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穎看虞歡關切地看著院長，心情複雜。

  她很久沒有見到虞歡了，當年被收養的時候，她就知道虞歡被大戶人家收養，今後會有不同的人生，現在看來，虞歡過得比他們這些在孤兒院長大的人要好的多。

  魏穎坐在樓梯上，拿出手機，翻到一個電話，但怎麽都打不通。

  而房間裏，虞歡摸了摸院長的臉。

  “我總是會想起我在孤兒院的日子。”虞歡說，“聽到您過世的時候，我馬上過來了。”

  院長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聲音很小，什麽都聽不清，虞歡彎下腰，聽到院長說的話時，她一驚，然後看著院長。

  一瞬間，她鼻子一酸，眼淚落了下來。

  “看到你好，就夠了。”院長說完這輩子最後一句話，慢慢閉上了眼睛。

  旁邊的小孩子紛紛哭出了聲，虞歡擦了擦眼淚。

  在孤兒院時，她總是受欺負，院長一直悉心照料她，最後還給她找到了一對好父母。

  魏穎匆匆跑來，看到虞歡坐在院長床邊抹眼淚，也走到床邊，輕輕拍了拍虞歡的背。

  殯儀館的人過來前，兩人站在門外，小孩子已經被帶走了，留下魏穎和虞歡兩個人在。

  “你懷孕了？”魏穎問。

  “對。”虞歡說，“我已經結婚了。”

  “今天，我聯係了我能聯係的人，隻有你保持聯係。”魏穎說，“你每年都會更新聯係方式，對吧？”

  “對。”

  每年，虞歡都會回一次孤兒院，院長不在也會送一些補品過來，並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

  如今，院長走了，她也不必再來。

  曾經，這裏也是她的歸屬地。

  “你也不用難過，院長她走之前也沒吃什麽苦，我在這照顧了她一個月。”魏穎說。

  聽到這，虞歡心理安定了些。

  “她的喪葬費我出了，辛苦你了。”虞歡站起身，輕輕歎了口氣。

  “不用，喪葬費沈哥出了。”魏穎說，“本來他要過來，但這會電話沒打通，我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

  “沈哥？”虞歡聽到這個稱呼，隱隱覺得有些熟悉，“沈新遠？”

  魏穎點點頭。

  “對，就是當初很護著你的。”魏穎說，“他現在也不知道在做什麽，聽說每年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傷，當時院長都後悔讓那對父母帶走他。”

  “他什麽被收養的？”虞歡當然記得沈新遠，那個無論出什麽事，都站在她前麵的男生，她記得自己被領養時，他還爬車窗大鬧。

  那次在夢裏夢見的，也是沈新遠。

  “你走之後一個月吧？”魏穎說，“觀察期的時候，父母都對他好聲好氣的，後來性情大變，對他非打即罵，院長想帶走他，結果差點被打殘。”

  這是虞歡沒有聽過的故事，她聽到後，回想起自己在孤兒院的日子。

  “流浪了這麽多年，這是第一個讓我感到有安全感的地方。”虞歡說，“幸好那些悲傷的故事都發生在沒有記性的童年。”

  “這是我們的家。”魏穎說，“我會拚盡全力守護的，你如果被趕出來了，也可以過來找我。”

  虞歡轉頭，粲然一笑，說：“放心吧，我一時半會不會被趕出來，我還懷著孩子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魏穎看到她這樣，歎了口氣。

  “但是你一直融不進去吧？”魏穎問，“不然你也不會回來。”

  兩人再寒暄了一陣，虞歡便坐車回到蘇宅，沒有蘇默安的陪伴，她不能離家這麽久，虞歡回到家，看到蘇默安站在門口，他們四目相對。

  “我去孤兒院了，院長過世。”虞歡說，“她走的很安詳。”

  “嗯。”蘇默安聽到後，點頭，“下次記得和我說聲。”

  隨後，虞歡看到蘇哲路正在給蘇老爺子泡茶。

  “小歡回來了啊？”蘇老爺子笑著問，“你今天急急忙忙地出去，是為了什麽啊？”

  “我去了小時候呆過的孤兒院，今天院長過世了。”虞歡說。

  “懷著孩子去那裏，不太好吧？”蘇老爺子馬上皺著眉，問道。

  “放心，爺爺，院長小時候對我很好，她一定希望我幸福的。”虞歡說，“今天在孤兒院，我見到了好多兒時夥伴，聊了很久。”

  蘇老爺子見虞歡這麽說，還是有些不放心。

  “小歡啊，你懷著孩子，有些事情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蘇老爺子說，“我啊，現在就盼著這孩子平平安安的，別再出事了。”

  “是啊，老爺子現在想見曾孫，虞歡，你最近就不要到處跑了。”蘇哲路坐在一旁，說道，“懷著孩子就在家裏好好呆著，別整天到處跑，你今天坐車去孤兒院，肯定會有人說閑話的。”

  “小叔，我又不是做什麽違法的事情，怎麽就違法了？”虞歡問，“院長很照顧我，我一直很感激她，每年都會去探望她。”

  “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你是蘇家的媳婦，被別人知道一個蘇家的人去孤兒院，他們會怎麽想？”蘇哲路問。

  “可能會覺得我是去捐錢的吧？”虞歡想了想，笑著說。

  蘇哲路的臉陰沉下來，正想說話時，被蘇默安插了一句。

  “小歡，葬禮我派人送花圈過去，你就不要去了。”蘇默安說。

  “好。”虞歡知道自己不能出席葬禮，若是去了，老爺子也不高興。

  此時，魏穎安頓好小孩子，和新院長聊完天後，便離開孤兒院。

  回想起停在孤兒院門口的黑色賓利，她心情複雜。

  一個收養家庭的差別，他們的人生道路也發生改變，如今的虞歡，過得比以前都好吧？

  魏穎想到這，剛準備去公交車站時，她注意到馬路對麵站著一個男人，細碎的臉劉海上滴著喊住，他的嘴角有些傷痕，身上的格子外套好像很久沒有洗過了。

  斑馬線上的綠燈轉成紅燈，他穿過馬路走來， 站在魏穎麵前。

  “我來遲了？”他看到魏穎，問道，“虞歡走了嗎？”

  “走了。”魏穎說，“你又去打架了？”

  眼前的男人，正是沈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