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月拿著自己晨起寫好的字據，放到蕭瑾的麵前，讓他簽字畫押。

  蕭瑾看都不看就接過來簽字，又按了手印，然後交給寧汐月：“今晚子時，月上書院。”

  看著手中的字據，寧汐月才表現出略微放心的神情：“多謝大人，我今晚定準時到。”

  她將字據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揣入袖中，行禮之後規規矩矩地離開了大理寺。

  白弦瞧著她離開，忍不住問：“大人真會讓她也借屍還魂？”

  “她？”蕭瑾唇角勾起冰冷又殘忍的弧度，“誰會在乎？”

  白弦就知道會是這樣，他跟在大人身邊這麽多年，還算是對大人有所了解，突然有些惋惜。

  眼前這個少女，不得不說，著實是有些意思，他還沒看夠她的戲，居然就要這麽落幕了。

  寧汐月已經走出了大理寺，自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可她也不用聽見，也很清楚蕭瑾的為人。

  回到私塾，崔阿杏焦急地等在門口，瞧見她安然無恙地回來，懸著的心才緩緩落定。

  “姑娘，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崔阿杏心中依舊擔憂，“真的能成嗎？”

  “權且試試。”寧汐月進了私塾，將蕭瑾按了手印的字據交給崔阿杏，“如果事情不成，我真的醒不過來，你就拿著這個字據，在合適的時候交給周雲燦。”

  整個朝堂中，寧汐月能夠信任，且有這個能力與蕭瑾一拚的，隻有周雲燦。

  “不！”崔阿杏立刻打斷了她的話，“姑娘，你不會死的，定會長命百歲！”

  寧汐月微笑，輕撫過她的發絲：“傻孩子，人總有一死，或早或晚罷了，若是真的遇到邁步過去的坎兒，誰也沒有法子。”

  崔阿杏不說話，隻是伏在她的膝上偷偷抹眼淚。

  “什麽時候？”崔阿杏突然問，“他要你什麽時候去？”

  “今晚子時，月上書院。”寧汐月並未瞧見她眼中的異常，“到時你就別送我了，拿好字據待在書齋裏，注意自身安全。”

  崔阿杏沒說話，她以為是默認了，便催促著這小丫頭去休息。

  因為晚上她要全神貫注地與蕭瑾鬥上一場，所以寧汐月便早早就睡了，打算養精蓄銳。

  子時前半個時辰，崔阿杏從屋中出來，瞧了眼依舊睡著的寧汐月，偷偷穿了她的外衣，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之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書齋，崔阿杏就直奔東市的月上書院，她對路線並不熟悉，因此繞了段路，總算在子時前一刻趕到書院門口。

  崔阿杏提前就蒙了麵紗，低著頭走過去。

  外麵守著的衙役隻知道今晚會有個少女前來，瞧見她就以為是，便將她放了進去。

  成功混入書院，在小廝的帶領下，很快就進了寧汐月曾經住的院子。

  瞧見她出現的那刻，知夢明顯地手抖了抖，險些將拿著的符紙散落在地。

  蕭瑾果然是有能耐，居然能讓眼前少女心甘情願地交出自己的軀殼。

  可就算人家肯交，知夢也不會啊，她為自己和眼前的“寧小七”默哀了片刻，這大概是她們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個夜晚。

  “你……”蕭瑾就站在她身邊，“開始。”

  他驟然開口，將知夢嚇了一跳，汗毛倒豎，冷汗順著臉頰便滑落。

  “我、我做法時，眼前不能有人。”知夢依舊想要垂死掙紮，“還請大人出去。”

  若是她能夠跟“寧小七”商議一下，合起夥演出戲給蕭瑾看，或許真的能混過去。

  不僅保住她自己的命，也能保住這個無辜少女的命。

  蕭瑾瞥了眼知夢，她卻垂眸在畫符紙，看不清神情，他沉默片刻，終於起腳往外麵走去。

  瞧見他肯離開，知夢狠狠鬆了口氣，故作鎮定的手險些拿不穩筆。

  崔阿杏瞧見蕭瑾雙腿就不由自主地發抖，在他經過自己身邊時，更是緊張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蕭瑾走過去的刹那，他又轉過頭眨眼間取掉她的麵紗。

  “來人！”蕭瑾暴怒，“去抓寧小七！”

  正在外麵守著的白弦聽到聲音，立刻就帶人出去了。

  “大人！”崔阿杏跪下來，拽著他的衣角懇求，“我的軀殼比姑娘的好多了，我身體結實，姑娘她身子弱，軀殼根本不經用！”

  知夢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詫異，她看向那個跪著的少女，竟然有人肯為了旁人付出生命？

  蕭瑾不語，他略微動手，就將崔阿杏的手臂卸下來，繼而拿出佩劍。

  崔阿杏隻覺眼前寒光閃過，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於是認命地閉上眼睛。

  “住手！”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寧汐月突然出現，喝止了蕭瑾手中要落下的劍。

  她醒來時看不到崔阿杏，自己的外衣也不見了，突然就明白這傻丫頭要做什麽，立刻就朝著月上書院狂奔而來，總算是救下了阿杏。

  蕭瑾的劍並未落在崔阿杏的脖頸上，劍尖卻還指著她的麵門：“膽大妄為！”

  “大人開恩！”寧汐月躬身道，“她還是個孩子，念在她隻是擔心我的份上，還請大人莫要怪罪。”

  寧汐月定睛瞧著蕭瑾手裏的劍，生怕那劍尖控製不住地落下。

  蕭瑾默默盯著她，待瞧見她眼中的擔憂與心痛時，他莫名地心顫，瞬間收回了劍。

  身後，白弦追著寧汐月進來，瞧見地上的人，立刻讓小廝將崔阿杏拉出去。

  “姑娘！”崔阿杏哭訴著大喊，“若是姑娘死了，我也不會獨活，你定要等著我，在黃泉路上，我們作伴！”

  雖然有字據在手，但崔阿杏根本不相信蕭瑾會兌現諾言。

  寧汐月卻含笑給了她個放心的眼神：“大人會說話算話的。”

  蕭瑾眸子震了震，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值錢的信任，卻不可控製地觸動了他。

  “開始吧。”寧汐月毅然決然地走到知夢麵前，“要如何做？”

  “啊？”知夢呆呆地看著眼前人，她還從未見過誰能將弱與強結合地如此完美。

  明明是個弱女子，看起來一陣風都能吹倒，單她身上卻有種讓人不能忽視的強韌。

  片刻後，蕭瑾收回目光，走到門口對白弦吩咐：“去找個年紀身形合適的女子。”

  寧汐月：去找個年紀身形合適的男屍，阿瑾喜歡借屍還魂，自己玩得盡興啊！

  蕭瑾：（賠笑臉）不敢不敢，我還要留著廢物身軀，給你捶背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