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月方才一時激憤，竟忘了蕭瑾就在她身邊，此刻聽到他的聲音才猛然清醒。

  她垂眸道：“民女一時胡言亂語，還請大人恕罪。”

  方才聽到她的話，蕭瑾著實很生氣，可看到她這樣懼怕自己，且是首次在他麵前揭露自己的真心，他便不氣了。

  如果她能在自己麵前表露出不一樣的那個她，是不是代表著，他們這次可以走向不同的結局？

  “將楊肯帶下去。”蕭瑾吩咐，“嚴加看管。”

  白弦立刻就帶著楊肯下去，這可是如今扳倒齊東陽的關鍵證人，自然是不能出任何差錯。

  待他離開，書房內的氣氛突然就詭異起來。

  寧汐月站在屏風旁邊，看著方才楊肯跪著的地方陷入沉思。

  而在她身後，蕭瑾始終盯著她的側臉，烏黑的睫毛隨著眼皮上下扇動。

  那雙烏黑靈動的眼睛，仿佛眨到了他的心裏，他立時覺得心口發癢，嗓子像是堵了把雞毛。

  “所以，齊東陽背後的人知道於娘子是當初的女學生。”寧汐月突然道，“不會讓她活著從主事衙門走出來？”

  “你想怎麽做？”蕭瑾嘶啞的聲音問。

  “蕭大人已經幫了我很多。”寧汐月欠身道，“此後的事情就請交給民女。”

  她轉身就要往外走去，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若我不同意呢？”蕭瑾盯著她的眼睛問，“你當如何？”

  “大人有權力做任何事。”寧汐月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手，“不必理會我的想法。”

  她這話雖然說得平淡，卻透露著無奈和心酸，他總是不會考慮旁人的感受。

  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蕭瑾緩緩收回手負在身後：“你自去做。”

  ——若是出了任何事，自有我替你善後。

  後麵這句話他沒說，卻用堅定的目光傳達給她。

  寧汐月起初有些愕然，片刻後便欠身道：“多謝大人。”

  她離開後，白弦便進來問道：“真讓先生一人去對抗那些人？”

  “且讓她去。”蕭瑾冷聲道。

  他不知道，簡單的四個字出賣了他的內心，語氣裏充滿了縱容和寵溺。

  白弦卻悄然離開，跟著寧汐月，大人雖然那麽說，可若是她出了什麽事，自己得吃不了兜著走！

  離開大理寺後，寧汐月便直接回了書齋，如今崔阿杏和於娘子都被抓進主事衙門，院子裏隻剩下她和知夢，顯得有些冷清。

  “姑娘，怎麽才能救她們？”知夢擔憂地問，“需要我做什麽？”

  “還當真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寧汐月道，“你可有迷藥？”

  “迷藥？”知夢皺起眉頭，“難不成你要劫獄嗎？”

  問這話時，知夢內心想著，若是寧汐月真的劫獄，她也陪著，大不了她們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到別的地方重新來過。

  “是，也不是。”寧汐月含糊地道，“今晚你就知道了。”

  若是齊東陽的人要動手，必然是等著今晚，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之時。

  夜裏，寧汐月帶著知夢去了主事衙門，她之前就發現門口的守衛到入夜時就會交接。

  交接時，她們有半刻鍾的時間，可以從旁邊的牆上翻進去。

  她們在對麵的巷子口一直等到天色暗下來，果然看到守衛交接，兩人趁他們不備，迅速用帶著鐵鉤的繩子翻牆進入衙門內。

  寧汐月是來過主事衙門地牢的，她熟門熟路地摸到了門口。

  主事衙門通常隻處理些小案子，犯人也都不是什麽窮凶極惡之徒，因此門口隻有兩個守衛，長得人高馬大，看起來極為不好對付。

  她從袖中摸出兩枚銀針扔出，那上麵塗著知夢拿來的迷藥，守衛片刻之內就倒在地上。

  寧汐月過去，從他們身上摸到鑰匙，便收起來準備進去。

  “姑娘，我去吧。”知夢突然道，“若是我被抓，你就憑著你的功夫趕緊逃。”

  說這話時，她用盡了自己全身所有的豪氣，要為朋友兩肋插刀。

  “那倒是不用。”寧汐月蒙著麵閃身進入地牢，“跟上。”

  知夢忙跟上她，在一片昏暗中摸索著前進。

  經過昏暗的甬道，到達地牢時，終於逐漸亮起來。

  地牢比大理寺的自然是小多了，寧汐月用手勢告訴知夢，她們兩人分開去找，然後在這裏碰頭。

  她走左邊，飛快地瀏覽過每個地牢中的人，終於在一間單獨的牢房中看到崔阿杏。

  “姑娘，你怎麽來了？”崔阿杏著急地問，“你快走，千萬別因為我惹禍上身！”

  寧汐月也不跟她多說，將自己手中的一張紙條遞給她：“今晚到明日清早的飯菜都別吃，將這上麵的東西背下來，明日升堂就按照這個說。”

  崔阿杏飛快地接過紙條，鄭重地點頭。

  寧汐月很快就離開，跟著知夢找到於娘子。

  “將這粒藥吃下去。”寧汐月道，“從此你就可以改頭換麵地活著。”

  這是一粒假死藥，於娘若是吃下去，可以保持十二時辰沒有呼吸，讓高辛誤以為她被人滅口，就會被丟去亂葬崗。

  從此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抬不起頭的於娘子，而是解脫之後，活出真正的自己。

  於娘子毫不猶豫地收下，對於寧汐月她是無條件信任。

  寧汐月依舊什麽都沒多說，便拉著知夢飛速離開，走之前取出了守衛脖子上的銀針，不留絲毫痕跡。

  折騰了一晚，她們從暗處離開後，就直接回了書齋休息。

  寧汐月次日醒來時，天剛蒙蒙亮，她穿戴整齊，簡單吃了飯菜，就和知夢去主事衙門。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公堂上放著於娘子的“屍首”。

  “你們昨晚到底怎麽看的門？”高辛厲聲喝問，“居然能讓人潛進地牢將她殺了，你們這兩個無用的東西，拖下去給我打！”

  衙役很快就將兩個守衛拖下去打板子。

  雖然於娘子“死了”，但今日該升堂還得升。

  昨日派出去的衙役已經查明真相，於娘子果然早就被閆屠戶打跑了，因此他的話不可采信。

  兩個案子有關聯，所以崔阿杏也被帶上來審問。

  就在高辛拍著驚堂木要對她用刑時，她突然驚恐地跪地道：“大人，我招！”

  難得今天更新這麽早，快誇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