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圍剿
作者:庭院陽光好      更新:2022-02-27 22:58      字數:4328
  草堆火焰熊熊燃燒,薑徐已經感受到那股溫度,天幹物燥,要不了幾秒,火焰便會蔓延到他身上。

  他貓著身子,提起一口靈力,胸口靈源一閃即逝,分身斷影步起,竄出燃燒的草堆。

  薑徐動作幹淨,落地時動靜極小,而且他剛才居高臨下,對局勢十分清晰。

  隻有北方沒有埋伏,薑徐偷進各個房子掩體,不斷的朝北邊前去,由於他提前知曉齊家護衛的分布位置,這一路頗為順利。

  黑雲幕下,薑徐身形不斷閃動,些許功夫,便走出了五六百米距離。

  到了這個距離後,已經大略安全了,薑徐提起的心,也放下了一點,不過他依然每走幾步,便要打量下周圍的環境,就這樣又走了兩百多米。

  “膽子夠小的啊!”一個頗為英氣聲音突兀出現。

  薑徐往前一看,便見一個身材長挑的女人立在前麵,她身著白貂皮披風,內搭粉衣,長發盤起,插著一根鑲珠金簪。

  她臉蛋溫婉,五官小巧精致,透出文采之氣,隻是她手拿一根黑白交錯的長鞭,破壞了整體氣質。

  “你是誰?”薑徐問道,心裏卻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一個夜黑風高的環境,一個漂亮的女人拿著長鞭,攔住了你的去路,不論怎麽想,這好像……都是件好事?

  “你就是那赤妖吧,看來弟弟們果然足夠蠢,居然讓你逃了出來,不過也沒什麽,既然我出現在這裏,你就跑不掉了。”齊盈冬隨意的說道。

  也幸好,今日她把禁靈鞭帶了出來,不然以她的實力,恐怕攔不住這頭赤妖。

  她在齊家一向以智謀出名,實力並不如何,但是,一旦她動用禁靈鞭,連齊竺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她揚起禁靈鞭,黑白的鞭影朝著薑徐流去。

  薑徐根本沒有戰鬥的想法,此人實力不明,他才擺脫齊竺他們,怎可能會在這裏打起來,萬一引來動靜,後果不堪設想。

  他催動分身斷影步,身體驟然飛射出去,同時躲開這女人的鞭子。

  齊盈冬揮到一半,看到薑徐所使用的身法後,她一對鳳目微微眯起。

  居然看走眼了,這哪裏是赤妖,分明是那個偷學他們齊家功法的薑徐。

  她身上一顆靈源大亮,分身斷影步動用,速度甚至比薑徐還快一絲,齊盈冬的身法境界亦是相當深厚。

  她攔在薑徐前麵,輕笑一聲,一鞭抽過去。

  薑徐見到這女人如此不識抬舉,同樣怒了,原本他忌憚對方的實力,結果居然隻有一顆靈力之源,他當時笑了。

  既然敢擋路,還敢出手,那可別怪他下手狠。

  薑徐身形一轉,分身斷影步使出,瞬間衝到這女人身前,赤紅的無影劍斜劈而下,以無影劍的鋒利,這一劍必叫她死。

  齊盈冬早就從齊鵲齊竺口中聽聞這劍的鋒利,她哪裏會傻到硬抗?

  薑徐的劍劃過這女人的身體,他臉上剛要露出喜色,結果發現,他砍中的居然是一道幻影。

  “齊家人!”薑徐心神震動。

  刹那之後,他身側一鞭打來,直將薑徐連人帶劍抽飛出去。

  薑徐隻覺得腰間傳來無匹痛楚,猶如被無數隻毒蠍子蟄咬,劇痛中帶著麻癢。

  齊盈冬追上去,跟著又是一鞭子,薑徐本想提起靈力躲開,結果他靈力才提到一半,那鞭子就再次抽在他身上。

  “啪!”一聲作響。

  薑徐體內流轉的靈力,竟被打的憑空絮亂,分身斷影步都沒能施展開來。

  那鞭子看著輕巧,打在身上卻猶如被巨蟒抽中,一股巨力將他直抽的橫移出去,轟撞在牆壁上。

  這一撞,薑徐隻覺得渾身要散架了。

  這女人不對勁,明明隻是一源境界,但由於手裏握著那鞭子,薑徐悲哀的發現,自己居然打不過她!

  齊盈溫婉的臉上掛著笑,禁靈鞭下,所有的凝源境修行者都要乖乖的跪下。

  她身形一動,再度追上。

  薑徐眼瞅著她要上來,腦中幾個想法閃過,他這次沒有催動分身斷影步,而是老老實實的一個翻滾,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呼啦一下朝她灑過去。

  齊盈冬果然被揚起的泥土逼的退了一步。

  薑徐也沒辦法,他受了兩鞭,身上的靈力已經開始絮亂,隻能依靠力氣來掙紮。

  活命嘛,不寒磣!

  薑徐又抄起一把泥土,他見這女人打扮的幹淨,想必也是個講究人,若是碰到黑蛛部落,這招肯定沒用。

  薑徐朝女人又灑了一把泥土,接著轉身就跑。

  齊盈冬一雙神氣的眸子逐漸瞪了起來,她催動步法,繞過泥土灰塵,朝薑徐追去。

  她還不信了,這人中了她兩鞭子,還能跑得掉!

  不過齊盈冬沒有被怒火衝慌腦子,她往天上打了一發信號彈,伴隨著尖銳的鳴叫,一團紅光升起。

  幾百米外。

  齊竺道:“二姐發信號了,看來那小老頭應當是抓住了。”

  齊三爺狠厲臉色鬆了些許,他止住下踩的腳步,在他腳下,呼延四被踹的幾乎成了血人。

  “看好他們,我去去就回!”齊三爺說道。

  他手上的傷口經過靈藥治療,已經快要痊愈,韋胖子的藥確實不錯,看來是費了心思的。

  齊三爺戴上一個厚重的金絲手套。

  齊竺看到手套掌上倒懸著一根根的尖刺,他心中凜然。

  三爺擅長掌法,齊家的金玄掌法他極為精通,再加上從鄔城專門購置來的沐幽手套,兩相結合下,齊竺都替那個逃走的小老頭擔心。

  薑徐跑動的過程中,先是專門繞著房屋四周走,全部挑選複雜的路線,讓那女人的分身斷影步便無法全力發揮。

  不過由於對方還能靈力加速雙腿,還是追了上來,行動之中,齊盈冬抄起禁靈鞭。

  薑徐焦急無比,情況危急,方才她發了齊家的信號彈,而幾百米的距離,齊竺齊三爺已經聞見,不時便會追上來。

  如果他再挨一鞭子,絕對別想逃走了,薑徐不斷催動力之符文,終於從符文上傳來震蕩,瞬間壓製身上絮亂的靈力。

  薑徐催動靈力,毫秒之間使出分身斷影步,避開襲來的鞭子。

  而後,薑徐靈力全開,不斷瘋狂催動身法,往前逃竄。

  這次,他逃跑路線筆直向前,後麵有人要追來了,若是再繞路,等到齊家人圍剿上來,他死路一條。

  薑徐麵前擋著一座居民房子,他避也不避,小腿崩動,一下跳上三米多高的房頂,而後身邊傳來急促的叫聲,一顆紅色信號彈在他身旁點亮。

  薑徐力之符文顫動,靈源大放,如若未聞,一路沿著居民的房頂奔跑,踩得磚瓦碎裂。

  他握著一顆靈石,一邊補充靈力,遇到大的房子間距,他就催動身法躍過,然後一路狂奔。

  不過隻是半分鍾,便甩開了後麵那女人,他還未來得及高興,便見旁邊的地麵竄上一道身影,赫然是齊三爺。

  齊三爺看到薑徐的模樣,臉色扭曲變形,恨不得活活生撕了他。

  齊三爺五顆靈源作亮,盛怒之下,跳到一旁的房子牆壁上,腳掌吸在牆麵,雙腿緊緊屈著,渾身靈力傾卸而下。

  然後如同螞蚱彈跳,雙腿蹬跳下,居然將牆壁生生蹬塌。

  齊三爺瘦弱的身體如同一顆炮彈射出,斜射向薑徐的位置,他鼓起靈力,金玄掌法拍向薑徐。

  薑徐看到齊三爺的速度嚇了一跳,他身體往後一仰,身體近乎是貼著房頂磚瓦滑動,險之又險的避開他那一掌。

  薑徐剛穩住身體,便看到齊三爺又從後麵跳了出來,他催動步法往前躲閃,結果那齊三爺突然加速,渾厚的一掌拍中他後背。

  匆忙之間,薑徐微微側著身體,讓他那拍在右邊,薑徐如同被卡車撞上,肋骨不知斷了多少根,斷裂的肋骨頂破了血肉扭曲出來。

  而正因這股龐大的力量,配上他剛催動的斷影分身步,速度驟然翻了好幾倍。

  這一刻,薑徐渾身攜帶著巨大的衝力,迎風而起,身體幾乎被空阻撕裂,眼睛被空氣刺得生疼,隻是短短片刻,便飛出百米之距。

  薑徐強忍著身上的劇痛,調整著落地的姿勢,最後他腳下才剛接觸到地上,胸口便是一悶,一大口血吐出來。

  挨了齊三爺的那一掌,他的內髒都被打的險些移位,身上血液肆意流淌,以這種流血量,普通人要不了多久,便會失血而死。

  不過他是凝源境界,薑徐催動靈力,收縮皮膚和肌肉,勉強控製住流血。

  由於傷的太重,他現在連分身斷影步也無法催動,肋骨斷裂,內髒出血,根本不能再有大動作了。

  他看了眼前方的環境,這裏依舊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子。

  剛才那瞬間,他最少跑出來近百米的距離,他找了陰暗的地方,輕悄悄的往前走去,身上沾染的血液被他抹幹淨,以防留下印記。

  又走了幾十步,摸進了一片黑胡同,趁著環境黑暗,悄悄翻進了一戶房子。

  “誰!“一聲低沉嗬斥從屋子中傳來,薑徐心神一定,他正要離開,卻看到屋子中走出來一個老伯。

  “是你?”蔣伯看到薑徐後怔了怔,接著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跡,不由得問道。

  “你小子這是怎麽了?”

  薑徐臉上鬆了鬆,當初他進入南安城時,遇到一個被韓家子弟騎馬衝撞的老伯,正是現在眼前的蔣伯。

  薑徐剛想要回答,便見到幾十米外的天上,亮起一顆紅色的靈源。

  “齊家。”蔣伯自語,齊家的信號燈他還是記得的,能讓齊家發射信號燈追捕的人物,至少也是凝源境界

  “你是被齊家追捕吧?”蔣伯問道。

  薑徐點頭,還在擔心他會不會出賣自己,便見蔣伯上下掃了他幾眼。

  確定薑徐腳下沒有滴血後,蔣伯說:

  “快進來!”

  他拉著薑徐進了屋子,然後立刻掩上了屋門。

  蔣伯屋子中有一個個懸掛的小木偶,頗為的機巧,薑徐多看了幾眼,蔣伯已經進了內室。

  蔣伯推開床,又推開一塊和地麵顏色類似的板子,從那裏麵露出一個漆黑的洞口,他道:

  “齊家的追捕一向緊密,你快進去,等避開了這會兒,我再喊你出去。”

  “多謝了蔣伯。”薑徐雖然對他家有一個窖洞好奇,不過更誠心感謝他。

  薑徐進了窖洞,裏麵漆黑一片,蔣伯從上門關上地窖,又重新推上床。

  然後蔣伯拎著燈走到院子中,開始處理薑徐剛才留下的印記。

  解決了這些事情後,蔣伯給水缸打滿水,燒柴做飯。

  不多時院門被推開,幾個齊家護衛推開大門,氣勢壓迫:

  “齊家辦事,問你什麽便說什麽?聽明白了嗎!”

  蔣伯臉上惶恐,忙應道:

  “是是是,各位爺,啥事啊?”

  “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有沒有人進你家?”

  蔣伯:“啊?沒有啊,小老兒隻看到外麵臉上亮了紅光,還以為出事了呢,嚇得我碗都摔了一個。”他一臉的心疼。

  齊家護衛冷冷的盯著他,道:“給我搜。”

  其他幾個護衛一擁而上,開始在蔣伯家翻箱倒櫃,有個護衛摸到了一塊碎銀子,高興之下直接揣在兜裏。

  “大爺,大爺,那是我全部的身家,大爺你不能拿啊!”

  蔣伯苦苦哀求道,差點給護衛跪下。

  那拿了銀子的護衛壓根不理他,這家窮的要死,他隻一腳給蔣伯踹翻,大搖大擺的走了。

  幾個護衛搜遍了屋子,也沒搜到人影,他們迫不及待的去搜其他人家,打算好好的撈上一筆。

  蔣伯不斷的屈腰央求,直到幾個護衛出了門,才喪著臉放棄,等到他再關上門後,原本一臉的哀求,又變成冷然。

  他回到屋裏繼續做飯,甚至能夠聽到旁邊幾戶人家傳來的吵鬧聲,哀求,哭泣,還有女人的尖叫。

  他歎了口氣,往灶口塞了一根木柴。

  如果老城主不死,這些世家怎麽如此狂妄,他無比想念當年那個時代,可是,時代已經落幕了,老城主不可能死而複生。

  蔣伯眼睛忽然又生出了一絲希望,他想到了當年那個被暗中送出城的孩子,如果那個孩子擁有的血脈之力足夠濃鬱,也許就能改變如今的南安城。

  他往內室的房間看了看,眼中猶豫。

  灶洞裏的那根木柴燒了起來,點亮了他黯淡的眼睛,木柴火焰越燒越大,隨即逐漸熄滅,在木柴燃燒的最後璀璨中,蔣伯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也是他生命盡頭的最後決定。

  他已經很老了,如果再拖下去,他怕是要老死了。

  埋藏了多年的計劃,也許在今朝,能夠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