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阿杏聞言，在人群中喊了句：“我怎麽聽說，昨天小七姑娘回去了，隻是你們母女屋門緊閉，不知道在做什麽呢？”

  她躲在烏泱泱的人群中，根本無人能聽出聲音的來處。

  寧雅在人群中找了半天，也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她眼底閃過狠毒之意。

  “是我讓人給她捎話的。”寧雅繼續哽咽著道，“我怎麽可能將她拒之門外呢，這根本沒有道理，你不要血口噴人！”

  寧雅今日清早起來，發現自己光/禿/禿地躺著，身上隻蓋著床單，旁邊睡著同樣光的母親。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立刻就推醒了張氏。

  張氏茫然地張開眼，瞧見女兒之後，先是皺了皺眉，繼而瞧見自己被床單裹著身軀，也顧不得背部的疼痛，驟然起身。

  她看著自己的身上，還有寧雅原本滑嫩的肌膚，上麵全都是淤青和紅痕，發生了什麽已經很明顯。

  寧雅哇地一聲哭出來，她聞著自己身上有股惡臭味，怎麽洗都洗不幹淨。

  “血口噴人？”崔阿杏捏著嗓子在人群中道，“你娘是個什麽樣的人，不用我說，大家那日都看到了，大白天關著門，還能在幹啥？”

  這話一出，旁邊人的目光立刻就變得複雜起來，那日王娘子在之初書齋門口說的話他們可是都聽見了，張氏不是個安分的。

  大白天關著院門，又把自己的庶女拒之門外，如今卻跑到這裏來倒打一耙，可真是厲害。

  看到眾人的目光都變了，寧雅與張氏都急了。

  張氏重重地咳嗽起來，咳得自己的肺腑都要裂開似的，她的麵色立刻就慘白如紙。

  “大家看到了，我娘當真是病得很重。”寧雅忙道，“寧小七不回家盡孝，還在這裏開私塾，這樣的先生你們敢信嗎？”

  “喲，你才是你娘的親生女兒。”崔阿杏冷聲大喊，“你娘都病成那樣了，你不去醫館給她看病，卻跑到這裏來忙著聲討寧小七，你可真是孝順！”

  眾人立刻議論紛紛，覺得崔阿杏說的話很對，既然都病重了，為何不第一時間去醫館？

  見自己裝柔弱沒用，張氏立刻擦了擦嘴，嘶啞著聲音道：“我將小七當做親生女兒一般，如今我去醫館，囊中羞澀，隻是想讓她給些銅板，讓我好去看病，待有的時候，定會還給她的，她卻不肯，這是要逼死我！”

  “你是前裏正夫人，你囊中羞澀？”崔阿杏又道，“你有錢養外麵的野男人，如今自己病了卻舍不得花錢，來敲詐勒索庶女，你的臉呢？”

  話音落地，張氏的麵色比方才更白了幾分，她盯著人群中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喊道：“誰，你到底是誰？！”

  崔阿杏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暴露了方向，立刻就換了個地方站著。

  寧雅想要衝入人群中去找，到底是誰這樣陷害她，卻在撲過去的時候被人攔住了。

  那些圍觀之人此刻已經看清楚了這對母女的嘴臉，看著她年輕的份上，有些人甚至對她動手動腳。

  寧雅吃了虧，慌忙退回到張氏身邊，茫然無措地躲在她的身後。

  “你們這些人都在做什麽！？”張氏護著寧雅，對圍觀的人大聲喝道，“竟如此欺負弱女子！”

  “弱女子？”有個中年男子發出猥/瑣的笑聲，“我看你們是老娼婦帶著個小娼婦吧！”

  說完，他的嘴莫名就被不知從哪飛過來的石頭打了，登時破了皮，流出血來，他定睛看去，竟是寧雅手中拿著小石子。

  中年男子暴怒，上前就要去撕扯寧雅，街口登時亂作一團。

  崔阿杏趁機帶著學生們從那些人的背後走過，安全無恙地進了書齋的門。

  “做得好。”寧汐月讚賞地看著崔阿杏，“可有受傷？”

  “沒有。”崔阿杏搖了搖頭，“我很小心，沒被人發現，在他們打起來之前，就已經退出來了。”

  寧汐月頷首，看著下麵坐著的學生，準備開始一天的課程。

  王慧突然站起來道：“先生，我娘說你是好人，我剛才瞧見那對母女亂說話，趁機咬了她們就跑！”

  她說這話時，眼中是得意的神情。

  “咬人？”寧汐月卻冷眼看著她，“我教你學問，你卻如此不懂分析局勢，若是方才有人瞧見，你就不能安全回來！”

  她很少發脾氣，此刻目光一沉，學生們都噤若寒蟬，無人敢發出聲音。

  王慧也低下頭去，輕聲道：“先生，我知錯了。”

  見她知錯了，寧汐月的聲音立刻溫和了些：“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看到這樣的局勢，尤其是你們處在弱勢時，絕不能與人發生爭執，到時吃虧的隻有你自己，懂了嗎？”

  “是，先生。”王慧聽明白了她言語中的擔憂，重重地點頭，“慧兒知錯了。”

  寧汐月威嚴的目光掃過所有的學生：“你們也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所有學生站起來躬身道，“先生，我們錯了！”

  他們方才都有趁機打人，但隻有王慧敢站起來承認，此刻他們也已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裏。

  寧汐月滿意地頷首，很快就開始了今天的課程。

  課程順利結束後，蓮嬸便來了，她從方才那些圍觀張氏母女的人口中得知那天的事情，是來跟寧汐月道歉的。

  “小七，都怪嬸子。”蓮嬸皺著眉頭道，“若不是我勸你回去看看張氏，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險些就害了你。”

  她得知這件事之後，就一直憂心忡忡，覺得自己差點就害了個好姑娘。

  “蓮嬸不必自責。”寧汐月溫聲道，“我就算是不回去，她們也會想辦法找我回去，倒不如提前看清楚她們母女的陰謀。”

  “那以後，你可怎麽是好？”蓮嬸握著她的手，紅著眼眶道，“寧家以後可能是回不去了，你以後還能好好與她們相處嗎？”

  “自然是不能。”寧汐月搖搖頭，“她們既然已經撕破臉，我就沒有理由還去上趕著與她們好好相處，隻要她們不再出什麽幺蛾子，我保證相安無事就是了。”

  張氏：臉已經丟得滿大街都是，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