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月詫異地從書本中抬眼：“張氏，不行了？”

  寧雅竟眼看著她的母親就這麽沒了？她還未嫁人，竟都不顧母女情義了？

  “怎麽說也是你的嫡母。”蓮嬸拉著她起身，“如今都不行了，還是回去看看，以免落下不孝的名聲。”

  “今天先到這裏，你們兩個回去。”寧汐月吩咐葛玉如與簡芸，“明日記得時辰，別遲到。”

  兩人恭敬地應了，便收拾了書本離開書齋。

  寧汐月也不急著回去，她讓崔阿杏請了個大夫，與她一起回了寧家，不然若是出了什麽問題，她不好說清楚。

  到寧家門口時，寧汐月就覺出不對勁，大門敞開著，裏麵沒有絲毫聲音，這不像是張氏要完。

  她並未直接進去，反而是在院子四周瞧了瞧，果然瞧見後門處站著兩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她們不安好心！”崔阿杏驚恐地低聲道，“姑娘，我們回去吧。”

  寧汐月卻不打算走，她從大夫藥箱裏扯了白布蒙著口鼻，縱身躍上屋頂。

  這些日子她將身子養得差不多了，以前的功夫也回來七八成，一般人她是不懼怕的。

  伸手揭開東廂房屋頂的瓦片，寧汐月往屋中看去，裏麵果然是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張氏的影子。

  桌上燃著一種香，冒出的煙並不是尋常的白色，定是有問題的。

  她將瓦片合上，掃視院子一周，發現西廂房的門輕掩著，她從屋頂過去，也揭開瓦片瞧著。

  寧雅的聲音雖不大，卻清晰地傳入耳中：“母親，你說那個賤丫頭會不會上當？”

  張氏坐在床榻上，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她冷笑道：“我都要死了，她必定急切地回來看看真假，事成之後，那之初書齋就是我們母女二人的，誰也搶不走！”

  隻要想到十幾個學生的束脩，張氏就心裏不平衡，這個賤丫頭何時有的那麽深的學問，她竟一無所知！

  話落，母女二人相視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寧汐月被人蹂/躪致死的模樣。

  “雅兒，你去門口瞧瞧，看那賤丫頭來了沒。”張氏刻薄的聲音再度響起，“千萬要讓她進來，可別出了什麽意外。”

  聽見她的話，寧汐月在屋頂向崔阿杏使眼色，讓她帶著大夫藏到暗處。

  寧雅去了院門口，往外麵瞧去，什麽都沒看到，忍不住有些心急：“這賤丫頭怎麽還沒回來？”

  她正要轉身回屋，驀然覺得自己脖頸上挨了重擊，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寧汐月瞧著昏倒在地的寧雅，沉默了片刻，她內心實在是不願對一個少女下手，可她們母女欺人太甚，那就怨不得她了。

  她將寧雅拉起來，直接丟進了東廂房內，繼而又去了西廂房。

  她蒙著麵，張氏還未看清楚她是誰，就已經被打昏過去，她依樣畫葫蘆，將張氏也丟進東廂房。

  然後，她去打開後門，同時重新躍上屋頂，裏麵的聲音會有礙視聽，她回到崔阿杏身邊，將她和大夫都帶到了僻靜的地方。

  “姑娘。”崔阿杏有些不解，“那兩個乞丐進去能做什麽？”

  寧汐月怔愣了片刻，不知如何跟一個單純的小丫頭解釋這件事，隻好保持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動靜太大，乞丐的嘶吼聲傳到了隔壁，王娘子被吸引了過來。

  她見大門開著，便走進去看，聽到東廂房的動靜，她抱著好奇的心思打開窗戶看去。

  “老天呀！”王娘子飛速地關上了窗戶。

  衣服被撕扯地滿地都是碎片，映入眼簾的是交疊的人影，像蟲子一樣不斷蠕/動的身軀，惡臭和怪異的香味同時撲鼻而來。

  饒是她這樣的老婦女，平日說話嘴上沒個把門的亂罵，也沒瞧見過這樣的情形。

  “這……”王娘子直到奔出寧家院子，才覺出不對勁來，“下麵那兩個，不會是張氏母女吧？”

  她驚訝之餘，立刻嚷嚷著往李保奉家跑去：“裏正，可不得了了！”

  她一路跑一路大喊，將街坊鄰居都吸引到了寧家，李保奉也很快就來了。

  等他從窗戶瞧見裏麵的情形，立刻讓人將外麵圍觀的百姓全都趕走。

  百姓們不願離開，都等著看笑話，便瞧見寧汐月回來了，立刻為她讓開一條道。

  “這是怎麽了？”寧汐月詫異地看向門外的鄰居們，“可是張氏當真不行了？”

  圍觀的鄰居們也是一頭霧水，根本什麽都沒看到，隻能朝她搖搖頭。

  聽到她的聲音，李保奉叫她進去，然後吩咐人將大門關了，這才嚴肅地看向東廂房。

  裏麵此刻已經平靜下來，沒什麽動靜，隻是誰也沒有上前去看。

  “李叔，可是她……不行了？”寧汐月滿臉的疑惑，目光格外真誠，“我聽蓮嬸說張氏快不行了，特意請了大夫前來，難道這麽快？”

  她方才在外麵已經將大夫警告了一通，今日之事切不可外傳。

  那大夫是個中年男子，自然知道規矩，收了她雙倍出診的銅板，便會絕口不言。

  “的確是快不行了！”王娘子陰陽怪氣地道，“卻不是病的，而是快活的欲/仙/欲/死！”

  李保奉橫了她一眼，她立刻住嘴了，眼中卻充滿了嘲諷和不屑，沒想到這張氏竟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連帶著女兒也跟著學壞了！

  “大夫，快去給她看看！”寧汐月吩咐道，“她雖對我與我娘百般虐待，卻還是將我養大了，我讓大夫來給她看看，就算是盡孝了！”

  她的話十分真誠，王娘子聽得都有些感動：“你這傻孩子，我瞧著她讓人告訴你自己不行了，怕是別有用心，你竟還給她請了大夫！”

  說著，王娘子瞥了眼東廂房，氣憤不已！

  聽著她們兩人的對話，李保奉大概明白了這件事，想必那張氏身體剛好些，又出了幺蛾子要害小七丫頭，結果卻自作自受。

  “不用進去看了。”李保奉開口道，“讓大夫回去吧，這裏的事與他無關。”

  大夫看向寧汐月，見她頷首，這才轉身離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寧汐月神情嚴肅地看向眼前兩人，“張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