,林丹汗還是名義上蒙古之主,狗咬人了,狗主人就得負責,要是不負責,今年的市賞可就沒有了。

  對於蒙古人,朱由檢覺得自己已經夠容忍他們的了,林丹汗要是不給他個滿意的答複,那大不了就拚個魚死網破。

  王猷領旨退下後,朱由檢又引出一個新話題:“一千來人的建奴就敢入侵大明,真是不知所謂,我大明子民億萬,不能總是被動挨打,朕意,兩年內將曹文詔、周遇吉二人的軍力,各擴充到5萬。

  曹文詔為矛、周遇吉為盾,起碼不能讓建奴再囂張了。”

  “啟稟陛下。”

  兵部尚書沈盛時走出班列:“年前陛下已令朝鮮傅宗龍部擴軍至三萬人,那是為朝鮮防務考慮,又有李卑、黃龍二人相掣,若再令曹文詔、周遇吉二人擴軍,二人權利急劇擴張,臣擔心二人恐生驕狂之心。”

  “女真人就夠狂的了,他們狂點就不行了?況且曹文詔朕不好說,周遇吉不會的,另外你看看這個。”

  朱由檢讓李恩把一份折子遞過去:“本來打算過幾天再拿出來,現在既然上朝了,就拿給你看吧,這是朕考慮後製定的新型軍製,以及軍銜、勳章製度。”

  所謂新型軍製就是軍師團營連排班的作戰編製,此時的歐洲已經出現了連與團的編製,這兩種編製都是雇傭兵在用。

  歐洲雇傭兵以連為單位,幾個連湊成一個團,連隊指揮官稱作上尉,副手稱中尉,團由稱作上校的軍官指揮,助手稱為軍士長,沒有營級編製。

  參照歐洲的經驗,朱由檢弄出了現代軍製、軍銜與獎勵將士的勳章。

  周遇吉的軍隊為第一軍、傅宗龍為第二軍,曹文詔為第三騎兵軍,對這些群臣倒沒什麽異議,在讓他們看來無非是給軍隊將士換個稱呼而已。

  “另外,遼東都司麵積不小,卻一直掛在山東布政使司名下,朕以為不妥,朕決議,改遼東都司為遼寧布政使司,為我大明第十四省。”

  “吾皇聖明。”

  ……

  侯恂,32歲,東林黨人,現在是行人司左司副,從九品,他管的都是跟著翰林官出去辦理公務的小吏。

  侯恂忙完一天的公務後,回到家中,他的夫人林氏抱著他三歲的兒子侯方域出來迎他:“官人,你總算回來了,可是讓客人等急了。”

  “客人?誰啊?”

  “隻說是你的朋友,我看他文縐縐的是個讀書人,還說不見到你不走,我便讓他到你的書房裏等著了。”

  “我看看去。”

  侯恂官服都不換,來到書房推開門,一個穿著褐色冬衣的男子站在書架邊捧著書看的入神。

  見到他,侯恂麵露喜色:“袁崇煥!”

  “侯大人!”

  在邵武當了三年知縣的袁崇煥也到了外官三年一度、京官六年一度的京察了,袁崇煥進京考試的時候與侯恂相交相識,是袁崇煥在京城裏為數不多的熟人之一。

  侯恂鄭重其事地讓妻子奉茶,隨後兩人關上門,對他說道:“三年前你跟我說的定邊方略,至今回想起來,猶在耳畔。”

  袁崇煥微微一笑:“但如今之局勢比那時可好多了。”

  “你還是以前的想法,主守而徐進?”

  “是,皇上不也是如此想的麽,眼下遼東的王化貞、熊廷弼二人。王化貞維穩尚可,熊廷弼雖有赤心,卻被王化貞掣肘,至於曹文詔、周遇吉之流,從來都是擅自調動,不聽將令。”

  侯恂眉頭一動,說道:“你是文官,為何如此關心武事?”

  “大人,我這次來京不是為了京察,而是想請大人舉薦我去遼東為官,我想去!”

  權力跟房地產一樣,越靠近中心就越值錢。

  袁崇煥官大,也是外官,侯恂官再小,也是京官,京官出京大三級,更何況此番京察之後侯恂也要升官了。

  侯恂在行人司聽到關於遼東的談話都是消極言論,遼東依舊是所有官員都不願意去的地方,看著袁崇煥自信的臉,聽著他肯定的語氣,心頭大振:

  “你真的想好了?你的考評成績不錯,又為國建功,得了皇上賞賜,京察之後升個主事不成問題,在南方安安穩穩的做官,何必跑到遼寧受罪。”

  袁崇煥霍地起身,拱手道:“請大人奏明皇上,讓下官守遼東,下官定還朝廷一個太平!”

  “好!”侯恂拍案而起,道,“你既有此心,本官明日就上書請旨!”

  “謝大人。”

  從侯恂府上出來,袁崇煥抬頭望著躲在雲後的月亮,他能感覺到,他的春天要來了。

  第二天,他在客棧裏等了一整天都沒等來侯恂,第三天也是,第四天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待不住了。

  他把護衛林鳳翔叫來,林鳳翔過來見他忙著收拾東西的樣子,喜上眉梢:“大人,是朝廷旨意下來了?”

  “沒有,不等了,我們去遼寧。”

  “大人不妨再等幾日啊,興許旨意就在最近兩天了,侯大人不是已經幫你去說了麽?”

  “他說是他說,我去是我去,你快去收拾東西,咱們現在就走。”

  “大人,要走也總得吃了午飯再走啊,咱又不欠人錢,幹嘛這麽著急啊。”

  “你帶上幹糧路上吃,已經待了這麽些天,帶我實在待不住了。”袁崇煥表情急迫,像猶如著了火一數,

  即便是武人出身的林鳳翔也不由深歎一聲:“大人,您這性子早晚闖出禍事,行,我去收拾了。”

  午後時分,袁崇煥二人已經出了京師,沿通州往東北方向而去,出了山海關,正式進入遼寧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