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勸退,諒山,江華島
作者:程鋒破浪      更新:2022-02-26 04:58      字數:3843
  大理國,大理王宮。

  大和尚段正明成功複辟登基,正想抓緊時間大展拳腳、重拾美好時光呢,大宋使節程洲前來拜訪。

  “國王殿下,我聽說您要召回這些七十歲以上老臣予以重用?”

  隻有中原皇帝才能稱之為陛下、大理是藩屬國,國王隻能和大宋的親王同級稱為殿下;平時這些藩國自家關起門臣子可以稱段氏為皇上、陛下,安南、西夏、高麗這幾個王國都是‘內皇外王’。程洲作為天朝上國的使節,當然要義正言辭的稱段正明為殿下,以正視聽、以彰國威。

  程洲拿著一份名單:“四十年前陪伴您的這些臣子,很多人衰老的連自己張嘴吃飯都困難,您卻執著的非要委以重任本來民眾對您的期待甚高、等著您提拔青年才俊革新國政,您卻如此倒行逆施,太讓擁護您的人寒心了!”

  “您目前這種狀態恐怕已經不適合主政了,”程洲揮手製止了段正明憤怒的爆發:“您別那麽大火氣!我尊重您是我的長輩才沒有用強,說句傷感情的話;你唯一的依仗‘擺夷神符’都交出來了,還能有什麽後招?何況您唯一的親人外孫女玉蘿姍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您還指望挑動她與我自相殘殺?之後大宋的報複您也承擔不起吧,畢竟大理現在山河破碎、您也才剛剛複辟,還沒有給百姓嚐到一點點甜頭就要他們背負與大宋對抗的重擔?”

  “咱們真的沒有撕破臉的必要,維持這份親情不是更好嗎?您已經七十九歲了,還要爭什麽呢?不如傳位給外孫女好了,您退位頤養天年吧。”

  程洲牽起一直低頭不敢看段正明的玉蘿姍的小手:“我們會經常來看望您的,以後還要請你幫忙照看小重外孫呢!”

  這最後一句話,讓高舉玉璽準備砸爛的段正明冷靜下來;他緩緩放下玉璽,頹然跌坐在禦座上

  ——

  “程相公,雲南自古以來就是我華夏藩屬。”

  國賓館裏,何癲(楚雄楊氏的幕僚長丁文)給不愛看曆史書的程洲講解雲南典故。

  “自漢明帝永平十二年,中原東漢王朝在今雲南保山地區設永昌郡,並開辟了從中原的四川到天竺的交通線”

  他又開始分析政局。

  “大理段氏這次遠征蒲甘緬甸,替咱們當了‘惡人’,哈哈!咱們可以打著為蒲甘人複仇的名義、出兵剿滅段正嚴在緬甸的殘兵,他那剩下的傷病滿營的兩萬人;在緬甸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仇敵,而他在大理這邊的糧草、武器補給也全部斷絕隻要我軍突然出現在段氏私兵麵前,他們應該不用俺們動手就會崩潰。咱們可以趁此良機將大理、緬甸、安南甚至南掌、占城都給兼並了,組成一個更大的臣屬於中原的藩國。”

  ——

  在中國史籍上,何癲說的這條連接古中國和古印度、中間經過雲南和緬甸的交通線,被稱為“蜀-身毒道”,也就是‘茶馬古道’。

  身毒,就是信德、印度,這個譯音的曆史變化,充分證明唐宋時期的國語發音跟現在滿大人的普通話差別極大。

  《宋史》第四百八十九卷《外國傳五蒲甘傳》說:“蒲甘國,崇寧五年遣使入貢。尚書省言:今蒲甘乃大國,不可下視附屬小國。”

  這個意思是說:有個蒲甘國,萬裏迢迢到咱天朝上國來進貢;尚書省記錄的訊息是‘現在的蒲甘緬甸是個大國呢,咱們不能再把它當做附屬於我大宋的小國看待咯!’

  宋代真的有人才嗎?

  簡直智障!

  如果你沒有去過蒲甘、你完全不了解它,但你是怎麽從蒲甘謙卑的主動越過千山萬水艱苦跋涉也要來進貢上、看出蒲甘是個大國?

  你大宋從來沒有威脅過它,它蒲甘就主動臣服進貢,怎麽就不能當作咱們附屬的小國看待了?

  蒲甘王朝是緬甸地區第一個統一的封建王朝,之後還有阿瓦緬甸、勃固緬甸、東籲緬甸、貢榜緬甸。

  蜀漢遺民‘披因比亞’(漢名劉慎之)家族建立蒲甘王國不久之後,就積極的遣使穿過大理國到中原向北宋進貢。

  要知道緬甸離中原大宋非常遠,中間還隔著一個大理國,大宋不可能威脅到緬甸;蒲甘王朝完全不需要害怕宋國、也不需要討好宋國。但蒲甘緬甸還是心向中原,並以蜀漢後人自居,世代與天朝上國以‘胞波’相稱(緬語‘兄弟’的意思)、向天朝上國上貢。

  麵對這麽一個自帶幹糧來投靠的小兄弟,作為天朝上國的大宋,畏畏縮縮的表現實在令人失望!

  ——縱觀整個北宋、南宋,隨著造紙技術和印刷術的改進,讀書人的比率達到古代巔峰;但人才的出產率卻不成正比,實在是一個奇怪的現象。

  無論文臣王安石、範仲淹還是武將狄青、嶽飛,隻是相對於宋代其他垃圾顯得還不錯,要是跟漢唐、甚至是跟大秦的名臣武將比,那可差遠了。

  王安石要算是宋代最有眼光、最有格局的綜合政治能力第一人了,可他在國際關係上近乎白癡一樣的行為,就足以證明宋代又多差勁!

  《續資治通鑒長編》記載王安石說:“陛下富有天下,若以道禦之,即何患吞服契丹之不得?”

  簡直笑死人!

  他王安石並沒有比那些腐儒強太多,滿腦子仍然是幼稚的‘以德服人、以人間正道感化對方’的原則來處理國際關係。

  問題是,敵國也這麽想嗎?敵國跟你是在一個道德體係內‘有商有量’嗎?

  從宋朝的最終結局來看,大宋並不能‘感化’北方遊牧蠻族,反而被北方遊牧蠻族給‘砍化’了。

  後世‘弱宋’的定語真不是白叫的,宋代是包括外交理念在內的全方位的弱!

  走進死胡同的儒生,已經無法適應時代的進步了。

  ——

  安南國東北門戶諒山城,城東三裏大宋討逆軍大營。

  “折軍侯,水師統領董先遣斥候來報;海陽港已被我軍攻占、繳獲大小戰船四百六十艘,程公爵有了食邑,不會再找咱們借錢養家啦!——這是董將軍的原話。”

  參讚薑獨秀複述完畢,抱拳施禮,退在一邊。

  折彥直:

  這個董先啊,還真是沒個正形!

  “咱們占領海陽之後,遠征安南的形勢就明朗了。安南李朝失去這個海上門戶,損兵折將不說、董先的水師還可以溯紅河而上威脅都城升龍;他們的仁宗(國王)肯定焦頭爛額,隻能透支民力、讓年青農戶放棄農活參軍禦敵。而我這裏且對諒山要塞圍而不攻,就是要讓安南朝廷派最後的兵力來解圍,從而無法收縮兵力保護都城。”

  薑獨秀大讚:“折軍侯大才,吾不及矣!”

  “您這一手陽謀,就算安南朝廷能看破,但又隻能被您牽著鼻子走。因為他們在失去海上門戶海陽港之後,再也承受不起東北門戶諒山要塞也陷落的打擊,那樣就沒法對臣民交代了。”

  折彥直笑著搖搖頭:“是啊,要是安南國王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敢於乾坤獨斷的話,那還可以不顧輿論壓力、強行收縮兵力固守都城。隻要等著全國軍民有時間反應過來、紛紛馳援勤王,這樣的話咱們就麻煩了;突襲變成持久拉鋸,我們孤軍深入、人生地不熟,很可能全軍覆沒啊!”

  “哈哈,折軍侯肯定知道這種設想並不會成真。”

  薑獨秀及時捧哏。

  “因為咱們都看過程金童給我們寄來的‘安南內政民情簡報’,該國和大理一樣也是世家林立、土司遍地;僅‘諒山陳氏’、‘南定黎氏’、‘順化阮氏’、‘奇山胡氏’、‘郎蓋鄭氏’這幾家就足以影響政局,而國王最依賴的太尉李公平又遠在南掌叢林裏。李仁宗被各方勢力掣肘,沒可能做到朝綱獨斷。”

  “嗯。咱們圍困的諒山要塞,就是安南兵部尚書陳牧青的宗族老巢,李仁宗隻能分兵來救。”

  折彥直放鬆的伸了個懶腰:“呼——!往海陽方向的紅河沿線要重兵布防,往諒山要塞也要派援軍,安南朝廷哪裏還有人力物力可剩?”

  “咱們把安南所有的精力都吸引到了南麵和東麵,而三天前嶽飛部就抵達了北方的高平;那麽,今天嶽飛應該會抵達紅河上遊的安沛,明晚就輪到安南君臣‘驚夢無眠’了!”

  ——

  安南現在的兵部尚書陳牧青,就是原曆史上最終推翻李朝、建立安南陳朝的、陳守度的曾祖陳李。

  安南李朝的滅亡時段,跟中原北宋滅亡的時段差不多重合,而陳守度建立安南陳朝和南宋差不多同時代建立。

  陳朝以先祖陳李(陳牧青)的名須要避諱為由,強行將原李朝王族的李姓改為“阮”姓,其用意是想“絕李氏之民望!”;這才是‘阮’字成為越南大姓的原因,而不是什麽‘梁山好漢的阮氏三兄弟到越南建國’的演義故事導致。

  還有‘南定黎氏’、‘順化阮氏’、‘奇山胡氏’、‘郎蓋鄭氏’這幾個家族幾乎是商量好的似的,在陳朝之後輪流建立了胡朝、黎朝、鄭朝、阮朝。

  ——

  高麗半島,漢江口江華島。

  “盼了這麽久,徐大頭領終於肯賞光來忠義堡巡視一番;我等許久不聚,今日兄弟們難得齊齊整整,咱們需得痛飲三百杯才好!”

  玉麒麟盧俊義熱情的招呼徐鱗、楊誌、呼延灼一行,並請徐鱗在正廳主位虎皮交椅上就坐。

  徐鱗:“程金童來信,他已經將大理安南緬甸連成一片;下一步還要掃平安南、占城,徹底清除中原以南的千年隱患!”

  “喔謔謔、程金童真是大手筆、大氣概啊!”

  “要真實現了平複‘南中’,程金童所立之功可比擬‘狄武曲’(狄青)了。”

  “上次重整歸義軍、光複河西涼州、攻滅西夏,朝廷就應該按祖製對程金童封王;結果沒給他封王不說、卻給個喪師辱國的閹人封王,真個氣壞俺的腸胃!”

  楊誌、呼延灼等人激動非凡,他們是自覺的把自己劃歸程洲一係的。

  “嗯,他趙家這回再不給程金童封王確實說不過去了。”

  盧俊義附和道。

  有那麽一瞬間,他的神情有少少飄忽不定,似乎另有想法。

  徐鱗也不是笨人,他這麽多年混江湖當扛把子的曆練,心機還是有的。

  盧俊義的心神不定,他收在眼裏。

  “我與程金童七年前初識,他的手段我最清楚了;他能有今日成就,我可一點也不驚訝。咱們聊回正題,程金童再信裏還提醒說高麗如今已經到了山窮水盡,是時候打破穩定對峙的局麵主動攻取高麗半島了!”

  “不然,高麗要是想到主動向大宋稱臣、請求發兵剿滅沂蒙山賊和海盜,那還是比較麻煩的。你們也都不願意在海外沒有站穩腳跟的時候後方沂蒙老巢受到威脅吧?所以,我們要盡快行動;這次我把我和大夥兒的家眷都一起帶來高麗了,以示必勝決心!”

  眾人:

  盧俊義苦笑著拍了一下大腿:“哎呀,咱們老兄弟、沒得說,豁出去了跟你幹到底!”