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斯諾的話，克萊恩的眼神明顯有些鬆動，說真的，這次貝克蘭德大霧霾，確實嚇到他了。

  那遍及整個貝克蘭德的歌聲，足以證明真實造物主的幹涉已經達到了相當的程度，但即便是如此，仍舊造成了近萬人的死亡。

  而且，還有數萬人重病臥床，考慮到東區的醫療條件，這其中能活下來多少都是個問題。

  哪怕真實造物主被七神封鎖，也仍舊是真正的神靈，連神靈都無法庇護所有信徒，自家妹妹和哥哥雖然信仰黑夜女神，但卻並非是那種最虔誠的信徒，如果遭遇這種危險，怎麽想都不會是被重點保護的那一批，而更可怕的是，他們不知道超凡世界的存在。

  斯諾看著克萊恩陷入沉思，卻佯裝做認為他還在猶豫的樣子，開口繼續說道：

  “其實你沒必要太過擔心，隻要掌握了扮演法，隻要不是秘祈人、窺秘人幾個上層出了問題的序列，在低序列基本不會有什麽風險，我這裏可以給你提供純淨的非凡特性, 這可以將魔藥本身附帶的精神印記也降到最低。而且, 你難道不想見自己的親人嗎？”

  克萊恩動心了，因為斯諾的每一句話都說在了他的心裏, 讓班森和梅麗莎獲得自保的能力，同時還可以與他們見麵，但是……

  克萊恩忽然打了個機靈，他重新將視線投在斯諾的臉上, 皺眉道：

  “可以告訴我, 你為什麽對這件事如此熱衷嗎？惡魔先生，我可不記得你是這種會操心別人家事的人。”

  “嗬嗬，這隻是一種自我保護罷了。”斯諾攤攤手，一臉理所當然道：

  “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咱倆交換一下身份, 你發現一個熟人的親人來到了你經營的地盤，隨時有可能喪命，你會怎麽做？萬一他們死了, 你該如何麵對那個熟人？而那個熟人又是否會遷怒於你？世界先生，我相信你的人品，但是涉及到親人的時候，人品、道德、信仰、底線……這些東西往往並不那麽可靠。

  哪怕你大概率不會因此找我麻煩，但那也同樣會在你我之間留下深深的裂痕，同為一個組織的成員，比起事後修補，我覺得還是把話說在前麵更加保險, 雖然如果真的出事, 你該遷怒還是一樣會遷怒，但我自己至少不會因此感到愧疚。”

  “……”克萊恩聽著斯諾的回答, 心中漠然, 平心而論，如果班森和梅麗莎真的出事, 他……

  克萊恩隻是想想就覺得心髒抽痛, 不再思考這種可能, 而是語氣沉重的問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啊, 你去和他們說，讓他們放棄來貝克蘭德, 放棄公務員的工作和上大學的想法，然後找一個足夠偏遠, 非凡者足夠少的地方，帶著他們隱居，你現在好歹也是個序列六，足夠在一個三線城市稱王稱霸了。

  至於末日……不是還有愚者先生和他坐下的天使嗎？當然，要這麽選的話，記得讓你的親人改信。”

  “愚者先生？”克萊恩心中自嘲的笑了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讓他對神秘學層麵進行一些幹涉也就罷了，遇到那種實打實的危險, 他恐怕連自己都庇護不了。

  其實如果是斯諾自己來選，說到這裏就已經足夠, 畢竟選擇這種事情，終究是要由當事人自己判斷的。

  但他畢竟和那位女士做了交易，深深吸了口氣, 他繼續補刀道：

  “當然，你可以不用急著做出選擇，但是你妹妹打算報考的, 可是貝克蘭德工業與技術大學。”

  “工業與技術？聽起來倒是蠻符合梅麗莎的喜好的……”克萊恩嘴角微微翹起，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惡魔先生話裏有話，立刻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這所大學從技術學院改組成大學，本身是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暗中推動的，大學教員中也有很多隸屬於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成員，如果你妹妹天賦不錯的話，大概率會被發展成通識者一係的非凡者，我並不是說這樣不好，但是官方非凡者的危險性，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斯諾說到這裏，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靜靜地等待著克萊恩自己做出決定。

  克萊呢晉升的動力不足，這是個很麻煩的問題，麻煩到那位女士都為此和他做交易的地步，他甚至懷疑，如果自己沒法讓克萊恩上進，那位女士說不定會想辦法刀了班森和梅麗莎其中之一, 好讓克萊恩踏上更加瘋狂的複仇之路。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一壺紅茶很快泡的沒了滋味，斯諾倒掉茶葉，重新燙杯，衝泡，直至茶香再次飄散開來，克萊恩才終於抬起了頭。

  “想清楚了？”

  斯諾看著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的克萊恩，嘴角微微翹起，克萊恩點了點頭，然後道：

  “我現在不方便出現，也不想因為和他們見麵被盯上。”

  “這個好辦，等他們抵達貝克蘭德，我會找人把他們帶過來的，我名下有幾處房產，地理位置和安全問題都有保證，你可以選一處給你的家人落腳，當然，租金不能不給。”斯諾從抽屜中取出幾棟獨棟房屋的資料，克萊恩一眼看過去，嘴角就忍不住想要抽搐——

  “這租金比市價貴了將近一倍啊！”

  斯諾甚至不用猜就知道克萊恩在想什麽，嘴角微微一翹道：

  “貴有貴的道理，交通、便民設施和環境什麽的我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這幾處房產附近都有官方非凡者的駐地，特別是這棟北區的，出門五分鍾就是聖塞繆爾教堂，絕對沒有野生非凡者敢在這種地方鬧事，就算弗薩克打進貝克蘭德，這裏也有足夠的時間撤往教堂避難，而作為烈士‘克萊恩·莫雷蒂’的親屬，黑夜教會的人哪怕不刻意保護，也回有一定的優待，而且房子裏的家具、擺設都是相當上檔次的那種，在貝克蘭德，這種房子租你一年一百鎊，我虧大了好嗎？”

  “……”克萊恩本來是想拒絕的，但考慮到梅麗莎他們的安全問題，還是咬咬牙租了下來。

  再怎麽吝嗇的人，也有舍得花錢的地方，雖然斯諾並不缺這一年一百鎊的租金，但他喜歡看克萊恩掏錢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