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月看著倒在地上的賀娘子，往後退了一步，冷聲道：“你不是要報官嗎，立刻報，有人在我的書齋門口惡意鬧事，我倒要看看大人如何處置！”

  既然這賀娘子是個不講道理的，她多說無益。

  “寧小七！”賀娘子站起身，伸手指著寧汐月麵門，“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今天不給我銀子，我就天天躺在你書齋門口，看你還如何上課！”

  額頭上的血將她的臉都糊滿了，她卻擦都不擦，就頂著這張略顯猙獰的臉盯著寧汐月。

  “我奉勸你收回這根手指。”寧汐月看著她，露出冰冷的笑意，“否則，待會兒你這根手指在不在，我可就不能保證！”

  她身姿略高挑些，站在賀娘子麵前，完全是壓迫性的優勢，再加上她冷厲的目光，賀娘子立刻尷尬地收回手指。

  “賀娘子。”寧汐月再度冷聲道，“無論是誰挑唆你前來，她絕對沒安好心，你自己琢磨吧。”

  眼瞧著學生們都安全地離開，寧汐月退回到書齋裏麵，將門關上。

  崔阿杏輕聲問：“姑娘，那賀娘子到底是誰讓她來的？”

  “不管她是誰。”寧汐月意味深長地看著窗外，“我們都不能低頭。”

  敲詐勒索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以後很多次，她必須要將這種事扼殺在萌芽之初。

  “你這會兒從後門出去打聽打聽。”寧汐月吩咐道，“看這賀娘子到底為何與賀先生分居兩地，又是為何會突然前來這裏。”

  “是，姑娘。”崔阿杏應聲，“你先吃飯吧，姑娘可得好好補補身子。”

  崔阿杏從後門離開，寧汐月卻坐在屋裏泰然自若地吃飯。

  外麵，賀娘子越鬧越凶：“大家都來看看，這家私塾原本是我夫君的，這個小丫頭片子從我夫君手裏搶來，還害得我夫君被腰斬，大家說說看，我是不是該找她討個說法？”

  四周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雖然不明所以，卻也跟著起哄。

  “娘，娘！”身旁的小姑娘看著賀娘子臉上的血哭起來，“娘你臉上有血，我給你擦擦。”

  賀娘子順勢也跟著坐在地上，將女兒抱在懷裏哭起來：“大家看看，這個狠心的丫頭片子將我們母子三人逼迫到何種份兒上，我們已經沒法活下去了！如果她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帶著孩子吊死在這書齋的房梁上！”

  她說這話時，是衝著書齋大門喊的，不知過了多久，她喊得嗓子都啞了，裏麵的人卻絲毫不理會她。

  賀娘子有些急了，便從懷中掏出一根繩子，打算掛在房梁上。

  “小七丫頭！”有人也跟著急了，大喊道，“要出人命了，你快出來看看！”

  寧汐月打開門走出來，手裏拿著藥箱，她蹲下身子用棉紗給賀娘子的傷口消了毒，又上了藥包紮好。

  賀娘子沒料到她會來這招，一時有些發蒙，癡了般看著她。

  “賀娘子。”寧汐月柔聲道，“你就算是不要自己的命，還有兩個孩子，不如這樣，你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我就讓你的兩個孩子在我的書齋免費念書，如何？”

  聽到這個誘惑，賀娘子又怔住了，眼前少女的聲音仿佛帶著蠱惑人心之力，她張了張口，幾乎要說出那個名字。

  “寧小七！”寧雅從人群中走出來，“你做出這樣的事情，當真是丟我們寧家的臉麵！”

  聽到這個聲音，賀娘子的嘴立刻閉上了，她轉過頭將女兒攬在懷中。

  寧汐月的眸中掠過了然的笑意：“寧雅，你這麽急著出來做什麽，怕賀娘子口中的人就是你？”

  寧雅怔了怔，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當，她憤怒地道：“我跟她素不相識，你休想血口噴人！”

  “寧姑娘。”崔阿杏上前道，“這位娘子與賀先生早已和離，這兩個孩子也並非是賀先生的，是你寧姑娘去他們家裏，攛掇她來鬧的。”

  “你胡說！”寧雅整張臉漲成紫色，“從哪裏來的死丫頭，竟敢隨意汙蔑我！”

  她的情緒明顯緊張極了，兩隻手握在一起不住地搓著，緊咬著下唇。

  “寧雅。”寧汐月開口道，“賀先生這麽多年都是孑然一身，這點蓮嬸可以作證。”

  蓮嬸方才一直在魔豆腐，聽著外麵的聲音幹著急沒法子，此刻才出來。

  聽到這話，她立刻應聲道：“沒錯，我與賀先生做鄰居這麽多年，從未見過他有妻兒。”

  蓮嬸說的話自是所有人都信，一時間風向又變了。

  “感情是這寧雅丫頭攛掇旁人來陷害自己的親妹妹，當真是心狠！”

  “那可不？前兩日她還不打算奉養自己的親娘，將張氏抬到這書齋，讓小七丫頭養。”

  聽著身後眾人的議論，寧雅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寧小七，你這個小賤人，你竟敢聯合外人來陷害我！”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寧汐月扔下這八個字給寧雅，轉頭又看向賀娘子，“你相公來了，回去好好過日子，莫要再聽人挑唆。”

  一個黑臉漢子從書齋後院走出來，看起來倒也有幾分儒雅，他走到賀娘子麵前看了眼，怒氣衝衝地拉著兩個孩子走了。

  賀娘子瞧著相公不打算理她，哪裏還顧得上這裏的事情，立刻起身追著他們父子三人走了。

  “寧雅。”蓮嬸痛心疾首地道，“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聽人說，你到底有沒有把小七當做你的親妹妹？”

  “她有將我當做親姐姐嗎？”寧雅梗著脖子，十分委屈地道，“若是她有，怎會自己在這裏做先生逍遙自在，反而將我和我娘扔在家裏不管？”

  “寧雅！”寧汐月冷聲道，“你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不小，這麽多年，你們母女是怎麽對我的，街坊四鄰有目共睹！”

  圍觀者立刻跟著點頭，尤其是距離寧家較近的幾戶，他們可是整日聽到張氏鞭打寧小七。

  “常言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寧雅繼續歪曲事實，“我娘也是你娘，無論她怎麽對你，你都要好好侍奉她才是！”

  語畢，她抬眼便瞧見寧汐月驀然變得冷若寒冰的目光，忍不住倒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