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寧振天突然想起來件事，“剛才那丫頭不是說昌哥兒已經走了，為何這會兒又說你收留了他，前後不一，誰能信你？”

  他自以為抓住了寧汐月的錯處，十分激動，口水直接噴到旁人臉上。

  旁邊的人嫌棄地離他遠了些，用袖子直擦臉。

  “不這麽做，怎麽能讓族長露出本來麵目呢？”寧汐月笑著說完，又轉頭看向幾名官差，“寧振天誣告，導致你們多跑這一趟，他是什麽罪，相信不用我多說。”

  官差們麵麵相覷，本來得到命令是來抓寧汐月的，如今事情卻反轉，一時不知如何決斷。

  “你少血口噴人。”何氏急了，險些跳起來，“我們隻是找不到昌哥兒才會報案，是你不懷好意在先。”

  “各位官差如今都聽明白了。”寧汐月的目光涼涼地掃過幾個官差，“他們夫妻不僅誣告，還企圖加害自己的侄子侄女，以後若是寧昌有什麽意外，定與他們夫妻脫不了幹係。”

  聽完她的話，寧昌感激地看著她，繼而轉頭冰冷地看著自己的親大伯。

  官差也不知請示了誰，當下將寧振天夫婦二人架著走了。

  餘下一名官差走到寧昌身邊：“你是人證，跟我們走一趟。”

  寧昌吞了吞口水，瞥了眼是從遊刃有餘的寧汐月，還是跟著官差走了。

  圍觀的人見沒什麽熱鬧可看，紛紛散去，有人悄然議論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聽著他們議論紛紛，蓮嬸歎息道：“小七啊，你不如去寺廟裏拜一拜，求個平安符，也好破解近些日子的黴運。”

  “蓮嬸，我沒事的。”寧汐月溫聲安撫，“隻是以前關起門來發生的事情，如今因為我搬出來而被所有人都知曉罷了，沒什麽。”

  蓮嬸眼眶泛著紅：“可憐的孩子，你以前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

  崔阿杏在旁聽著，喉中也忍不住哽咽，在心裏發誓自己以後定要好好對寧汐月。

  白弦站在原處，看著她們這廉價的感情戲，琢磨著為什麽大人會讓他看著眼前那個戰鬥力十足的少女。

  他方才想要去為她擺平那幾個官差，豈料根本不用自己出手，那丫頭自己就讓官差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

  可大人既然吩咐了，他還是要去主事那邊走一趟，以免後麵再出現問題。

  當下，他令人看著這裏，自己則去了主事衙門。

  西街主事楊肯正在訓斥那幾個官差，交代件事情都辦不好，也不知道是幹什麽吃的。

  寧振天與何氏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正在這時，有官差急匆匆進來，對楊肯耳語了幾句，隻見他麵色驟變，也顧不得堂中幾人，直接就回了後堂。

  瞧見後堂翹著二郎腿坐著的人，楊肯立刻跪地道：“不知白大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

  白弦把玩著手裏的茶壺，冷聲道：“楊大人挺會享受，這紫砂壺是上等的好東西。”

  “不敢。”楊肯渾身瑟瑟發抖，“下官的東西，不過是些小玩意兒，哪值當白大人看一眼？”

  楊肯為七品主事，白弦是大理寺六品錄事，兩人官銜一字之差，品階也相近，但白弦是蕭瑾身邊的人，這點旁人是比不得的。

  “我瞧著你倒是什麽都敢。”白弦俯下身，冷笑著盯住楊肯，“小小的七品主事著實委屈你了。”

  齊東陽這麽多年來，一直與蕭瑾為敵，朝中無人不知，這楊肯竟敢幫著他做事，豈不是膽大包天？

  “不敢！”楊肯匍匐在地，不敢抬頭，“下官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白大人明示。”

  “今日還好是我，若是蕭大人，隻怕你人頭不保。”白弦伸手拍了拍楊肯的肩，“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好好琢磨。”

  語畢，白弦不再理會跪在地上的楊肯，起身從後院離開。

  直到聽不到他的腳步聲，楊肯才起身，虛脫了般跌坐在地，想著方才白弦的話，怎麽都想不明白，他到底哪裏得罪了蕭大人。

  他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高聲叫師爺進來：“你說，今日之事，可與大理寺有關？”

  師爺是個西街百事通，對大理寺卻知之甚少，想了許久也不知道。

  “沒用的東西。”楊肯罵了句，起身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你說說看，齊大人安排的事情我辦砸了，如今又不知何處得罪了蕭大人，這……”

  這兩尊神，哪個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他登時愁眉苦臉，不知如何是好。

  “齊大人？”師爺詫異地問，“禦史齊東陽？”

  “正是。”楊肯頷首，“怎麽，你認得？”

  他突然想起來，齊大人是以密信的形式告訴他，並未露麵，他也沒有告訴其他人。

  “我知道大人為何得罪蕭大人。”師爺鄭重其事地道，“齊大人與蕭大人，在朝中本就是仇敵，蕭大人幾次險些將齊大人直接殺了。”

  聽到這裏，楊肯終於明白自己犯了多麽嚴重的錯誤，他身為七品，沒資格上朝，卻對朝中形勢也一無所知。

  思及此處，他驚出一身冷汗，忙起身往堂上走去。

  寧振天夫妻還跪著，聽見他出來，立刻又跪得正了些。

  “將他們夫妻二人各打二十大板！”楊肯冷眼看著他們兩人，“以後若再有誣告之事，必定不輕饒！”

  權衡利弊，他還是覺得自己要在這件事上給蕭大人一個交代。

  蕭瑾與齊東陽相比，他更懼怕蕭瑾，那個人可真的是隨意就取人性命，根本不給任何解釋的機會。

  寧振天吃了一驚，他本以為齊大人打過招呼，自己說什麽也不會被打，豈料竟是完全無用。

  他們兩人喊著“冤枉”，卻還是被官差拖出去打。

  楊肯招手叫來師爺，道：“將方才那個紫砂壺，以及庫存中瞧得上眼的東西，立刻包了給白大人送去。”

  師爺得令，立刻去辦。

  二十大板很快就打完了，兩人像被拖死狗似的拖進來，鮮血染了一地。

  “以後再有誣告，定不輕饒！”楊肯冷聲說了句，便回了後堂。

  寧振天瞧著離開的楊肯，心中認定是寧汐月買通了主事來害他，握緊了手指，眸中掠過冷芒。

  寧小七，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