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到寧汐月將她當做當年那個小孩子，蕭瑾突然就覺得世界都亮堂起來。

  曾經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老師對他的恨，都消失了，那是不是代表著，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是，老師。”蕭瑾眼中露出狂熱的情意，“隻要你喜歡，我還是那個十歲的孩子。”

  他緊緊盯著此刻的寧汐月，眼角微微濕潤，指尖幾不可見地抖動著。

  瞧著蕭瑾眼中的淚花，寧汐月心中略有觸動，但轉瞬即逝，惡魔的眼淚不值得相信。

  “蕭瑾！”寧汐月的眼神驟然變了，冷厲如刀，“我已經死了一次，你竟還不放過我，莫要再害無辜之人，莫要再尋我，若你還念著曾經的師生情誼，請你讓我投胎轉世！”

  語畢，寧汐月驀然從袖中拿出匕首，倏然向蕭瑾的脖頸間掠去，寒光閃過，有利刃刺入肌膚的細微聲音傳來。

  蕭瑾猝不及防地被匕首劃到脖頸，有些微鮮血流出，他卻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將寧汐月攬入懷中。

  為何不能回到過去？

  他的夢，竟這麽快就散了？

  “老師，就算你要殺我，也請你在我身邊。”蕭瑾的聲音有些嘶啞，“別再離開我！”

  他話說完，卻未聽到懷中之人再發出任何聲音，他的心驀然往下沉，緩緩放開寧汐月，卻發現她昏了過去。

  “怎麽回事？”蕭瑾抬眼盯著知夢問，“老師還在不在？”

  知夢仿佛被條毒蛇盯上，全身都在顫栗，她走到寧汐月身邊，向後仰著身子，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還好，還有呼吸！

  寧汐月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瞧著蕭瑾道：“蕭大人，我……”

  她的話音還未落地，脖頸上就被人給了重重一擊，頃刻間昏迷過去。

  “快！”蕭瑾抬眼，眸如寒冰，“再施法！”

  麵對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知夢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已經迅速恢複過來。

  她方才隻是突然就成功，若是再來一次肯定是不行，那豈不是要讓之前的事情功虧一簣？

  “大人。”知夢雙手放在身前，行了個南疆的禮節，“寧先生不肯入此少女的身體，而且此法隻能三個月後再試，否則寧先生與這個少女都會魂飛魄散。”

  她自小就在南疆騙人，在這方麵真的是得天獨厚，就算眼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她也不曾表現出絲毫慌亂。

  “不施法，我殺了你！”蕭瑾取出佩劍，搭在知夢的脖頸間，“快！”

  知夢卻直接跪下了：“大人恕罪，就算是你殺了我，這個法也得三個月後再施，否則我將背負著兩條人命！”

  說的時間長了蕭瑾未必能信，先唬他三個月，她就不信三個月的時間不夠她想法子逃走！

  蕭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再看向懷中之人，已經隻有微弱的呼吸，他緊緊閉著眼，很久才重新睜開。

  “罷了，讓寧小七活著！”蕭瑾放開懷中人，將她繼續放在書房前的地上，“三月之內，她不能出任何事。”

  他貪戀地看了最後一眼寧汐月，最後對著書房跪下去。

  “老師，就算是我自己魂飛魄散，我也要定要複活你，你光風霽月，該長命百歲，而我不過是百姓口中的魔頭，死有餘辜！”

  寧汐月隻是被打昏過去，很快又醒過來。

  最後幾個字讓她的心顫了顫，雖然他當真是罪不可恕，可從他口中說出來，她還是覺得不可遏製地心痛。

  對著書房門磕了三響頭後，蕭瑾起身帶著額頭上的紅痕和脖子上的傷踉蹌著往院門外走去。

  還未走到門口，他卻已經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大人！”白弦驚叫，立刻衝過去扶起他，背著離開了上月書院。

  寧汐月還是忍不住從餘光中看了眼此刻虛弱的蕭瑾，她方才那一刀可能傷他很重。

  等他們離開，知夢才從驚恐中回魂，她緩緩移到寧汐月身邊，看著昏迷不醒的人想，還真是命大。

  “走吧，我送你回去。”知夢背起寧汐月，“現在你我的命綁在一起，我們都好好的。”

  知夢從小做慣了粗活，力氣很大，背著寧汐月一點都不費勁，很快就離開了上月書院。

  可她茫然地看向四周，這也不認得路，將她送哪去？

  “姑娘，你倒是醒醒啊。”知夢放下她，讓她坐在旁邊的門檻上，“咱們要去哪，你得給我帶路。”

  過了片刻，寧汐月才如夢初醒，有些茫然地看著知夢：“我這是，借屍還魂了？”

  “你還在你自己的身體裏。”知夢無奈地坐到她身邊，“你真是該感謝我，要不是我把蕭瑾讓準備的毒藥換成了催眠的藥，你此刻真的就成屍體了。”

  她長這麽大都是一個人，突然身邊有了和她綁在一起的姑娘，她有些不知所措。

  “多謝你。”寧汐月感激地道，“我先回去了。”

  “哎！”知夢叫住她，傲慢地抬起下巴，“我剛才救了你的命，你也得懂得投桃報李啊。”

  怎麽叫醒了，就自己走了？

  “若方才的事情不成功，你自己的命也沒了。”寧汐月目光清冷地瞧著她，“所以你是在救你自己的命。”

  語畢，寧汐月就往西街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崔阿杏怎麽樣了，蕭瑾到底有沒有遵守諾言不傷害她？

  “好吧好吧。”知夢上前道，“是我剛才無禮了，我跟你道歉，我現在在上京無家可歸，你就可憐可憐我，收留我吧。”

  瞧著她可憐的模樣，寧汐月想到方才若不是她的那番話，自己或許還不能成功。

  “收留你可以，但你得聽話。”寧汐月冷聲道，“得幹活，之初書齋不養閑人。”

  “幹活行啊，我有的是力氣。”知夢聽到幹活，眼前亮起來，“那我不能白幹，我得有工錢。”

  她這輩子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錢，隻要給錢，幹活沒什麽問題，有的是力氣。

  “工錢？”寧汐月皺眉，繼而轉身往西街走去，“工錢沒有，你要想找事情做，那就另謀高就。”

  稍後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