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很怕我
作者:
楓輕辰 更新:2022-02-28 20:24 字數:2107
瞧著蕭瑾當真坐下欲聽審,白弦雖然奇怪大人為何對這個案子感興趣,卻也不敢違抗。
他行禮之後,轉身看向田訟師:“你可以說了!”
“是,大人。”田訟師哆哆嗦嗦地道,“這、這個女人,教唆我兒與父母作對,哪裏有半點先生的樣子?”
他的嘴像是借來的著急還,飛快地將這句話說完就立刻住口,若是知道今日蕭瑾會出現,打死他也不來!
至於田娘子,沒有當場昏過去已經是意外,根本一個字也不敢說。
“你如何知道她教唆你兒,可有證據?”白弦冷聲問,“無證無據便狀告他人,你們可是要各挨二十板子!”
田訟師身子一震,結結巴巴地道:“我、之前我兒子就在她如今在的那個,那個私塾讀書、可……”
說到這裏,田訟師突然頓住了,他總不能說因為蕭瑾殺了那私塾的人,他們嫌晦氣才不去?
猶豫片刻,他接著道:“可如今我想讓他去更好的私塾,這、這寧小七卻挑唆我兒,讓他回來絕食,與我們、作對、因此……”
田訟師本是靠嘴皮子吃飯的,今日卻沒有一句話能說順溜,看著好像心虛似的。
“你怎麽說?”白弦看向寧汐月,“寧、小七?見到本官,你為何不跪?”
他莫名有些好奇,旁人見了蕭瑾早就嚇得跪在地上,而眼前這個姑娘,分明也很害怕,卻挺直脊背強裝鎮定。
驟然被點名,寧汐月驀然回過神,她在心中安撫自己,她如今是寧小七,隻要不露出破綻,蕭瑾不會發現端倪的!
將這句話默念了三遍,她才勉強靜下心來:“回大人的話,民女並未挑唆任何人來我私塾念書,既然無罪,為何要跪?”
感覺到那道如影隨形的陰沉目光,寧汐月始終低著頭,話音也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白弦被她反問地怔住了,沒想到這丫頭倒是個帶刺的,他正要讓人強迫寧汐月跪下。
蕭瑾卻抬手示意不必,他倒是要看看這少女的骨頭有多硬,起身走到堂下。
感覺到冷冽的氣息離自己越來越近,寧汐月快要窒息,一顆心瘋狂地跳著,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
“大人恕罪!”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在門外大喊,“我是田明,寧先生沒有教唆我,沒有逼迫我!”
這裏距離大門並不近,能聽到聲音,看來那孩子也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寧先生”三個字,讓蕭瑾目光逐漸變得陰鷙可怕,這世上,隻有一人配這個名字!
聽到兒子的聲音,田訟師夫婦的臉都綠了,他們不是把他綁在家裏了,他怎麽逃出來的?
“是誰在外喧嘩?”白弦走出大堂,“帶進來。”
今日白弦也算了開了眼了,堂內少女見了大人敢不跪,門外的孩子敢在大理寺門口大呼小叫。
他忍不住抬頭望天,難道今日要下紅雨?
衙役揪著一個七八歲孩童的後脖頸將他拎了進來,正是田明。
他瞧見那日殺了賀先生之人,害怕地躲在寧汐月身後道:“先生是個好人,她也很有文采,我是自己想跟著她學,她沒有逼迫我!”
白弦挑眉問田明:“你可知,你父母若是誣告,可要挨二十板子?”
話音剛落,田訟師就將田明攬過去,不住地磕頭道:“大人開恩,小孩子不懂事,亂說話,的確是那寧小七挑唆他的。”
田明還要開口辯解,卻被田訟師死死捂著嘴不準他說話,他隻能瞪著眼睛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蕭瑾驀然開口道:“打。”
簡簡單單一個字,便讓田訟師夫婦渾身發軟地趴在地上。
衙役們立刻上來將他們一家三口都按著準備打,竟是連田明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田明是為了她才來的,寧汐月如何也不能讓他挨打,她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教不嚴師之惰,還請大人讓民女替這孩子挨罰!”
語畢,田訟師夫婦驀然抬起頭看向白弦,希望他能恩準。
白弦抬眼看向蕭瑾,大人在,他不敢私自做決定。
蕭瑾此刻放在案幾上的右手五指緊握,額上青筋暴起,顯然在極力忍耐怒火。
“打。”白弦示意寧汐月趴在地上。
寧汐月順從地趴下去,輕輕閉上眼睛,她心知在大理寺挨了打,從此她會名聲盡毀,或許開私塾的心願也不能達成。
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的孩子被打死,更不能親眼瞧著蕭瑾再造殺孽!
那一瞬,她的麵容冷靜從容,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蕭瑾餘光瞥見這樣的她,目光驀然凝滯,仿佛越過她看到曾經的那個人,心驟然間如撕裂般痛,他眼底的黑沉越發濃重。
就在衙役手中的板子即將落在寧汐月的背部時……
“慢著!”蕭瑾突然開口,示意白弦將其餘三人拖出去。
白弦詫異地看向他,大人這可是第一次在板子下救人,他皺眉掃了眼寧汐月。
怔愣片刻,白弦默不作聲地與衙役帶著田訟師一家三口退出去,堂內瞬間隻剩下寧汐月與蕭瑾二人。
寧汐月緩緩起身,她的手再度抖起來,下巴仿佛要戳到胸口裏。
“你很怕我?”蕭瑾盯著她問,“你認得我?”
冷冽的聲音仿佛在耳邊乍響,寧汐月的心忽悠一下子從喉嚨飛出去,她忙退後道:“大人威名,西街百姓無人不知。”
被蕭瑾囚禁的那兩年,隻要他靠近,寧汐月就會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不止,不知是身為人師的羞恥,還是對他不顧人倫的氣憤。
“難道不是惡名?”蕭瑾鎖住她的雙眸,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寧先生?”
寧汐月瞳仁震了震,忙躬身道:“民女不敢當此名,請大人恕罪!”
蕭瑾垂眸盯著她,眼底有黑霧在翻湧不息,周身籠罩著肅殺之意,雙拳緊握,仿佛下一瞬就會讓寧汐月人頭落地。
大堂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寧汐月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如擂鼓般的聲音。
倏地,那人站起身,竟冷沉著臉在往她這邊走。
近了,愈發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