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黨五虎這波開團給了朱由檢極大的發揮空間，麵對群臣叩請，他一步步走下章台，來到楊漣身前，不容置疑道：“朕意已決，爾等無需再勸，駱思恭。”

  駱思恭轉身麵向朱由檢：“臣在。”

  “捉拿連同孔胤植在內的所有衍聖公一脈子弟，流放山東大欽島，退朝。”

  “臣遵旨。”

  “皇上不可啊！”

  楊漣一聲嚎啕，抱住朱由檢的大腿：“流放衍聖公一脈，便是盡絕天下讀書人之心，臣請陛下收回成命~”

  “臣請陛下收回成命！”九成以上的朝臣先後跪下，他們大都是走科舉上來的，沒參加科舉就站上朝堂的隻是極少數。

  “你給朕鬆手，鬆手！”

  朱由檢使勁掙紮，楊漣死抱著他不撒手：“皇上不收回成命，臣就不放手！”

  朱由檢急了：“殿前武士何在？！”

  幾名全副武裝的武士奔上殿來，把楊漣從朱由檢腿上拽開，將其按在地上。

  朱由檢手指楊漣，半天沒說出話來，從牙縫裏擠出“你行”二字後，轉身離去。

  ……

  朝廷上的大臣都不同意，聖旨通過正常渠道就發不下去，朱由檢也不下旨意，直接讓錦衣衛抓人，孔胤植等在京人等當天被抓進詔獄。

  第二天一早，朱由檢剛吃飯早膳，準備去東閣巡視的時候，魏忠賢拿著一本折子，急匆匆的跑來：“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麽事？”

  “皇上，方閣老帶著幾位閣老還有六部九科的大人跪在宮門外，說您不收回成命他們就不起來。”

  說話間將奏折奉上，朱由檢接過奏折一看，果然是衍聖公的事，上麵還有廷請人員的名單與手印。

  黨人基本都參與了，韓爌、沈盛時這些被他提拔到高位的人倒是沒來幾個，讓他心裏稍微好受些。

  走到香爐邊打開爐蓋，把折子丟了進去，“今天朕哪兒也不去了。”

  早上，朱由檢在屋裏待著，群臣在宮門外跪著。

  中午，朱由檢在吃午膳，群臣還在宮門外跪著。

  傍晚，朱由檢在檢查軍器局對蒸汽輪車的改進製度，群臣已經在宮門外躺了一地。

  入夜，朱由檢換好衣服坐在床邊，雙眼緊閉，右手把玩著萬曆留給他的扳指，回想起萬曆被群臣廷請的時候。

  那時他是個看客，不能體會萬曆的心情，可以事不關己的說一堆大道理出來，現在他坐在萬曆的位置上，才能感受到萬曆當時的無奈。

  群臣不回去辦公，朝廷就無法運轉，每分每秒都是在給國家造成損失。

  萬曆選擇逃避，朱由檢有自己的想法，要是朱元璋、朱棣麵對群臣廷請，他們會怎麽做？

  隻披著一層白色紗衣的鄭幼薇從後麵抱住他，親昵的蹭著他的臉頰：“皇上，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了。”

  “你先休息吧。”

  群臣還在外邊跪著，朱由檢實在睡不著，叫來劉若愚：“他們還跪著麽？”

  劉若愚低著頭：“都在外邊，不少大人已經跪不住坐地上了，主子，大人們一天沒吃東西了，晚上又那麽冷，萬一累壞了身子……”

  “累死活該，出去告訴他們，從今天起朕無限期輟朝，還有，你明早再去看看，他要是還在外邊，就派個人讓魏忠賢把他們趕走，你得做好人。”

  “是。”

  ……

  次日清晨，群臣在外麵躺了一地，四月份的北京城夜晚溫度在10度左右，青壯年在外邊睡一宿都不好受，何況是一群平均年齡六十歲的老頭子。

  已經醒了的楊漣等人繼續起身跪著，大部分人不走，想走的一小部分人也不好開口。

  乾清宮大門緩緩打開，魏忠賢帶著幾十號拿著哨棍的太監衝出來，宮門前的太監看到魏忠賢出來了，齊刷刷的跪下一條腿。

  魏忠賢站在宮門前的階梯上，看向跪在最前麵的方從哲：“方閣老，您這麽大歲數了，何苦蹚這趟渾水呢，聽咱家一句勸，趕緊回去吧。”

  “魏公公，我等為國請命，在你口中怎麽成蹚渾水了？”

  “那您可怨不得咱家了。”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之後就是指著楊漣、左光鬥等人罵：“爾等還自詡是讀書人，不好好處理公務，跑到宮門前逼迫君父，這就是爾等的為臣之道麽？再不滾的，就別怪咱家不客氣了。”

  楊漣仰麵直視他：“我等為國請命，死得其所，何懼你這閹人威脅？！”

  他的眼神讓魏忠賢膽寒，下意識退了一步，隨即眼露凶光，一招手：“給臉不要臉，打！”

  “是。”

  乾清宮的太監們一聲吼應，像箭一樣衝了出去，鞭杖齊揮，人倒如泥。

  很多人剛醒，還渾渾噩噩的，就被打翻在地。

  楊漣是挑頭的人之一，被太監們重點關照，幾棍子下去，頭上臉上立時流出鮮血。

  太監們剛動手，劉若愚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門口，臉色慘白道：“不能打人，不能打人啊！魏公公您要把他們趕走，也不能打人啊？”

  魏忠賢覺得奇怪：“劉公公你這說的什麽話，對付這幫玩意兒，不動手他們也不肯走啊。”

  “那也不能打人，您快他們停手啊。”

  “這幫人要是受不住，自己就走了，何須我讓他們停手？”

  劉若愚勸阻無用，來到台階下挨個推開打人的太監，可他一人的力量終是不夠，推開幾人後，衝到宮門前攥住魏忠賢衣領：“姓魏的，你要是再不讓他們停手，就讓他們連我一起打吧。”

  魏忠賢惡狠狠地瞪著他：“姓劉的你別來礙老子的事。”

  “我還就告訴你，今天隻要有我在，我就不能讓你得逞！！！”

  見他鐵了心要管這事兒，倆人都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忠賢隻能作罷。

  讓打人的太監都回來，對滿地哀嚎的大臣嚷嚷道：“等會兒我來，要是看見你們還在這兒。誰勸也沒用。”

  說完轉頭離去，劉若愚來到群臣中間安撫群臣，招呼人手把受傷的官員抬去太醫院。

  魏忠賢躲在門口，看著方從哲、楊漣的等人離開，回去給朱由檢複命。

  此刻他還沒意識到，他跟劉若愚已經唱了個紅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