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弦這麽警告，知夢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一時難以抉擇，轉頭看向寧汐月。

  寧汐月卻隻擔憂地看著蕭瑾的麵色，自己若是真的傷了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報複。

  這兩個丫頭，甚至是私塾的學生，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她在想要不要讓他們全都先離開上京，待此事過了再回來。

  其餘三人，尤其是蕭瑾完全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就是純擔心自己，眼中猩紅漸褪，甚至露出可以說是溫和的表情。

  知夢診脈之後，還未開口，寧汐月已經問：“蕭大人怎樣，傷的重嗎？”

  知夢不吭聲，寧汐月對她這麽好，她不能被人威脅就說謊，蕭瑾的傷並不重，甚至都不用吃藥。

  蕭瑾卻突然又咳了起來，他用拳頭捂著唇，看似十分壓抑自己。

  那個瞬間，寧汐月想起來他小時候，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是自己躲起來偷偷上藥，性格倔強地不知讓人誇他省心，還是罵他傻。

  “知夢，快去熬藥。”寧汐月毫不猶豫地道，“讓阿杏做些吃的來。”

  無論如何，他今夜是為了保護她，她做不到絕情地將他置之不理。

  “我同你一起。”白弦笑著與知夢一起出去，甚至關上了門。

  蕭瑾方才硬是憋咳嗽，憋得額頭上都是冷汗，他想要去擦，奈何寧汐月在身邊，他還得繼續扮演虛弱的角色。

  瞧見他出汗，寧汐月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手掌輕柔地拂過他的額頭，有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

  蕭瑾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去，卻無比回味被她觸碰的感覺，鼻端的香味雖淡卻經久不散。

  “蕭大人可好些了？”寧汐月溫聲問，“要喝水嗎，要不民女給蕭大人倒杯水來？”

  聽著她說出關切的話，一如回到當初，蕭瑾的心驀然柔軟下來，聲音都溫柔了幾分：“好。”

  寧汐月忙起身去倒水，還將水倒在自己手背上試了試溫度，這才端過來給他喝。

  蕭瑾沒有接，而是就著她的手，抬起頭直接喝了口水。

  水的冷熱剛好，他卻覺得有些燒心，那些水仿佛沸騰般，一路叫囂著進入他的腸胃，灼燒著他的身心。

  “蕭大人要休息嗎？”寧汐月輕聲又問，“民女給你蓋上被子。”

  為了這麽多人的性命，為了阻止蕭瑾繼續殺戮，寧汐月此刻無論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

  蕭瑾轉頭看了眼放在裏麵淺藍色被子，麵無表情地頷首。

  她果然還是喜歡這個顏色！

  寧汐月將被子鋪開，小心翼翼地給蕭瑾蓋上，還為他掖好被角，便轉身打算離開。

  “去哪？”見她要走，蕭瑾急了，險些直接起身去攔她。

  “我去看看知夢藥熬好了沒。”寧汐月垂眸道，“大人好生休息。”

  說完不等他開口，便離開了屋子，她總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以前，若是再同蕭瑾待在一個屋裏，非得窒息不可。

  看著她倉皇離開的背影，蕭瑾剛剛舒展開的眉宇又一次緊皺。

  寧汐月走到廚房，知夢與崔阿杏正在一起熬藥，白弦不知去了哪裏。

  “姑娘為何讓他留下？”崔阿杏壓低聲音問，“他不是好人！”

  崔阿杏對蕭瑾始終有著很深的芥蒂，就算是今晚他救了寧汐月，也彌補不了他之前險些殺了她。

  “他的傷是我造成的。”寧汐月低聲道，“若是他有任何問題，你們性命難保！”

  又是為了她們！

  崔阿杏的眼中泛著淚光，不知說些什麽。

  知夢卻垂著頭，不知道要不要把實情告訴她，怕她去找蕭瑾。

  寧汐月離開廚房時，完全沒注意到有個黑影閃身進了屋內，她推開屋門，瞧見蕭瑾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她上前為他蓋好掉下來的被子，無奈地搖搖頭，怎麽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愛踢被子？

  蕭瑾沒睡著，隻是他方才聽到寧汐月在廚房說的話，對她做出的這些事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感動。

  他驀然睜開眼，抓住她的手腕問：“我死了不是更好？”

  他若是死了，她就不用擔心這些，可以自由自在地活著，不用懼怕和恐慌，更不用與他虛與委蛇。

  寧汐月一驚，不知道他是不是聽到自己方才的話，立刻道：“大人隻是受了些輕傷，不會死。”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掙紮間看到了他脖頸處的傷痕，那天她真的是用盡了全力的一擊，卻沒能如願了結了他的性命。

  錯過了，就再也沒有那麽好的機會。

  “是嗎？”蕭瑾微眯著眼坐起身，拉著她坐到床榻邊，看著知夢端藥進來道，“你替我試藥。”

  這是在懷疑她會在藥裏下毒嗎？

  寧汐月頷首道：“好。”

  她從知夢手中接過藥碗，用勺子嚐了口，有點燙，她吹了吹才完全喝下。

  看著她撅起的嘴唇，蕭瑾腦海中回想起的都是之前的每次親吻，那滋味足以讓他沉淪不醒。

  “可以了嗎？”寧汐月將藥碗放到他麵前，“蕭大人趁熱喝了才會好得快些。”

  蕭瑾接過去，卻不直接喝，而是拿著勺子緩緩喝起來，那勺子是碰過她唇的。

  看著他含著勺子將藥緩緩喝下，寧汐月莫名覺得臉頰有些發燙，心跳很快，腦海中驀然閃過那些被他親吻的畫麵。

  他炙熱的、幹燥的唇覆在她的唇上，輾轉吮吸，攻城略地般占領她的唇齒，令她顫栗不已。

  她驟然站起身，對知夢道：“你在這裏照顧大人，藥苦，我去給大人拿些蜜餞來。”

  寧汐月推門出去，她突然覺得屋裏熱極了。

  “蕭大人。”瞧見她出去，知夢跪下來道，“此事都是因我而起，若是大人必須要個人將此事平息，那就是我，七姑娘她是好人，請大人不要牽連她。”

  她也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句話，低眉垂目，等著蕭瑾宣判死刑似的。

  “倒是真心。”蕭瑾將空了的藥碗放在旁邊，“好好在她身邊服侍即可。”

  蕭瑾摩挲著手裏的勺子，突然覺得這勺子都柔軟溫熱起來。

  “大人不罰我？”知夢有些驚喜地抬起頭，“我定會好好服侍七姑娘。”

  頓了頓，知夢又小心翼翼地問：“大人為何沒有傷還要住在這裏？”

  蕭瑾：你碰過的藥，我可是一滴都沒舍得浪費，我們這算不算是間接接吻？

  寧汐月：滾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