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送來了邊關的信。

  “大小姐，將軍那邊有回信了。”

  蘇笙歌從連芸的手裏接過來一看，是父親親筆所寫。

  看完之後，蘇笙歌便將那封信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卻隻放了第一張。

  重新封好，送到隔壁的院子裏麵。

  連芸照做，季嬤嬤疑惑道：“將軍可是答應了這門婚事？”

  “不止呢。”

  蘇笙歌看著自己腰間的令牌，過幾日秦琊就要啟程去南方治理水患賑災了，為了避嫌，她不便去送別。

  倒是那封家書，蘇笙歌並未隱瞞蘇蔚兒有孕的事情，卻並未表明到底是誰的孩子。

  而父親同意了這門親事，不僅如此，還讓柳姨娘親自操持。

  然而得知這個消息母女，反應卻是截然相反。

  柳姨娘看著那封家書：“蔚兒，咱們母女兩個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她捧著家書喜極而泣：“這麽多年的委屈總算是沒有白受，你爹答應了這門親事，娘還能替你親自操持。”

  這回看那個吳氏和蘇笙歌還有什麽話說。

  而蘇蔚兒就沒那麽高興了。

  如今她深知身份的重要性，自己的婚事若是被一個妾室給操持的話，豈不是讓人給笑掉大牙？

  想到此處的蘇蔚兒不免一盆冷水潑了下去：“阿娘，您身子不好，這樣操勞的事情，還是讓大伯母去做吧。”

  柳姨娘不解的皺眉。

  “阿娘您瞧，這要操持婚事，裏裏外外都需要打點，勞心又勞力。”

  “且若是大伯母操持，咱們隻需要靜靜等著就是了。”

  “阿娘你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女兒就這一次婚事，不想出分毫的岔子。”

  蘇蔚兒久違地挽住了柳姨娘的手臂，撒起嬌來。

  柳姨娘有一時間的恍惚，而後便莞爾一笑，寵溺的抱住了蘇蔚兒：“好好好，阿娘自然都是依你的。”

  “那此事，還得同你大伯母說一聲。”

  “你隻管安心待嫁，一切都有阿娘呢。”

  柳姨娘帶著貼身的嬤嬤，手裏拿著那封家書，朝著吳氏的院子走去。

  走著走著，嬤嬤便覺得不對勁，似乎聽到了啜泣的聲音，這才發現，那聲音的來源竟然是柳姨娘。

  此刻的柳姨娘已經是淚流滿麵。

  “姨娘，您哭什麽啊？”

  嬤嬤急忙將帕子給遞了過去：“姑娘如今有了好的歸宿，您應該高興才是啊。”

  “我自然是高興的，可你難道沒發現，蔚兒如今還是嫌棄我了嗎。”

  柳姨娘雖成不了什麽大事，也沒什麽別的本事，可眼睛還是雪亮的：“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這孩子便疏遠我了。”

  “哪裏是怕我操勞，分明是因為我是個妾室，操勞她的婚事，給她丟人罷了。”

  嬤嬤一時語塞，方才她也瞧出這層意思了，卻不好說出來，隻好安慰道：“姨娘，姑娘是嫁進太子府，不必旁的地方，讓大房的操持，也是顧全大局，您別多想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柳姨娘才拿帕子擦幹了臉上的淚水，進了吳氏的院子裏麵。

  翌日一早，這婚事便風風火火的操持起來了。

  蘇笙歌同蘇芳虞和蘇雪晴在一張小桌子上麵用早膳，看著府中的下人忙進忙出的。

  “你說，這太子恒混，雖說是個側妃，可為什麽要這麽著急啊？”蘇雪晴問道，婚期就定在下個月，屬實有些倉促了。

  知曉內情的姐妹倆對視一眼。

  旁人等的起，蘇蔚兒的肚子可等不起，而蘇芳虞的眼神之中更是有幾分不安。

  而蘇笙歌推測，婚期如此著急，隻怕不僅僅是為了蘇蔚兒的肚子。

  日前秦琊說了，皇帝身體違和。

  隻怕是哪天不成了，那就是國喪，要等上許久才能成婚了，到時候蘇蔚兒肚子裏的孩子便沒名沒分了。

  “這太子殿下，幾時同她攪和在一起的？”

  平日裏，蘇雪晴也沒看見兩人有什麽交集啊，聽到婚約這一事，她還大吃一驚，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呢。

  蘇笙歌拿著包子，冷不丁的笑了起來：“這種事情，怎麽會讓人知道呢。”

  “母親昨日得的消息，今日便要跟著張羅起來，連二伯母都要一起忙活。”雖說蘇蔚兒是個庶女，還不受待見，可到底是嫁到太子府上的，麵子上麵的事情不能敷衍過去。

  蘇笙歌算著日子，下個月成親，這個月底秦琊去南方賑災。

  李承乾的這盤棋，下到中局了。

  皇宮內。

  這幾日，皇帝的身子不大好，時常頭疼，變得嗜睡起來，人也懶懶的，可太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皇後端著藥過來了，卻沒有進去，將藥交給了近日受寵的美人，叮囑道：“進去好好伺候著。”

  “娘娘，妾身明白。”

  看著那美人窈窕的背影，皇後冷笑一聲。

  下在皇帝膳食裏麵的毒藥，是她費了心思弄來的，太醫什麽都查不出來，隻會慢慢將人的身子給掏空。

  光是下藥還不夠，皇後還搜羅了好些宮女歌姬的，一茬茬的往皇帝的身邊送去。

  即使是在病重，皇帝也是照收不誤，沒一點耽擱。

  這樣的荒淫無度，隻會讓病情加重。

  不出三個月，人就虛耗空了。

  到時候便是大羅神仙，也回天無力了。

  “娘娘，太子殿下來傳話，說是下個月要同蘇家的姑娘成婚了。”嬤嬤說道。

  皇後微微頷首，如今她同李承乾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做什麽皇後是管不了的。

  隻待日後他登基，自己做個皇太後，將後宮的那些個人給收拾了，再安享晚年便是了。

  倒是那個庶女，叫蘇蔚兒的，皇後細細想了起來，依稀記得是從前老跟著六公主的。

  從前倒是小瞧了這個庶女。

  不過，李承乾隻給了側妃的位置，怕是心裏還有蘇笙歌這個小賤人。

  將正妃的位置留著呢。

  日後，且有好戲看了。

  月底，秦琊親自去男方在賑災，皇帝身體有恙，著李承乾將人給親自送出了城。

  五月十二，李承乾迎娶蘇蔚兒為側妃。

  雖倉促了些，卻辦的盛大，皇後有意為之，說是要為皇帝衝喜。

  朝中上下文武百官，皆前往太子府吃喜酒。

  反倒是蘇家，並沒有多熱鬧，隻是邀了一些親眷。

  李承乾上門將蘇蔚兒給接走之後，蘇府便冷清了下來。

  席麵在花廳就擺完了，蘇笙歌看著到處的紅綢喜緞，手裏握著一封從江南快馬加鞭來的書信。

  似乎還沾了些煙雨的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