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月此刻推開門道：“寧雅，詆毀旁人也要講證據，我殺了誰？”

  聽到她的聲音，寧雅想都不想就躲在了李狗蛋的身後，眼裏滿是恐懼。

  “小七。”李狗蛋突然用大力甩開寧雅走過來，一臉擔憂地問，“我聽到街坊四鄰說王員外來了你家，怎麽樣，你沒事吧？”

  寧汐月還沒開口，寧雅卻大聲吼道：“她怎麽可能有事，她都拿著刀要殺人！”

  寧汐月淡淡掃過她的臉頰，她瞬間閉了嘴，躲回自己屋裏去了。

  “我沒事。”寧汐月聲音溫和下來，“你也聽見了，我拿了刀，不會吃虧的。”

  她的本意是安慰李狗蛋，讓他別擔心。

  李狗蛋聽見這話，卻覺得充滿了委屈，這麽弱小的姑娘都被逼迫地拿了刀，那該是受了多大的屈辱？

  “小七。”李狗蛋的眼角泛紅，“你有什麽事定要跟我說，我們是發小，是好朋友，難道還要瞞著我嗎？”

  “我真的沒事。”寧汐月示意他看桌上，“喏，我剛才在準備給孩子們教授的內容，此刻打算出去將私塾打掃一下，重新布置。”

  李狗蛋立刻點頭：“好，我跟你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不待寧汐月再說什麽，李狗蛋已經當先往門外走去。

  寧汐月便與他一同去了私塾，她如今也沒錢，隻能將裏麵盡可能地擺放整齊，其他的東西隻能以後再想辦法。

  裏麵的桌椅都破舊了，許多甚至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李狗蛋拿著工具全都給修好了。

  寧汐月查看後院，有個很小的院子，還有兩間屋子，足夠她用來生活，住在這裏也方便。

  之前的賀先生有家，不常在這裏住，所以被褥都是嶄新的，隻是有一層灰。

  兩人將所有的被褥床單都洗幹淨，晾曬在院子裏。

  看著與之前略有不同的私塾，寧汐月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終於為獨立門戶走出了第一步。

  “裏麵的人出來！”有人尖刻地在外麵大聲喊道，“咱們來算算這筆賬！”

  寧汐月與李狗蛋相視一眼，一同到了前堂，瞧見是幾個中年婦女分別帶著半大的孩子在門口。

  “你就是新來的先生？”當先站著的婦人半信半疑地瞧著寧汐月，“這麽年輕，能教書？”

  婦人身材中等，脖子上戴著串珍珠項鏈，說話時，耳墜左搖右晃，顯得珠光寶氣。

  原來是學生的長輩，寧汐月便溫和地道：“能不能教書，昨日的比試已經有答案，不必質疑。”

  “你少跟我咬文嚼字！”婦人擺了擺手，坐在先生的位置上氣勢洶洶地道，“你們這個私塾死了人，不幹淨，我不想讓我兒子在你們這裏念了，將之前交的束脩全部還給我，咱們兩清。”

  “這件事，恕我無能為力！”寧汐月淡淡道，“收你們束脩的人是賀先生，不是我。”

  “我不管！”婦人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反正是你們這個私塾收的，我就找你來要，你若是不給，咱們就隻能見官，看你這私塾還能不能開下去！”

  “這位夫人，如果你這麽不講理，報官也可以。”李狗蛋在旁邊冷聲說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小七她沒有欠你們的，你們要找也是去找賀先生的家人！”

  “他們早跑了！”婦人氣呼呼地怒喝，“告訴你們，你們這就屬於騙錢，誰知道你是不是和那個賀先生是一夥的？”

  為了要回自己交的束脩，門外的婦人全都昧著良心附和：“說得沒錯，我們肯定是不會在你這個私塾再念書了，你把錢還了，以後咱們也不會再來找你麻煩。”

  “隨你怎麽麻煩，我這裏是私塾，歡迎人來。”寧汐月冷淡地笑笑，“要報官也隨你們。”

  寧汐月的話讓這幾位婦人全都炸了毛，她們立刻將她圍了。

  李狗蛋將寧汐月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婦人們道：“賀先生的家人跑了，你們就來找一個小姑娘的麻煩，是何道理？”

  “喲，裏正公子。”當先那婦人說道，“話可不是這麽說，錢是私塾欠下的，自然是誰在私塾就誰還錢，你們說是不是呀，姐妹們？”

  附和聲一片：“沒錯！”

  寧汐月冷聲問：“請問你是哪個學生的母親？”

  “我是田可的母親。”那婦人得意地挺起胸/脯，“我相公可是這西街有名的訟師，若是你惹了我，告得你傾家蕩產，以後在這平安巷都沒法立足！”

  “原來是田娘子。”寧汐月不疾不徐地道，“你說我欠了你錢，你可有字據？”

  田娘子立刻從袖中拿出字據遞給她：“睜開你的眼好好看，我們交的束脩是一年的，如今才入秋，你得還我們一半！”

  寧汐月將字據展開放在她眼前，笑得眉眼彎彎：“田娘子可看清楚了，簽下字據的是賀先生，你就算是告禦狀也與我無關，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的訟師相公。”

  這西街的人大多沒念過幾天書，對於大越律例更是沒聽過，自然不明白她口中說的道理。

  田娘子卻雙手抱胸直接坐在講台前撒潑：“我不管，反正是你們私塾欠的錢，若是你不還，我就讓人將你這裏全都砸了！”

  “對呀，還當先生呢？”另一個婦人嗤笑道，“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學過幾個字，就敢開私塾，真是笑死人了！”

  寧汐月蹲下身子，看著田娘子道：“我說了，要報官你們就去，若是敢動私塾的東西，我可就不是這麽客氣了。”

  “嘿！”田娘子一拍桌子，冷哼道，“小丫頭片子還敢威脅我，我倒是要看看你會怎麽不客氣！”

  李狗蛋立刻護住那些桌椅， 那可是他方才修好的，若是全砸了，這私塾一時半會兒就無法正常開學。

  幾個婦人就上去與李狗蛋撕扯，若是李保奉在這裏，她們可能還有所收斂，一個李狗蛋，她們自然是不放在眼裏的。

  私塾內立刻亂成一團，田娘子得意地看著寧汐月道：“來人，砸！”

  寧汐月眼底有冷意閃過：“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