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授受不親
作者:楓輕辰      更新:2022-02-28 20:24      字數:2110
  不知為何,李保奉總覺得眼前這個丫頭,和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寧小七相去甚遠。

  寧汐月沉默片刻,再抬起頭時,眸中一片清明:“李叔,我不認得他們,並不知他們為何來。”

  她這個時候不能說得太多,越多越容易出岔子。

  “你怎麽會突然想到去私塾做先生?”李保奉依舊不肯輕易信她,“若我沒記錯,你以前可是不識字的。”

  寧汐月早知他會問這個,對答如流:“我娘是個知書達理之人,她私下會教我識字,她也教我女子才不外露,我之前病了一場,醒來便想著不能再懦弱下去,否則命都不保。”

  李保奉瞧著她說得合理,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多疑,一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小丫頭,能有什麽問題?

  這時,李狗蛋走過來拉起寧汐月的手腕道:“爹,我們出去玩了。”

  李保奉頗有深意地看著兒子拉著寧汐月的那隻手,突然道:“去吧,瞧你們兩個,好的像是兄妹,倒不如讓小七給我做幹女兒。”

  李狗蛋的手緊了緊:“爹,你說笑呢,她怎麽會是我妹妹?”

  說完,李狗蛋拉著寧汐月直接出了家門,走很遠了才放開她。

  “狗蛋。”寧汐月正色道,“我之前同你說過夢中有高人教我學問之事,你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懂嗎?”

  “好。”李狗蛋笑了笑,“小七,你說我爹多可笑,居然想讓你做我妹妹?”

  他臉上在笑,實際上心裏緊張極了,手心都出了很多汗。

  寧汐月揚起略帶稚氣的臉頰笑道:“挺好的,若是李叔李嬸肯認我,我定給他們磕三個響頭。”

  李狗蛋的心驀然沉了下去:“是嗎?原來你一直是這麽想的。”

  “對啊。”寧汐月看著他問,“難道你不是這麽想的?”

  “是,是這麽想。”李狗蛋的笑容難看極了,“我送你回去,天不早了,定日子的事,我回去讓我爹給你算一個吉日。”

  寧汐月頷首答應,兩人都沉默下去,直到寧家門口才告別。

  “我以為你做什麽去了,原來是勾引男人去了。”寧雅突然從門後冒出來,“你個小賤人,真是將我們寧家的臉都丟盡了!”

  寧汐月麵色平平地道:“將寧家臉麵丟盡的人似乎是你和你娘。”

  “你!”寧雅抬起頭想要給她一耳光,想到之前自己吃的虧,終究將手收了回去,“你的婚事終究是我娘說了算,你就算躲過王員外,也躲不過吳員外,李員外。”

  對於寧雅的幸災樂禍,寧汐月不予理睬,直接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她住在了隔壁那間小點的屋子,將裏麵的雜物拿去放在之前的那間屋子。

  “你幹什麽?”寧雅柳眉倒豎,雙手抱在胸前厲聲喝問,“誰允許你隨意換屋子了?”

  “不然呢?”寧汐月冷淡的眸子掃過她的臉頰,“忍著惡心住嗎?”

  寧雅麵上豁然變色,緊緊咬著唇,都快要咬出血色,扭頭就走。

  “寧雅。”寧汐月突然叫住了她,“希望你記住,以後別來我這裏找不痛快,否則我不保證上次的事情會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對付這樣的人,寧汐月就得比她更狠才行,否則隻會被牽製被欺負。

  寧雅腳步頓了頓,繼而加快步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張氏從廚房出來,瞧見她重重關上門,習慣性地正準備開口罵寧汐月,在接觸她冰冷的眸子時,聲音立刻低到仿佛兩人竊竊私語。

  “小賤人,你又怎麽惹我的雅兒了?”

  “隻要她不惹我,自然沒事。”寧汐月說完便關上了門。

  寧汐月這一晚睡得很不安穩,她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那是蕭瑾十二歲那年的一天,帶著滿身傷來了書院,眉宇間的陰鬱經久不散。

  晚飯後,寧汐月將他叫到自己書房,柔聲問:“阿瑾,怎麽一整天都臭著臉,是不是打架打輸了?”

  蕭瑾低著頭不說話,眉頭卻明顯皺得更深了。

  “那我猜……”寧汐月走到他對麵問,“是不是你犯了錯被爹爹罰了?”

  蕭瑾麵色更臭了,直接轉過頭去就要走,手臂因為僵硬導致走路有些不協調。

  瞧出不對勁,寧汐月拉住了他的手,蹲下身直視這個比她隻低了半個頭的少年。

  蕭瑾悶哼一聲,從她手中掙脫,總算肯開口:“我沒事。”

  “當真?”寧汐月卻不由分說就撩開了他身上單薄的外衫,手臂上竟全都是棍傷,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少年的耳垂明顯地紅了:“老師,你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瞧著這樣的傷口,寧汐月心疼地紅了眼,聽到這句話卻又忍不住笑出聲。

  “半大的孩子,懂得不少。”她邊說邊去拿藥箱,悉心為他清洗上藥,“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小孩子。”

  蕭瑾卻盯著她那雙溫柔的眼睛,倔強地強調:“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已經長大,是個男人!”

  ……

  那雙倔強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寧汐月驚呼一聲坐起身,看著四麵的環境,才緩緩舒口氣。

  她抬手拭去額上豆大的冷汗,眸中顯出淒苦之色。

  若那時她多了解那個少年,明白他那句話背後的含義,或許以後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蕭瑾已不再是那個遇到不開心的事隻會臭著臉的少年,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按著發慌的心口,坐了好一會兒才平複,簡單洗漱後穿好衣服出了屋子。

  她直接進了廚房,和麵給自己做了個餅子,她的手法很巧,麵和得軟硬適中,卷了小蔥花和油鹽,擀成圓形餅狀,放在鍋裏烙。

  不出一刻鍾,蔥花餅的香味就從鍋裏麵飄出來,她拿出來放在案板上切成兩半,便直接吃了起來。

  張氏起來準備做飯,卻聽到裏麵有聲音,瞧見是寧汐月,火氣蹭蹭地漲:“寧小七!誰讓你偷吃的?”

  “我在光明正大地吃。”寧汐月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不給我吃,難不成你想給自己的罪名再加上虐待庶女這一條?”

  唉,一個太早熟,一個太晚熟,前世注定無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